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黑骷髏的歷史(下)
泰蘭是個一旦發起言來就很專注的姑娘,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我們幾個的表情,而是繼續滔滔不絕地講著骷髏驃騎兵的歷史。
而我是真的在嘆息了...
這個世界上,要找到一個美女,其實並不難...
要找到一個聰明的美女,就稍微得下點功夫了...
而要找到一個既聰明又美麗的姑娘,還和自己有相當接近的愛好...最關鍵的是,這還是個通常的女生,甚至很多男生都提不起什麼興趣的愛好--歷史軍事...這幾乎是一個夢。
但這還算不得什麼,因為還有更讓人頭疼的...眼前這個符合那麼多條件的美女分明是在儘自己的一切能力想要提起我對她的興趣,可我偏偏還不能對她有什麼興趣!
唉...果然人生不如意,十常居八九啊...
“哼!你怎麼知道這是紀念什麼骷髏騎兵的學院?說的你好像去過似的。”瑞絲又一次發問了,不過這一趟問題中的醋味少了許多,火藥味卻濃了不少...我似乎有點明白了,她身為騎士聯盟派來的協管員,竟然對一所騎士學院的瞭解程度還不如泰蘭,似乎爲了這事的不爽程度,要遠遠蓋過她的醋勁。
可是想不到的是,泰蘭卻點了點頭,“我是去過啊,在哪裏交流學習了一年多的時間呢...”
“交流學習?”
她又點了點頭,“嗯...霍亨弗裡德學院的規模雖然不算大,但是卻有很悠久的歷史和數量不少的貴族學員,也常常和其它學院互相交流...這個是他們的傳統了,此前有很多著名的王室公主都曾經去那裏實習過呢...呵,只不過以前她們是真的去學習馬術的,現在嘛,卻換了是人在當坐騎了。”
“王室公主?”瑞絲愣了一下,隨即又道:“難道你也是...”
泰蘭低下了頭,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這下連我都有點詫異了,從泰蘭出現後的各種言辭舉動而言,加上她的血緣種族所屬,她如果真是什麼公主身份的話,也只能是奧斯曼帝國的皇室後裔了。然而,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凱末爾領導下的獨立戰爭使得奧斯曼帝國終被解體,其皇室後裔也被驅逐出境,現在哪裏可能又找出一個什麼公主來呢?何況這位‘公主’還加入了蘇萊曼學院,照理說他們應是死敵關係纔對啊。
只是,現在的泰蘭顯然並不是很想談這個問題,我們也只好不再問下去了。
“所以,你該明白要注意點什麼了嗎?”泰蘭只是稍作猶豫,很快又問起了我。
“啊?什麼?”我懵頭懵腦地問道。
“唉,我剛纔說的都白說了嗎?”她氣的跺了跺腳。
“你剛纔說的什麼?”說老實話,我是真沒留心她剛纔講的話,光想著她是公主的機率到底有多大去了。
“對面那個骷髏驃騎兵啊!”看她的語氣,是真的有心想要抽我了。
可我確實沒留意她剛纔的那些介紹...不是我沒興趣,也不是我對她不尊重,而是我原本就相當清楚這支部隊的來龍去脈...骷髏這個詞給了人類太多類似於‘恐怖’和‘死亡’的遐想...但這不是什麼傳奇神話,更不是坊間傳言,這些恐怖和死亡都是建立在這支部隊那活生生和血淋淋的戰績表上的...只不過我這兩年來所受的不管是騎士還是坐騎的訓練,都沒能把我對於騎士的理解一下子就跨越出中世紀這個範圍,以至於在看到那個對手的骷髏制服著裝時,我竟也沒能想起那支傳奇軍隊的由來...
