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經過我們的計算，這件事...多半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我忍不住道：“你們到底是怎麼計算的？能教教我嗎？”

    她們三個互相看了看，收起了笑容，都變得有些嚴肅了。很快地，蕾娜先開口了：“首先，這個冠軍本來就是你的...我承認，以前的我對男生是不怎麼放心的，也沒想到你竟然有這樣的進步，如果再要你把這冠軍讓出來，就太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啊...”我說了實話，因為我對冠軍其實沒有一點興趣的...

    黛西接過話道：“第二，這次的退賽事件，已經讓你積累起了大量的聲望，我們都相信，如果你再進一步把冠軍拿到手，對以後的局勢會有很大的作用。”

    她沒說是什麼局勢，也沒說有什麼作用，但我知道，她所指的局勢，應該是長期以來，某些人一直在商議的對抗騎士聯盟的大計。誠如她所說，我在卡薩布蘭卡的海灘確實交到了一群朋友，如果再把這次冠軍拿到...這個冠軍的意義她們早就說過，那儼如騎士世界裏的單挑之王...雖然是青年杯，那也是青年單挑王...那麼我的威望確實會達到一個頂點，到時候再振臂一呼...便如陳勝吳廣一般...

    不過，我對這種‘起義’一直不太看好。騎士聯盟固然幹了很多我都看不順眼的壞事，但這麼一段時間以來，我也看到了騎士聯盟許多無人可以取代的作用，比如舉辦大規模的比賽，制定嚴格的計劃並實施大範圍的追蹤執行...在聯盟賽那種混雜了上萬騎士的戰鬥中，能夠對每一名參賽騎士是否履行騎士戰鬥規則進行追蹤，這種執行力的本身就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如果沒有騎士聯盟，這一切恐怕都不可能實現。

    所以，在我看來，對騎士聯盟，應該以矯正為主...可是某些人一直密謀的卻好像是要推翻它...這裏麵的水太深，我一直有些望而生畏。不過，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拿到了冠軍，也許可以讓股權已被架空的希歐多爾活的更久一些...

    “至於第三，”杏月說道：“這涉及到一筆可觀的財富...”

    我的眼睛馬上亮起來了，“什麼財富！？”

    “之前黛西不是說過了嗎，那個冠軍的獎品：一輛金馬車！”

    “金馬車？黃金做成的馬車嗎？”我其實有些滿不在乎，這什麼年代了，還有人做這種勞民傷財的東西嗎？

    哪想到三個女人一起莊嚴地點了點頭...“那輛馬車的確是黃金打造的，而且還具有很珍貴的意義...雖然，不是有很多人承認這種意義...但我們都相信，你應該會很重視這種意義的。”

    “能把話說的更明白一些嗎？”

    經歷了一小會兒的躊躇之後，蕾娜道：“你還記得勞倫特伯爵收藏的那頂聖女貞德的頭冠嗎？”

    “呃...當然...跟那個有關？”

    “是的，有關...它們其實相當於同一個時代的物品了。”

    “是嗎？”這回我更加懷疑了，“你是說，聖女貞德時期的馬車...一直留到了現在？”這太不可思議，別說是金馬車，哪怕是木頭做的，也是價值連城的文物，怎麼可能作為這種競技活動的獎品？

    “還是由我來說吧...”杏月拿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這輛馬車又被稱為聖女之車，不過還有一個比較隱晦的名字：皇后之車...”

    “咦？”在我看來，這兩個名字好像有點衝突...中世紀的歐洲皇后沒幾個有好名聲的，否則很多童話故事也不會總把皇后描繪成惡毒的巫婆了，所以皇后和聖女，應該是一對矛盾體纔對，怎麼可能成為同一件物品的命名？

    “想想看，一個原本與王位已經沒有太大關聯，只不過有一個王儲的可憐身份的男人，某一天身邊突然多出了一個智慧，美貌，勇敢的年輕女騎士，不但扭轉了戰場的劣勢，還把他送上了王位，如果你是這男人，你會怎麼做？”

    “嗯...愛上她...”

