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我們的一個小秘密，你可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說啊。”瑞絲神秘兮兮地道。

    “你要是覺得這秘密很重要，就別告訴我啊。”我無所謂地回道，我覺得我這樣回答比較男人...心中卻很希望她說，只是不便說的太直接。

    “不行，連你都看出這秘密來了，我還是得告訴你，這樣你也好幫我掩飾...”

    我差點笑出聲來，虧她想出這樣的理由...我能看出來那是我眼力好，難道人人都有我這樣的神通？

    “其實...他確實不是聯盟配發給我的囚犯坐騎...”瑞絲一邊低聲地說著，一邊不停地往四下裏張望，“他其實是我的同學。”

    “同學？”

    “對啊，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同學...在學院裏，他一直都是我的搭檔，所以和我的配合很好的，要是沒有他的幫助，我可能都沒辦法畢業的...”

    “原來是他啊...”我這纔想起瑞絲之前和我說過的這些事，“這麼說，你們畢業後沒在一起搭檔了？”

    瑞絲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是啊，我的技術那麼差，要是和他再繼續搭檔下去，是會拖累他的...”

    我搖了搖頭，“我看他是不會介意的吧？”

    “他當然不會介意了，”瑞絲吐出這句話的時候，頗有些自信無比的味道，但隨即卻又黯然道：“事實上他一直跟著我的呢...”

    “一直跟著你？”

    “嗯。”瑞絲很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不過這份歉疚卻不知是對我還是對那個鐵面人，“可是如果我畢業之後帶著他去當一個騎士，那我們兩個都要餓死。而我在騎聯的這份工作，又不允許我使用騎士的身份...”

    說起來，我對騎聯的這個規定也一直很不理解...聽起來這規矩蠻好，可以讓許多在騎聯工作的人無法以權謀私，但實際上...這就是一句屁話。因為至少到目前為止，我所見過的騎聯工作者，甚或包括我的好兄弟馬丁，也包括現在身邊這位紅顏瑞絲，還包括了那個曾經給予希歐多爾學院很多方便的靜荷女士...就沒有一個不以權謀私的。只不過看出發點是好是壞，事情是大是小罷了。

    “嗯...然後這一次我就想辦法替他辦了個假手續，讓他繼續跟著我，幫我的忙...”瑞絲一邊繼續說一邊偷偷拿眼瞄我，這就讓我確定...她現在的歉疚是有點針對我了。

    “那在這以前...”我腦子也有些秀逗，居然莫名其妙地問了那麼一句：“他...一直和你住在一起嗎？”

    瑞絲頓時雙頰緋紅，又慎又羞地瞪了我一眼，嬌聲道：“就知道你要問這個...我哪會那麼不知道輕重的？”

    事實上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唉，如此下去，還怎麼做哥們兒...可偏生這張嘴喲，真恨不得抽一下！

    “其實，我要問的是...他跟著你的時候，你們一直都有配合過嗎？”我強行轉了個話題，“因為我看他的姿勢動作都那麼熟練...一點兒不像是荒廢過功夫的人。”

    “嗯，也沒怎麼配合...”她抬起頭略作思考之後，回答道：“他是在我公寓旁租了個小房間的...有時候，人家騎興上來了，也會...不過真的很少啦。因為大部分時間他都不在家的。”

    話說到這裏，我也不知道該問她什麼好了，雖然心裏老覺得有個疙瘩，但卻連自己也不知道那疙瘩是什麼...

    “對啦，你和梨佳姐去準備一下，我馬上去找個坐騎，然後...一起逛街！”說完，她便蹦蹦跳跳地去了...

    “你是覺得那個鐵面人有問題嗎？”瑞絲走了不到一分鐘，我身後就響起了聲音。

    我嚇了一跳，回頭看著梨佳道：“你都聽到了？”

    “你們就站在帳篷外說話，我想不聽到也難。”她微笑地道：“其實，我也覺得他有點問題呢。”

    “咦？你也覺得...”這下我興趣更大了，“快說說看，他的問題在哪兒？”

    “我只是覺得，他的動作很熟悉...”

