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我沒有來得及穿戴鞍子。不過，我有的是這種狀態下的經驗！我的身子附的比平時更低，以讓雪妍在沒有坐鞍的情況坐的更穩，同時，雙手握緊了她的雙踝。

    傑羅姆顯然是相當有實戰經驗的騎士...之前爲了和我虛與委蛇，跟我說了半天的廢話，磨磨蹭蹭的就是不動手...現在他自己已經情勢危急，在不抓著我，恐怕他就要被抓了。當下沒有半句廢話，挺槍就衝了過來。

    當時，他和我們的距離最多是十步遠，一般的坐騎要想馱著騎士衝鋒，至少也要二十步以上的衝鋒距離才能達到足夠的衝鋒速度。可是那位蒙面兄纔剛剛起步，我就知道這種常識對他是一點兒也不適用的。

    雖然之前，他還服役於瑞絲的時候，我多多少少了解他一些實力的。可是現在真的與他為敵時，才發現，我只瞭解了他一丁點的皮毛。要知道，光是起步衝鋒這種小動作，已經足以看出一個坐騎的實力了。就比如一個拳擊手，讓他攻擊他的手臂能夠伸展出最大距離的目標時，他也許能發出自己最威猛的一拳，當如果讓他攻擊一個距離他拳頭不到十公分的目標，那他連十分之一的力道都未必發的出來。

    如果是我的話，當背上騎士的重量是我習慣承受的範圍之內時，我至少也需要三步的起步距離，才能在此期間，依靠迅速執行起來的內力把身體裡的每根經脈和每塊肌肉的狀態都充盈到最佳狀態。即使如此，我的內力也會損耗不少。所以雅美她們平時很少會讓我這麼做...要想不耗內力，單純依靠平時訓練的狀態來達成目標，那麼至少也需要十步左右。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要是換了埃裡克，迪特爾他們，可能需要更長的衝鋒距離。

    可這位蒙面兄...他起步的第一步，我就看出來了，那已經是踏入巔峰的一步了。不，不僅僅是踏入巔峰，更是一種踏入虛幻，踏入縹緲的感覺。以我現在的經驗和眼光，通常距離我十步以內的任何坐騎的步伐，我都能看出他的每一步，和之後三到五步的前後左右，所以能夠馱著雅美她們取得一次又一次的勝利，都基於這樣的經驗和眼光。可是蒙面兄踏出的第一步，我就已經看不明白了。感覺他可左可右，也可以就往中間那麼一走...然而直到他這一步踏踏實實地踩在地上之前，我都沒能辨的出來，他究竟是要踩在哪裏的。

    高手，這是真正的高手！即使是路德維希師傅，恐怕也踏不出這樣讓人心神不寧的步伐。

    以往遇到的高手全都是騎士，可這一回真不一樣...雖然我看得出來，那傑羅姆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但他畢竟年紀大了，執槍揮槍的動作已成定式，看不出有太多能讓我吃驚的東西。以雪妍的實力就算硬懟不過他，但也不至於吃太多的虧...可蒙面兄就不同了。他的實力顯然遠遠超過了很多我所見過的超一流坐騎的。剛纔那一步，我見過的坐騎裡，只有梨佳纔有這樣的本事...不，就算是梨佳，恐怕也稍有不如。因為現在的梨佳是快樂的，快樂的她可以在大多數時間裏都發揮出上佳的狀態。但卻很難像以前那樣，能夠發揮出最佳的狀態。

    嗯，看來這又是一場坐騎之間的較量了。可我卻覺得，似乎比我經歷的任何一場戰鬥都要兇險的多！原因很簡單，對於這位蒙面兄，我一點兒也看不出他的虛實，可他的背上卻是一個已經窮兇極惡的老頭！

    很快，蒙面兄踏到第四步了，而我，卻一步都沒能踏出去...除了疑惑，還有些驚慌，因為他這四步，全是一氣呵成！對我來說，卻是一籌莫展。

    就在這時候，雪妍踢了我一腳。

    雖然我的雙手把她的足踝握的很牢，但並不緊，她的雙腳依然有足夠的活動空間...試過我這種‘手蹬’姿勢的沙希就曾經讚不絕口，甚至很想讓我把這種技術推廣給全院的坐騎學員。不過遭到了我的婉拒。這種姿勢要是推廣的話，那些騎士可不都得找我來親自試一試了？女的也就罷了，男的...所以我以這門功夫需要極深的內力配合為由，搬出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古訓，拒絕了她。