    “是的，所以那輛金馬車，還有那頂你見過的由伯爵收藏的頭冠，據說都是查理七世加冕為王以前，為貞德打造的，可惜後者沒過多久便被害了，一段浪漫的女騎士成為皇后的傳奇就此被扼殺了。金馬車當然是流傳不了這麼久的...歐洲大陸從來就沒有太平過，所以這一輛其實是復刻品。不過復刻的還原程度相當高，除了車軸和車輪等位置，大多數部位都是純金打造的。”

    我嚥了口口水，“誰這麼無聊？哦不，誰這麼有錢？”

    “明知故問，當然是騎士聯盟...不過，這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馬車打造好了以後，一直儲存在騎聯總部裡...直到這一次，才因為你的緣故，被拉出來當獎品。”

    “因為我的緣故？”我大吃一驚。

    “是啊，你讓那麼多騎士退賽，把一場原本可以掙很多錢的比賽弄成了檔次和一家三流學院內部鬥毆事件差不多的玩意兒，騎聯只能想辦法走這些歪路來招攬觀眾了啊。我想，他們也有點賭氣的意思，好像要告訴那些退賽的人，他們的損失可大呢！”

    我們的小桌子又面臨了一段沉默，不過這次的沉默卻是由我發起的...當時的我，腦子裏正在進行一場緊張的計算...蕾娜說的沒錯，由於大批精英退賽，眼下的參賽者中還能對我有威脅的，恐怕就剩下我們學院的那幫小妞了，而她們...我把雅美，雪妍，薇薇爾，克萊爾等武藝高超者一個個想過去，似乎還真沒人是我的對手。眼下的希歐多爾，除我以外最厲害的，好像是安德瑞斯呢...

    “如果我打贏了，而且...我是說，騎聯也真的把馬車給我了，那麼...最後馬車歸誰？”

    這是個必須說清楚的問題，因為我還是很明確的：只要我還在希歐多爾一天，就不可能反抗得了蕾娜的暴政...就算馬車是屬於冠軍的獎品，她也能聲稱，冠軍是屬於希歐多爾的。而我的那些老婆們，兄弟們，姐妹們，在內部矛盾發生的時候，站在我這一邊的可不多...就算有，也難保不找我拿個車輪什麼的...

    蕾娜很富有戲劇性地笑了一下，同時轉動了一下手裏的酒杯：“就算我現在答應那輛馬車歸你，你覺得你就真的能把它拉走了嗎？呵呵，好吧，我可是很乾脆的，現在就答應你，那輛馬車的歸屬權將是明遠你本人。”

    “好！一言為定！”我慷慨激昂地站起來大聲回答道...要罵我貪財就大聲地罵出來好了，我從不覺得拼命掙錢養家餬口是什麼丟人的事！“那...現在...”

    “你真的很想聽後來的故事嗎？”杏月也笑著道：“其實那些根本沒什麼可憐的，我估計你也應該能猜到個大概的...那些故事對你沒什麼用的...”

    “可我真的很想知道...”

    “想知道我當年為什麼會離開雅美她們嗎？”

    “是的。”

    “其實我剛纔已經說了原因了...唉，我的搭檔一直跟著我...這種事沒有多少男人能忍的下去的...他忍了五年，已經很不錯了...所以我一直很鼓勵我的弟子們和自己的搭檔配對戀愛，否則的話有一方總是會傷心難過的...當初，你要不是同時還有個雅美搭檔的身份，我早就把你們兩個掰開了...”

    我張大了嘴，幾乎要合不攏了...搞了半天，我能和雅美湊合到今天，還是託了我是她坐騎的那個福氣啊？

    “怎麼？不理解？”

    我大著膽子地問道：“那...那個...你愛他嗎？”

    杏月怔住了，我想她應該明白我說的那個‘他’指的是誰，她只是沒有想到我會提出這個問題吧。

    這個問題讓蕾娜和黛西都關注起來了，一起盯著杏月...我覺得挺奇怪，因為就我剛纔的觀察來看，她們肯定已經熟識很久了，而且蕾娜剛纔還拿我能否聽到杏月的故事來作為交換條件，這說明她們應該早就知道這個故事的啊...可現在看她們的表情，分明比我還關注這個問題的答案。

    “如果不愛，我會離開他嗎？”

    她的回答也讓我怔住了，這個回答實在太讓人糊塗，因為一般的回答都是“如果不愛，會嫁給他嗎？”，“如果不愛，會給他生孩子嗎？”...說爲了愛才離開的，真的很少見...

