第842章 金錢的幻影
按道理來說,鮑爾畢業了好幾年,屬於職業騎士了,而安德瑞斯因為之前的傲氣和奇葩作死,現在還是個在校學生的身份。兩者之間的戰鬥應該很快就能分出勝負的。
但是安德瑞斯這傢伙,恰恰是個不能按道理來解釋的人。根據杏月院長很早以前的介紹,身負家傳絕學的他,實力早就超越很多職業騎士了。雖然他敗在了我的手裏,但無法適應我絕招的人,並不只有他一個。在青年盃賽以前我們的訓練戰鬥中,我是有深刻體會的,如果不使出活槍,我全力攻擊也很難突破他的防禦,而他雖然也經常看上去被我的進攻消耗的精疲力竭,但事實上我知道大部分時間他是裝的。羅伯特老師的戰鬥技巧更多的也是偏向於防禦為主,攻擊為輔的,在實戰中的防禦能力絕對不比菲諾米娜老師差。而安德瑞斯很好地繼承了這一特色。
作為一個騎士,會表演是很重要的...許多成名騎士都不止一次地這麼說過。
所以當安德瑞斯和鮑爾在那裏像模像樣地打了將近十分鐘後,我知道,安德瑞斯已經完全把控了賽場上的局勢。雖然他看上去很吃力...但是那只是看上去而已。我想,在面對鮑爾那暴風驟雨般的進攻,沒人會不吃力,但安德瑞斯做的太誇張了一點,每次交手回合完畢之後,他都踉踉蹌蹌的在西姆斯的背上起伏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半天才掉過頭來。
再看鮑爾,他一樣非常辛苦,每次交手之中,他都在竭力發揮他的力量優勢,看上去每一次他都佔有一些優勢的,可是每一次卻都不能完全地將對手擊潰,對手的力量是比他小,但差距還沒達到能任他欺凌的地步。這導致他的坐騎每次都會由於對手反震的力量而產生一些遲鈍,更導致他每次在交手之後,想要追擊對方卻不得不受制於坐騎無法馬上奔跑起來。所以,回合戰堅持了這麼久,就是始終無法進入鮑爾最擅長的肉搏階段。
在他們的戰鬥進行到六分鐘之後,海莉就開始喜笑顏開了。我當然知道她在得意些什麼。出辦公室的時候,我已經看過了,今天一整天的投注都不算多,因為本來今天就沒有太多的厲害角色出場,好像只有鮑爾的名字旁邊打了一個‘AA’的符號,那應該是指競技場單方面對鮑爾做出的實力評估吧。所以到我們出來為止,投注最多的比賽應該就是鮑爾的這場戰鬥了。基本上所有的投注都在鮑爾身上...但是由於他的賠率和佣金比例的問題,沒人買他贏,基本上買的都是六分鐘勝利。
所以,六分鐘一過,這些投注的錢就都歸競技場所有了...目前為止海莉仍然是這個競技場的老大,這些錢裡的很大一票當然也就是她的了,能不高興嗎?
至於我的那五十多塊,和那個五百多萬的投注,都是二十分鐘的,雖然一半時間已經過去,但就目前場上的狀況而言,沒人看好那個吃力的‘瑞克海姆’還能堅持多久。按正常的情況來看,他可能連三分鐘都堅持不下去。
所以海莉能夠得意地大笑,並且評論道:“這個鮑爾,今天也算遇到個障礙了,就算他打贏了這一場,名聲也要落下不少的,連這麼個貨色都收拾了那麼久!”
我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她雖然一直在捧鮑爾,想掙一筆大錢,但等到競技場完全轉給我以後,鮑爾對她的利用價值也就沒剩下多少了,因為他肯定不會跟著海莉走的,所以現在的海莉根本不在乎鮑爾還能剩下多少名聲了。
可是,戰鬥又拖到了十五分鐘...‘瑞克海姆’的狀況越來越糟糕,可就是不掉下來,海莉的臉色也開始微微有些變化了,一點一滴的嚴肅慢慢地聚集在了她的表情之中,甚至有時候場上的過招結束之後,她會開始小聲地咒罵起來我覺得這種戲劇化的臉譜應該就是海莉的真面目了,這個女人壞的可怕,但並不是那麼難收拾的...只要能夠熟悉她的心理,還有她的那張臉!