    但在私底下，幾位夫人們，都覺得我很有必要和她們配合演練一下這種技術。這我就不太好拒絕了。所以除了我那個所謂的內力配合，更主要的是，在學院最後一次模擬戰之後，她們還曾經和我進行過一小段時間配合訓練的。‘手蹬’這個詞，其實就是那時候發明的。不過其實...這種姿勢已經不能算是蹬了。以前是以手背向下，用掌心拖住她們的鞋尖。但女人們一起發出抗議，認為這樣不妥，因為她們早已經習慣用靴尖來踢我的腿側...尤其是雅美，她認為，在關鍵時刻，如果沒有靴尖的配合，她很難與我一起發揮出那套肌肉反射神技的。所以幾經研究之後，這個手蹬的姿勢，改成了握住她們的足踝。

    對此，我沒有絲毫的拒絕，因為在我看來，我的夫人們可真是明智的很哪...這種改革不但沒有丟失這種技術的精髓，還能進一步加深我和她們之間的親密關係，因為衆所周知，幾乎所有的馬刺，不管是後來的輪胎馬刺，還是更先進的電磁馬刺，都是裝在腳後跟部位的，而我捏在她們足踝上的手，雖然在名義上不可以阻礙她們的貴足活動範圍，但在事實上，是絕對可以防止她們再用那些違反人道主義的玩意兒了...

    奧莉薇亞曾經就此事斥責了我，認為我的這個手蹬技術是時代的退步，因為它妨礙了更先進的馬具進入騎士的世界...其實不過是妨礙更先進的馬刺進入我和她們的這個小世界罷了。不過另一件衆所周知的事讓她不再追究我了：那就是，師姐其實是一個很容易哄開心的女人。

    言歸正傳，雪妍這輕輕的一腳，讓我一下子醒悟過來了。

    雖說蒙面兄腳下穩健如履平地，迅捷如草上飛，但如果我不被他的腳步所惑，使出我自己的功夫。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也未必就輸給他了。我之所以呆著沒動，不是因為他太厲害把我給嚇住了，更多的是因為我很想多看幾步他的步伐...一種很單純地學習。但等到雪妍的這一踢，我纔想起來，這是打架！不是課堂！

    眼看著他的第五步也要跨出來了，我往前一躬身，力貫足尖，然後猛一使力，向前飛了過去...我這一步才叫狠！足足跨出了正常的三步之遙...不等那蒙面兄再接著往前進，便已經把雪妍送到了交戰的距離上。這個就叫做，管你三元四喜大滿貫，老子就愛屁胡，你奈我何？

    果然，蒙面兄的第五步已經跨不出來了，同時，雪妍的右手槍和傑羅姆的長槍交擊了第一合。

    ......

    跟隨著戰車部隊衝來的，還有斯沃特的黑騎士們，不過斯沃特顯然是因為多次受到我的囑咐，並沒有把他的騎士們散開來伴隨著戰車一起出擊。而是分成了一個個的小隊，緊緊地跟在每一輛戰車之後，小心翼翼地保護著戰車的側後。

    如此一來，沒有了後顧之憂的戰車騎士們，更是如同脫韁烈馬一般，在這裏橫衝直撞！無怪乎古時最精銳最強大的騎士，在平原上遇到了戰車，也得跪。

    但是，那些蒼狼騎士們，卻不是一般的精銳騎士...他們很精銳，但他們很不一般！更確切點來說，他們好像很不怕死！明明那些戰車衝將過去的威力是人所共見的！那些拉車的可都是奧帕院長挑選出來的超級大力士，而且是兩個一組地在一起...我原先還不太明白為什麼那些拉車的都要穿著上身鎧甲，現在才明白，那就是戰車武器系統中的一環啊。這兩個野牛般的車伕肩並肩地撞過去，天下誰能擋之？

    然而蒼狼騎士們非常勇敢地迎了上去...我親眼見到好幾名蒼狼騎士在這種撞擊下，連人帶坐騎被撞出好幾米之遠，而且爬也爬不起來了。可是依然有許多蒼狼騎士前仆後繼地衝了上去。

