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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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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又遇魔頭

    回到營地上時,多數學員都已經吃過午餐了,正陸陸續續地返回自己的帳篷。

    打從第一天抵達這裏,大家就都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除了早餐在自己的窩旁湊合一下,午餐和晚餐都會集中到一起進行。這樣瑞絲每天給我們帶來的補給,也就不用麻煩地一份份去分了。

    所以我當時直接去了聚餐點...其實就是一個比較平坦的長條形空地,地上鋪著塑膠布,附近有兩個大帳篷裡專門堆放酒肉。之前那個假庫珀--桑利,還專門調撥了幾個學員看管這些食物。而真庫珀昨天回來以後,還覺得這個方案挺不錯的,所以也沒有修改。

    我走到那裏,看見正在打掃滿地殘骸的學員們...這些學員都是已經被淘汰了的,不過依然跟著我們來到這裏,他們心甘情願地做了許多力所能及的輔助工作。尤其是已經‘陣亡’的法拉克學長,還經常給那些尚未犧牲的低年級學員們講解一些拿手的絕招...不等我開口,其中一名學員就樂呵呵地給我遞上了兩個不輕的盒子--那種速熱型方便快餐:通常裏邊有熟透的牛肉和味道尚可的炒飯,他們已經習慣了我和梨佳這種特殊人物常常不能和大家一起進餐的特殊狀況了,所以總是給我備下了一些食物。

    我拿著這兩份快餐返回了自己的那頂帳篷...梨佳那丫頭有時候還真讓人操心,不知何時起,她竟然也養成了要是我不在就不吃飯的習慣...

    就在離帳篷口不過四五步的時候,我突然心中一緊,一種莫名的,不知所謂的恐懼涌上了心頭...雖然那感覺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就消失了,但還是讓我把腳步給停了下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轉過頭,向着四面八方都掃視了一圈,並沒有任何的發現。

    周圍幾個帳篷裡的學員都已經進帳了,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的話,我只要輕呼一聲,周圍馬上就能聚個百八十號的...我突然暗罵自己,怎麼會毫無理由,莫名其妙地心慌起來?這兩年來雖說不算是經歷什麼大風大浪,但架也打了幾十場了,怎麼還會這麼沒膽量?

    想到這裏,我鎮靜了一下心情,重新打起笑臉,走到帳篷前,掀開帳簾,走了進去,然後...那笑臉便僵住了。

    帳裡只有一個人,河野陽樹正盤腿坐在我們的地毯上,我那柄救贖之槍就橫擺在他的膝頭,而他則一邊撫摸著槍身,一邊似正在不住地嘆息著...見我進帳,他抬起頭來,滿臉都是一種奇怪的神色:那種本來專屬於他的殺氣竟然絲毫不見,反而像是一種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似的...

    而我自己也感到十分古怪:在帳外的時候我明明有那種很不知所謂的緊張感...或許那就是傳說中對未知危險進行察覺的第六感。可是一進帳來,明明見到這個魔頭就坐在我面前,那種緊張感卻無影無蹤了...甚至我很想要自己緊張一點,都做不到。

    唉...不是我瘋了就是他瘋了!

    無論如何,我知道,自己的心理再怎麼不緊張,身體也必須繃緊,因為面前這傢伙畢竟是個心狠手辣的...

    “這把槍實在是讓人愛不釋手啊...”他一臉誠懇地看著我說出了第一句話...那種誠懇還真不像是裝出來的,很有點想讓我忍痛割愛的意思...

    我只是心裏晃了一下,很快便問道:“梨佳在哪?”

    在問出這句話之前,我的心裏還有那麼一點想當然的意思...既然陽樹在這裏,梨佳卻不在,那麼順理成章地是落在他手裏了。可是等我問出這句話之後,我的心裏突然沉重了,也突然明白了:原來梨佳已經是我心中不可替代的人了!

    可是陽樹卻搖了搖頭,“我沒看見她,我也在找她呢...”

    我鬆了一口氣...一口大氣,即使眼前這個魔頭再怎麼陰險毒辣,也不至於在這事上撒謊。

    然而他很快又搖了搖頭,“你和我預想的,還是差了一點點...”