當然了,我也同樣很緊張,雖然我知道安德瑞斯堅持到二十分鐘再放手輸掉這場比賽是不會有什麼意外的,但關鍵問題在於我事先並沒有和他溝透過一定要堅持到最後...我還記得我的原話是‘最好做到兩敗俱傷’,鬼才知道他經常會打扮成這樣的造型來參賽,又把戲演成現在這個樣子。
戰鬥進入了第十八分鐘的時候,海莉的臉已經完全變色,甚至全身都有些鐵青了,她抓住競技場邊緣的欄杆...那個姿勢讓我看了以後覺得她很可能隨時會翻過欄杆去,衝到場上幫忙。至於是幫鮑爾揍安德瑞斯,還是因為鮑爾的無能直接毒打他一頓,就很難說了。
“天哪...一定要堅持下去,我的五十塊啊!”我火上澆油地叫道。
海莉惡狠狠地盯了我一下,好像想要咒罵出什麼,但終於忍住了。她儘量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對我道:“你是不是沒有搞清楚情況啊,你知道不知道要是這一局真的撐到了二十分鐘,我們要賠多少錢...”
我心想,是你賠,又不是我賠,我怕啥?
“三千多萬!”海莉繼續叫道,“那樣的話,老闆會非常生氣,我們...”她的話還沒說完,周圍的觀眾席上突然爆出了一陣非常熱烈的呼喊聲,我們抬頭望去,只見場上的安德瑞斯已經歪歪斜斜地趴在西姆斯背上,一隻腳離開了腳蹬,長槍也被拖在了地上...而另一邊的鮑爾狀態似乎也不太好,但總體來說是要比安德瑞斯穩定的多。
我突然意識到:安德瑞斯也不完全都是在演戲,因為他不太可能演到這個程度的,至少現在的他其實是在竭盡全力地抵擋著鮑爾的攻勢...他們的實力太過於接近了,以至於他一開始擺出的防守姿態讓自己吃了太多的虧。現在的他實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海莉就像瞬間打了腎上腺素似的,突然整個人都直挺挺地站了起來,甚至是跳了起來,她大聲地道:“好樣的!鮑爾,追上去!幹掉他!”
鮑爾好像聽到了觀眾們還有海莉對他的鼓勵似的,他用力地拉動韁繩,讓自己的坐騎抬起上半身,加速向着還沒有轉身的安德瑞斯衝了過去...我下意識地看了看競技場上的告示牌,此時還在十八分鐘二十秒左右,而以鮑爾的速度,最多隻要五秒就能追上去...
五秒鐘真的過得很快,眼看著鮑爾已經快要貼到安德瑞斯的身後了,安德瑞斯拖著槍的右手突然往下一壓...咦?我看的清清楚楚,原本拖在地上的槍頭,好像跳了一下,然後以一個從下往上的方向震了上去。這...這不是我的跳槍嗎?
不對,跳槍最大的特點,其實並不是速度有多快,力量有多大,而是要求必須極為精準!因為它必須肩負著積攢能量的責任,只有計算極為精準的跳槍,才能達到這樣的目的。而精準的跳槍從它發出去的一開始,就是沿著既定的軌道出擊的。除非向裡奇那樣的宗師級騎士,才能在出槍之後還能隨心所欲地改變攻擊目標,我自問還遠遠達不到。但安德瑞斯這一槍,當槍頭從地面跳起的時候,就搖擺不定,像是根本沒有練純熟一般...
但不管怎樣,這一槍原本就離鮑爾非常近,加上跳起來的時機非常湊巧,正是鮑爾伸出長槍準備攻擊安德瑞斯背後的那一瞬間。結果鮑爾在吃驚之下,一槍直接向下壓去,不偏不倚地壓在了安德瑞斯的槍上。由於事發突然,他的手上也沒多少力道,所以這兩槍相撞之後,迅速地把兩人分開了...安德瑞斯藉着這一撞,讓西姆斯往前衝出去了好幾步,而鮑爾卻不得不再次停了下來。
嘿,我看明白了,安德瑞斯這個傢伙,是藉着去年和我練習的時候,一點點地從我身上偷學活槍。不過雖然他悟性很高,但這種技巧沒人指點的話,是不會有大的成就的,因為需要掌握的技巧實在太多了。而且這傢伙雖然經過一系列的打擊之後,收起了以往許多的高傲,但骨子裏的那點傲氣是消失不了的。所以他一邊偷學,一邊卻從來不詢問我,終於練出了這麼一招歪歪扭扭的‘神龍擺尾’,在關鍵時刻倒是救了他一回合...也救了我的五百萬。
‘噗通’一聲,他們場上那一回合剛結束,我身邊卻響了起來,扭頭一看,只見海莉已經跪倒在地,臉色煞白,渾身顫抖...