    負責保護戰車側後的黑騎士們也算是久經沙場了，他們同樣以奮不顧身地狀態衝過去，想要隔開那些接近戰車的群狼。但是這一交手馬上就能看出雙方的水平差距了...雙方一碰，就有一片的黑騎士摔了下去。

    不過蒼狼們想要接近戰車，也不是那麼輕鬆的，因為他們還必須要經過最後那一道防線，就是駕馭戰車的銀甲女騎士們。由於坐騎和車都相當的穩定，所以大部分女騎士的手裏除了一杆超長的騎槍，基本上還配上了一面大盾。這麵盾牌讓靠近車輛的蒼狼們措手不及，招呼上去的武器全都失效，反而被女騎士的長槍捅了個人仰馬翻。

    儘管如此，在不要命的狼群如此地阻擊之下，已經有十幾輛戰車翻倒了。這是一場雙方都傷亡摻重的戰鬥。

    ......

    我認真仔細地衡量過傑羅姆手裏的長槍長度，比雪妍的雙手槍差不多要長出將近半米多。所以，我必須把雪妍送的更靠近對方，才能讓雪妍發出有效的打擊。

    可是蒙面兄實在是這場戰鬥中不能忽視的力量啊，我剛剛跳近了他，他便果斷地變退為進，趁著我落地時必須調勻氣息的那一瞬間，又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導致雪妍的這第一槍，只能是招架對方的進攻。

    於是，我也向後跳了一步，進一步拉開了距離...對方可以攻擊雪妍，雪妍卻無法還擊的狀態是我無法忍受的...同時，我也等待著新的機會出現：我希望我的後退能換來的機會。

    然而，蒙面兄卻沒跟著上來，他不慌不忙地又按照原來的步伐開始不緊不慢地走了起來。

    這可有意思了。正如我所說，這是一場坐騎之間的較量。很明顯，兩邊的騎士都沒有控制自己的坐騎，所有的進退攻防都是由坐騎決定的，他們只是兩座移動炮臺而已。

    我想了想，決定換個方式，有樣學樣地模仿著蒙面兄的步伐，也走了起來，並且儘量在方向上和他相對應...就這樣，雙方繞起圈來了。

    一步，兩步，三步...我們始終沒有接觸。眼前的戰車和蒼狼之間的死戰，耳邊振聾發聵的殺喊聲，都沒有能夠影響我們像跳舞般地緩緩繞著圈子...

    我有一點點感悟了，這個步伐絕對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的。因為才走了幾步，我就發現，這和路德維希師傅教給我的那種內功呼吸方式似乎有一點點相同。似乎都是用腳步來引導呼吸的，所不同的是，一個以緩為基本，一個卻是越快越好。

    嗯，看來蒙面兄也練就了一種內功，而且是一種很強大的，不容易為外力所幹擾的內功。我雖然不清楚他這種功夫的呼吸節奏，調息方式，但是依然可以感應到他一呼一吸之間所散發出的強大氣場。不管他怎麼走，此時的他就好比是一個全身上下金剛護體的身軀一般，怎麼也看不透他的破綻！只不過，他的那層護體甲冑，不是他披著的鞍具，也不是他練了什麼金鐘罩類的功夫，而完全就是靠他的步法。

    很難下手呀...因為我不得不承認，他的步法比我快，比我靈活。如果他用這種步法來進攻，我還可以想辦法和他周旋，可他偏偏用這種步法來防守...這不是難不難下手的問題，而是我根本就沒機會下手！

    兩圈之後，我依然找不到一條縫隙可以插得進針。

    無奈之下，我只能抬頭看一看周圍的局勢了。

    ......

    可惜的是，我竟然看不到一點對我們有利的局勢。和蒼狼騎士相比，斯沃特麾下的黑騎士和小學生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他們是很盡心盡責地防守戰車了，可是面對狼群的撕咬，根本就沒有一點的機會...每一輛遭到狼群突擊的戰車，都會在一瞬間就被撕碎防線，最後讓那些駕車的銀甲女騎士們不得不單獨面對狼群。儘管蒼狼騎士們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可見鬼的是，很多明明已經被撞倒在地的狼騎士們，最後竟然還會掙扎著站起來...如此一來，周圍的狼騎士們基本沒怎麼見少，可七倒八歪的戰車卻已經有幾十輛之多了。

    我的天哪，有必要這麼拼嗎？騎士聯盟到底許諾了他們多少醫藥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