    “動作？你是指他坐騎姿態時的動作？”

    梨佳點了點頭，“但我真的也不好說，反正就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感覺在哪兒見過...可是總也想不起來。”

    “這就是了，和我的感覺一樣...”我也點著頭回應道：“其實第一次看到瑞絲騎著他，我就有覺得非常奇怪了，爲了這事我想了好久...後來覺得，是因為瑞絲騎著他的時候，姿勢太完美的原因。現在給你一提醒...是了，我真正的奇怪，也是覺得他的動作很熟...不過，這麼一來，應該不難猜出他啊...他要麼是我和你都見過的人，要不就是和我們見過的人有很大的關聯...可是，會是誰呢？”

    “我們都見過的？那一定不可能是希歐多爾裡的人了，因為我和這些人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分開的時間也不短，所以一定能記起來是誰的，”梨佳也幫著思考，“我覺得，得往前推...嗯，在這以前，就是聯盟賽的時候了...啊...”

    突然間，我們倆一起怔住了，然後同一時刻，脫口而出道：“凱斯院長！”

    凱斯院長是帕爾多學院的院長，不過也屬於坐騎身份，聯盟賽決賽期間，他曾經擔當過陽樹的坐騎，並且發揮了驚人的實力，讓我方全力出擊之後，來不及救應中央山丘上的叛亂事件。

    “對，就是他了！”梨佳肯定地說，“我就說嘛，他的身形怎麼那麼像...”

    “等等...不，不會是他，但絕對和那個凱斯院長有聯繫，說不準是同學這一類的關係...”

    “你傻啊！”梨佳笑罵道：“他和瑞絲纔是同學，怎麼可能和那個凱斯院長也是同學，那年紀得差多大啊？”

    是啊，那個凱斯看起來怎麼也過三十了。

    “要麼，是他的晚輩？”

    我又搖了搖頭，“我們只是覺得這個鐵面人的身形動作像那個凱斯院長而已，那可能他們屬於同一流派的，未必有什麼血緣關係...咦？坐騎也有流派之分嗎？”

    “以前好像是有的啊，不過現在就難說了，”梨佳點頭道：“難道...你不知道？”

    見我茫然地搖著頭，她微微一笑，“不過好像不知道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姐姐說過，就是因為很多擔當坐騎的人，都覺得作為坐騎，還非要分什麼流派，實在太丟臉啦。所以久而久之，都沒人再關注這些了。但是，有些坐騎的本事還是需要一些名師來教導傳承的，這你應該明白...很多技藝若是沒人教，光靠自己悟，那真的是沒什麼前途。比如姐姐給我找的師傅，叫霍普老師，他的騎士就是從前拿過一次蘭斯洛特杯冠軍的。我從他那裏學會了很多...”

    聽梨佳這麼一說，我頓時也有所明白了。事實上，我的技術不也來自於路德維希師傅嗎？正是他教會了我那種神奇的呼吸方式，而我又把這種方式傳授給了安德烈，嗯，對了，這還真算的上是一個流派。至於我所見過的很多坐騎，確實都有些與衆不同的特長，有的擅長衝刺，但後勁不足，有的擅長長途奔跑，但卻缺乏高速度...這就是所謂的門派不同了。

    話說到此，就看見瑞絲垂頭喪氣地跑了回來，一臉的不高興。

    “你怎麼了？是不是臨時被安排了什麼工作啊？”我猜測道。

    “不是啊...”她搖了搖頭，五官都快擠到一起去了，“今天那條規定剛下來，騎聯的坐騎就被那些遊客領光了，連我事先偷偷說好的一個都被人領走了，真是氣死我了。”

    “你不能把那位鐵面兄叫回來嗎？”我其實很想再看一下那個人的身法，好確定我和梨佳的猜測。

    “唉，跟你說實話啦，就是因為今天放假，聯盟抽空讓人下來覈查配發給我們的坐騎情況，我怕給人發現，才安排他躲出去了。所以怎麼叫的回來？”

    “要不...我叫個願意的學員...”

    “不用了，”我的話卻是被梨佳打斷的，“嘻嘻...妹子，今天既然是你提出來的逛街，我們就讓你好好開心一下...我們倆都來當你的坐騎。”

    “啊？”差不多同時，我和瑞絲髮出同樣的疑問...

    “要不...你馱我們倆也行。”梨佳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

    在小帳篷裡，我和梨佳都開始穿戴起鞍具。

    “你到底在想什麼哦？”我一邊行動，一邊很是不解地問道。

    “嘻嘻...我好開心哦。”梨佳沒有回答我，只是自顧自地在那裏笑。

    “我的寶貝喲，你開心個什麼鬼啊？”

    “你知道嗎？雅美姐在分手前特別叮囑過我...”