    我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聽到梨佳無礙時,我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很自然地,我的面部表情,握拳的姿勢,呼吸的起伏節奏都會相應地發生變化...而這種變化,在他這種高手的眼裏,是根本逃不過去的。至於他所說的‘預想’...我就不太明白了,聽起來像是指我是他的對手,但又不太像。因為他不太像是個會尊敬對手的人,否則也不會在希歐多爾的小樹林裡發生那一戰了。

    既然已經被他看穿了,我索性也不加掩飾,儘量放鬆地迴應道:“你應該知道,現在就算你對我下手,恐怕也逃不出的。”

    “會嗎?”他很是自信地聳了聳肩,“我進來的時候沒花一點力氣,我看不出來出去會更困難...”

    我心中暗罵了一下自己:雖然看管食物的那幾個學員被真庫珀留下繼續他們的職責,但那個假庫珀之前忙裏忙外佈置的一堆警戒哨,警戒線之類的,全讓我取消了...也就是在馬丁他們來的時候取消的...這並非我放鬆警惕,而是因為馬丁帶來的那些人顯然更加專業...比如被我不小心看見的他們所帶的槍械。

    “你覺得我會傻站著讓你打,一聲不出?”我乾脆挑明瞭自己打不過他的事實,但同時也明言如果打不過我就會叫人的...

    “現在連這柄槍也在我手裏,你覺得你還能有出聲的機會?”他很鎮定。

    “可以試試看...”我一邊回答,一邊暗暗再度戒備起來,那一瞬間,內息也開始遊走十二經諸穴了。

    他看著我微笑了一會兒...那種我所熟悉的猙獰和狠毒又一次伴隨著他的這種微笑散發開來,半晌之後,才緩緩地消弭了下去,他這才又開口道:“唉!其實我現在是真的不敢動手了。”

    我心中一動,眼睛立即向下瞟去...首先看的,是他的右耳,果然許多顆很顯眼的黑紅色印記在那耳廓上,那是我牙齒的傑作,不過這並不是什麼致命傷,也影響不了任何事。更為關鍵的,是他的右手,我清楚地記得,他的右手手腕正中心位置上,是被利箭穿透了的。

    有不少電影電視裡,似乎都把手腕當做不會受傷的部位,動不動就有很多角色的手腕不是中槍就是中刀,事後卻輕描淡寫地舉杯痛飲...這根本就是扯淡。人體的手腕上有六條骨纖維管道,九條伸肌腱,更有尺動脈和尺神經,其實是相當關鍵的重要部位:少一根手指頭,就是六級傷殘,如果手腕的伸肌腱受損,很可能五指齊廢!最關鍵的是,手腕的尺動脈一旦破損,將極難止血...

    或許有人不相信,並且舉例說:某位大俠就曾斷臂過,不也練成黯然銷魂掌了嗎?

    我知道我知道,其實不止他,還有步驚雲,宇文拓,甚至是宇智波佐助...星球大戰更絕!天行者整個家族代代斷手...

    然而,如果斷手真的那麼好醫治,為何那麼多的姑娘拿把小刀片就能輕鬆結束自己的生命呢?在古時候那種醫療條件本來就不太高的環境下,還偏偏無所謂地拿衣服一卷一裹,然後施展輕功跑個上百里...這也有人信?也正因為手腕的傷並不小,所以我纔對桑利說,那個陽樹未必還有實力來偷襲我們。

    陽樹顯然明白我在看什麼,他無所謂般地舉起右手,給我看了看那個觸目心驚的傷口...我是真的觸目心驚:我現在也忘不了,當時那支箭應該是從近百米之外的一顆樹上發出來的,而現在在我面前的這個傷口正好位於陽樹右手手腕正中心的位置...就是古時候的醫生們診脈的那個位置。雖然我到現在也無法確定這一箭是不是塔西婭老師射的,但這個射箭人的箭術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我現在相信,古時候的神箭手們,真的能把小麻雀射下來了。

    而另一種觸目心驚則是...這一箭射的這麼準,這麼飈...怎麼不射死他!事實上他讓我看這個傷疤,意思很簡單:這一箭雖厲害,但已經不影響他的戰鬥力了。

    “你切莫誤會了我的說法,”陽樹放下了右手,緩緩地道:“我說的不敢動手,不是我打不過你,而是現在騎士聯盟已經下達了規定:比賽期間,所有參賽選手發生意外,都會追查到底...”

    “哦...你是怕被人追殺啊...”我失笑道。其實自大小樹林的那一戰之後,陽樹這個名字至少在希歐多爾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了。所以我要是有意外,他還真逃不了關係...