    但是，我又好像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好像雅美的父系也是一個龐大的家族企業，而他們那個民族的封建情節恐怕還要重得多，所以想必他們以前也是經歷過重重阻礙，才艱難地在一起的。而此後所遭受到的各種蜚短流長應該也是不計其數的。所以離開，也許是一種妥善的解脫...

    “既然是這樣...”

    我的話纔剛要開始說，便被杏月打斷了：“你是想問，我還有沒有可能回去嗎？”

    “其實也不是...我是想問...為什麼爾美和雅美最後都會走上你的老路？而且，連您回到歐洲之後，為什麼又幹回了老本行？您不是說，對這個領域已經失去興趣了嗎？”

    “我...”她一時間似乎有些語塞了，猶豫了一下，纔回道：“我離開天道家以後，還能有什麼地方可去呢？加上我的老師一直來信勸我回去，而我的搭檔也一直跟著我...我總要有個飯碗吧？”

    我覺得她也蠻狡猾的，因為這番話明明只回答了我的第二個問題。於是鍥而不捨地問道：“那麼...爾美她們...”

    “你非要刨根問底嗎？”杏月突然急躁了起來。

    “是...”我只說了一個字就不敢再接下說了，因為我突然發現她的臉色變得很不善了...

    “大團長，你好像為我們家的事考慮得太多了吧？”她甚至連對我的稱謂都換掉了...如果沒記錯的話，每當我的上級用這個稱謂稱呼我的時候，都沒啥好事情。

    在我瑟瑟發抖之時，這位準丈母孃站起來繼續道：“我聽說那老傢伙請你喝過茶？”

    老傢伙？茶？什麼跟什麼啊？我滿腦子的星星...

    “如果你和他很熟的話，麻煩你回去的時候告訴他，總有一天，兩個女兒的帳，我都會和他重新算一次的...嘿，但願那時候他能給我解釋明白！”轉眼間，一位溫柔賢淑的尊貴阿姨，又變回了翻臉不認人的太上女皇...“至於你，最好也掂量一下，那些賬裡，你又佔了多少？”

    說完這些，她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打算再理我了。

    眼看飯局一下子僵了起來，蕾娜和黛西都皺起了眉，一個勁地向我使眼色，但我實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能討好杏月...我的性子也是趨向於吃軟不吃硬的，當下眼珠子轉幾圈，計上心來，道：“杏月老師，那...後面沒有其它的故事可講了嗎？”

    “沒了！”

    “好吧，杏月老師，是我錯了，我不該多問，那我回去就這麼跟雅美說吧...”

    見她原本高傲的眉頭忽地一動，我心中更加有數了，接著道：“我就跟她說，你老爸和你老媽其實很恩愛，你不用這麼擔心他們，他們當年之所以有衝突是因為還有個男人夾在其中的緣故，不過他們的年紀畢竟都大了，你應該好好體諒他們...”

    “你胡說什麼八道！”杏月氣的拍起了桌子，秀目圓睜，切齒怒罵道。

    “可是，她是一定會問我關於今晚的談話內容啊，我又是個誠實的人...”

    “你...你...你誠實？你誠實？”杏月指著我，但已經氣的只能說些重複的話了。

    “所以老師你如果不把事情說的清楚一些，我只能用最合乎邏輯的想象來彌補那些空缺了...”

    杏月把牙齒咬得咯嘣響，連我都有些擔心，她要是咬碎了牙齒會不會又把賬算我頭上...現在牙醫的收費可不低，隨便鑲個牙就可能傾家蕩產的。

    “你好像很怕雅美對吧？”突然間，她的怒容全都不見了。

    “呃...是吧。”這種事我還能怎麼瞞？

    “而我又是雅美的親生母親，你還敢這樣得罪我？”哦，原來是想用這種辦法威脅我...

    “至少在目前，我不存在這樣的擔心...你們之間積怨太深啦，一時半會兒，她應該不怎麼相信您的話...”我纔不吃她那套呢，談判應該是公平的，不能受威脅...而且，這位丈母孃的手段也很稀鬆平常，居然用這種事來威脅我...要是換了雅美，汀兒那幫天霸，威脅我是一打一個準。

    杏月閉上了眼，胸口不停地劇烈起伏著...但她很快又睜開了眼，眯成一條線地看著我，“你們這些男人啊，為什麼總是對這樣的事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