    “打住！”我伸出手指指著她，正色道：“雅美也是個鬼丫頭！她叮囑出來的都是鬼話！你最好別信她的！”

    “哼！”她衝着我一翹鼻子，不屑一顧地道：“有本事當雅美姐這樣去說呀。”

    “好吧...她叮囑了你什麼？”

    “她說，你是全天下最鬼機靈的猴子了，沒有一樣事情是你看不穿的，所以我要是真有什麼事，最好還是和你商量一下。”

    “是嗎？”我心頭卻升起了一股暖意...愛侶如此稱讚，實在是愜意不止。

    “可是人家現在卻發現，至少我的心思你就看不穿...嘻嘻，你說我開心不？”

    我這才明白過來她的意思，當即向她抱拳鞠了個躬，“好了好了，天下第一聰明夫人，你到底是怎麼計劃的？”

    ‘夫人’兩個字顯然是很準確地拍在馬屁上了，梨佳小嘴微彎，開心地笑著，直等她笑夠了，才稍微嚴肅地道：“剛纔我們不是商量過嗎？那個鐵面人一定和凱斯有關聯，對不？”

    “嗯!”

    “可是另一方面，到目前為止，只有他和瑞絲的騎術配合得最好！”

    “嗯...嗯！”我沉吟了一下，不得不再次點頭。

    “瑞絲是不是我們的好朋友呢？”

    “這個...嗯！”

    “雖然現在瑞絲只把他當個很普通的坐騎在使喚，但如果他真的被查出來有什麼問題，你覺得瑞絲會不會維護他？”

    我又沉吟了一下...雖然瑞絲對鐵面人的態度實在不怎麼樣，但那確實很大程度源自於她的天性，而她的另一個天性卻是熱情大方。所以如果真的如梨佳所說，發生那樣的情況，那她鐵定了會去維護他的。於是，我再次點頭。

    “所以，假如現在有另一個人能夠取代那個鐵面人在她心裏的地位...”

    “你說的不是另一個人，是另一個坐騎吧。”我苦笑道：“可即使這樣，你幹嘛要親自出場呢？再說了，既然你要陪她去，幹嘛又要叫上我？”

    “哼，”梨佳又不屑地瞪了我一次，“還不是因為你沒用！要是你能夠很好地配合她，還用我這師傅出手嗎？至於叫你一起來...嘿，這次為師一邊指導她的騎術，一邊也傳你點真功夫。”

    “......”我真不知道是該好氣還是該好笑，不過終究還是忍不住對她道：“可是，我還是覺得，這樣對你很委屈...”

    “你又忘了嗎？”梨佳微笑道：“我跟你說了很多次啦，對於我來說，這只是一份工作！”

    ......

    出得帳去，瑞絲正手足無措地在那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按梨佳的吩咐，她已經拿來了兩幅面具，但卻一直拿在手裏不停地捏著，像是在做什麼思想鬥爭似的。

    見我們都披掛的整整齊齊，在她面前一起彎下腰，她卻遲遲不敢有多餘的動作。

    半晌後，她半步半步地挪到了我身前，抓住了我的韁繩...

    “妹子...到這裏來啦...”梨佳指了指自己的背。

    “不...不好啦...”

    事實上，看到她這份扭扭捏捏的樣子，我還真有點欣慰...至少，她和我們的友情是真的，所以纔會如此的猶豫。而她的騎術雖爛，但那顆騎士之心卻是真的。

    不過，梨佳的話也很有道理，這或許真的是讓她擺脫那個鐵面兄的好辦法...雖然我們都知道瑞絲的騎術很爛，但我們也都知道，她的騎癮其實很大。而至少現在，我們都認為那個鐵面人是個有故事的人，也都認為，那不太可能是什麼好故事。

    想到這裏，雖然我挺心疼梨佳的，但還是決定推波助瀾一下，於是斜過腦袋對著瑞絲道：“你真的在騎士學院畢業過？”

    果然，對天性高傲的人來說，激將法比什麼都管用，瑞絲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把一個面具硬塞到了我的手上，然後又走到梨佳面前...猶豫了幾秒之後，輕手輕腳地把另一個面具給梨佳戴上。

    然後，她翻身跨上了梨佳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