    他居然真的顯示出了一些無奈:“一兩所學院我還沒放在眼裏,但整個聯盟...就有點吃不消了。”

    “那麼你現在孤身犯險又是爲了什麼呢?”我問道。

    “犯險?”他冷笑了一聲,“你沒聽清楚我的話嗎?所有參賽選手發生意外,都會追查到底...我跟你說過,我也要參賽的,所以我要是有什麼意外,你覺得你能逃得了干係?”

    我一愣:還真沒想到,那條規則還是把雙刃劍!

    “你有種!”我點了點頭,誇了這麼一句,“那你這次來找我到底是為什麼?”

    “我還真不是來找你的...”他又聳了聳肩,然後很快反問道:“要是你的話,明明自己在這裏,卻聽說某地又出現了一個你,你會沒有興趣去看看嗎?”

    我猛然間心中劇震...這番話在他來說,或許很平常,似乎也不會暴露什麼問題,但卻證明了我心中一個極重要的猜想:馬丁的身邊果然有他的人!否則他怎麼知道‘又出現了一個他’?我甚至可以肯定,他雖然在馬丁身邊安排了臥底,卻沒有辦法滲透到我身邊來,不然他早該知道,這裏所出現的,只是一個假庫珀,而非假陽樹。

    陽樹顯然不知道他這句話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也沒察覺到我此時的反應,而是繼續道:“不過現在既然遇到你了,不如就和你談兩句吧...”

    “兩句?”

    “我時間不多,下午得飛回維也納,明天還有比賽...”他毫不忌諱地道。看起來,這傢伙是一點兒也不怕會有人去找他的麻煩。不過不知怎地,我卻有點為安德瑞斯擔心起來...安全自無需擔心,陽樹不敢動我,自然也不敢動他,但若是真刀真槍在賽場上拼鬥起來,他可就有點險了。

    “兩句就兩句,我也沒什麼耐心聽你的廢話!”我突然硬起了口氣,既然我的安全,梨佳的安全,還有其他人的生命安全都沒怎麼被威脅,那就沒必要和他虛與委蛇了,“不過你最好把這柄槍先還給我,而且別想打它的主意!這把槍的來頭,比我還大哦...”

    這一回陽樹再次讓我目瞪口呆,他又是依依不捨地在槍柄上撫摸了幾下,這才用一根中指在槍柄上輕輕一勾...幾十斤重的救贖之槍就被他一根手指頭勾的跳了起來...接著還是中指,在槍柄中間一彈,長槍便橫著向我飛來。

    我知道,這傢伙雖然口頭上說不能傷我,但必定還是想著要給我來個威懾什麼的...救贖之槍被他這麼一彈,飛來的勢頭不僅快,而且兇...窮兇極惡的兇!

    只是對陽樹來說,它飛的不是時候。

    我已經悄然無聲地在剛纔和他對峙的那幾句話裡,把內息沿著手足陰陽十二經,連續運轉了三個周天,此時四肢百骸中正是蓄勢待發之時,只不過胸腹中有些不好受...運轉內息其實和憋氣是很相似的...我正想找個機會借某一句話把這股憋了半天的氣給吐出去,因為若是讓他看出我的內功路數,實在有些不利。

    結果,槍就飛來了。

    那還有什麼好想的?我伸出手去,大咧咧地迎頭抓住了救贖之槍。手心觸槍的那一瞬間,整個帳篷裡的溫度陡然間升高,並且似乎有一股大力正以槍柄為中心,向四面散開...這真的不是我的幻覺,因為我清楚地察覺到,我身後的帳簾,也在那一瞬間,被刮的飄了起來...

    陽樹的眼裏流露出了一種比之前更加複雜的神色:驚異,懷疑,狠毒,焦慮...

    最終,他依然還是隻點了點頭,並且嘆道:“有進步!”但我卻越來越自信了,因為我從他的話裡分明聽出了一種不自信...

    “這樣吧...我們定個約定,”他終於道,“要是你進不了決賽,不如把槍...呃...借給我用用,怎樣?”

    我覺得,他對我的救贖之槍是真愛...儘管如此,我還是迅速地拿起掛在帳篷內的毛巾,用力地擦拭起那些被他‘撫摸’過的地方,並且大聲回道:“想都別想!”但實際上,當時的我以槍拄地,渾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是嚴陣以待...

    陽樹臉色一變,“你不怕我在賽後硬搶?”

    “呵,”我冷笑道,“你得罪了那麼多人,還想著賽後能平安離場,太天真了吧...”

    看來此話終於觸及到了他的痛處...他呆了一分多鐘後,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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