場上的鮑爾用力拉緊韁繩,重新調整自己和坐騎的姿勢,而安德瑞斯那邊則搖搖晃晃地繞了一圈之後,也重新掉過頭來...儘管戴著面具,我還是能看得出來,他很吃力。不過這麼一圈之後,告示牌上的時間剛好走過了十九分鐘。
“對了!”倒在地上的海莉突然不知道哪兒來的精力,又抓著欄杆爬了起來,嘴裏唸叨著:“平局也行...平局也行!”
她說也對,如果平局的話,二十分鐘勝手的賭注還是會輸掉的...不過安德瑞斯接下來的舉動卻徹底摧毀了她的希望,他舉起手裏的槍搖了搖,然後把它丟在了地上,他認輸了。
“啊...”海莉呆呆地看著場上,我不知道她究竟在看誰,但是她整個人從上到下,由裡到外,都僵化了...
對付惡人不必手軟,我決定再給她一擊,於是興奮地道:“我贏了!我贏了!五十塊,翻七倍!我賺了三千多呢!”
又是‘噗通’一聲,海莉再度倒下,而這一次,她是直挺挺地向後倒下,連眼睛也閉上了。我原想不必理會她的,但想到那個幕後老闆還沒見著呢,於是裝模作樣地湊上去,扶起她的腦袋道:“你怎麼了?”
場上的事還沒完,儘管人數不多的觀眾席一直在響著掌聲...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在為誰鼓掌...但那位勝利者卻也搖晃了起來。鮑爾把手上的槍握的很緊,卻阻止不了自己身體的搖晃,他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一晃再晃,我覺得有點不對勁,正想認真看看是怎麼回事,就見他一下子栽倒了下來。
唉,這可好,一場並沒有多少人關注的比賽,場上場下竟然各昏倒一人。這時候我那還能去管海莉,當即準備翻過欄杆衝上去看個究竟,可沒想到在距離我二三十米外的地方,有個人先我一步,跳了出去。仔細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薩曼莎,而且在她的身後,梨佳也翻過了欄杆,一起跑了上去。
我也急急忙忙地跑上前去...薩曼莎的動作雖然比我發的快,但奔跑起來卻沒我快,而且她的距離更遠一些,所以結果就是我先一步趕到了鮑爾的身邊。而她至少還有十多步遠。
我一把捏住了鮑爾的手腕,只是一探,便知道他只是用力過猛,精力一下子耗的補不上來,纔會出現這種暫時的昏厥現象,事實上他還在微微地喘息著,並沒有大礙。不遠處的安德瑞斯已經從西姆斯身上下來了,但他也蹲在地上,不住地喘氣,只是偶爾抬頭看看我們這邊,卻根本走不過來...這兩個人實在是打的太瘋狂了。雖然看起來安德瑞斯的情況要好一點,不過在最後那一刻,他確實是落在了下風。
眼看著薩曼莎快要跑上來了,我一把從褲袋裏摸出個小玩意兒,往鮑爾的手裏一塞...原本是想等他回到休息室給他的,不過看他現在這樣子,一會兒不是去休息室,而是去醫院,那時候就沒機會給他了。
冰冰涼涼的小東西剛塞進鮑爾的手裏,他的眼睛剛好就增開了,我俯下身去,一邊在他胸腹上的玉堂,檀中,中庭,鳩尾,巨闕一路推拿了一番,幫他回過氣去。一邊在他耳邊小聲地道:“哥們兒,關鍵時刻,要挺住啊!”
鮑爾的氣息一恢復,手上馬上就有些勁力了,他拿起手裏的那東西一看,頓時渾身一震,嘴裏發顫地道:“這個...”
“快點,她來了!”我又囑咐了一句,然後在他後頸的大椎穴上再輕輕一推,然後順勢把他扶著坐了起來。此時剛好薩曼莎趕到了我們面前,一下子就在鮑爾身邊蹲下,問道:“你怎樣了?有事嗎?”
鮑爾嚥了口口水,又看了一下我,我則送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於是,這個粗壯的漢子用力點了點頭,“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