在建立之初,這其實只是一支用於偵查的輕騎兵部隊,跟‘驃’字還扯不上太多的關係。作為輕騎兵,他們沒有中世紀騎士的厚重板甲和華麗配飾,也沒有最能作為那個火槍時代戰爭科技進步證明的槍,他們有的,僅僅是一把馬刀。但沒過多久,他們就把優秀的選拔,嚴格的訓練,精良的戰術...等等一切優勢資源都集中在了一起,並且用殺傷數字和繳獲的無數麵軍旗來證明,他們是配的起這些資源的。
1815年6月,在一個剛剛經歷了滂沱大雨之後,尚未天晴的日子裏,重返歐陸的拿破崙在滑鐵盧指揮著依舊忠於他的大軍猛攻威靈頓公爵的英荷聯軍陣地,似乎只差那麼一點點機會,他就可以又一次改寫整個歐洲的歷史。但最終決定勝利歸屬的,卻既不是他本人,也不是他眼前的對手。他在等待著他的部下格魯希將軍前來增援,同樣的,對面的威靈頓也在等待著布呂歇爾將軍率領的普魯士軍前來增援。
結果,在雙方激戰了一天,都精疲力竭的傍晚,普魯士的骷髏驃騎兵以遠遠超越步兵的迅猛速度,率先趕到了戰場,並且以瘋狂的姿態反覆向着法軍側翼突擊,一個多鐘頭之後,那位傳奇皇帝身邊久經沙場的老近衛軍終於潰散而去,他第二次執政不過百餘天的‘百日王朝’也就此終結。
從那以後,這支騎兵部隊就做為一支有著光彩傳說歷史的榮譽部隊,被普魯士皇室持續地供養了下來...儘管如我所說,這支部隊其實裝備簡陋:因為他們只有刀。但據說到後來,骷髏驃騎兵的單兵成本,竟然達到了接近一個步兵排的水平...這當然包括了他們華麗的制服和高大健碩的戰馬。一戰期間,德皇威廉二世的公主維多利亞,也極為偏愛這支部隊,更親自多次以該部隊的制服著裝,留下了不少美貌與威武並存的靚照...甚至在騎兵完全退出戰爭舞臺之後,還有許多部隊爭先恐後地繼承這一稱號,這其中就包括了後來在德米楊斯克戰役中遭遇六倍蘇軍包圍,陣亡過半,依舊死戰不退,最後竟突出重圍,並且因此而名揚天下的‘骷髏’裝甲師。
這就是骷髏驃騎兵的歷史,但是...這個歷史和我現在所要遇到的對手,會有什麼關係呢?
“我其實並不是不瞭解這些歷史,”我很老實地對泰蘭道:“但我從來沒想過騎士這個內容居然會有這麼長的歷史跨度...連熱兵器時代都要算進去嗎?”
“那你覺得他有什麼原因是不應該被算進去的嗎?”泰蘭反問道。
“呃...可是,你看看他,連一身像樣的鎧甲都沒有...咦?一會兒他不會真的掏出一把火槍,給我來上一顆子彈吧?”
“你在想些什麼呢?”泰蘭搖著頭地嘆息道:“還是專注一點吧,我在那個學院裏呆了很長一段時間...老實說,他們沒有一個不是傑出的騎士...”
鈴聲響起,頂著泰蘭不太開心的眼光,瑞絲也不太高興的神情,我和梨佳還是上場了。
剛一出場,“哇...”地一聲傳來...這聲驚歎卻是發自梨佳的。
她很少這樣主動出聲的,除非是真的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她看得見的,當然也是我看得見的。但是她驚歎的...在我看來就不是很值的我也來驚歎一下了。
那不過是個男人,雖然是很帥...但他長得太白了,白到在我看來,很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這不是我的妒忌,是真的。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對比出來的,因為這個正擔任著我對手坐騎的白臉男子,和他背上的騎士一樣,也穿戴著黑色的鑲金綬帶制服...這在坐騎中很少見,我說過,大多數坐騎爲了便於奔跑,加上大量出汗...爲了方便透氣,同時也因為常常不會被當做攻擊目標,所以穿著一般都很簡單。說真的,這不是窮,更不是騎士對坐騎的待遇不好,真的一切都爲了方便,比如以前的我,經常乾脆上身什麼也不穿,赤膊上陣。現在的梨佳也差不多,她就只穿了一件珍珠短衫。
所以,像對面這個服飾價值絕對不低於騎士的坐騎,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但不得不說,那種華麗的服飾並不會讓這位坐騎顯得多麼突兀...看上去和他的騎士還真的很搭...他背上的坐鞍兩側都有很大的白色骷髏標記,不過被他背上的騎士雙腿給擋住了,所以還不如那頂帽子上的白骷髏顯眼。
好吧,我承認...我是故意一直在介紹他的服飾...因為這小白臉,長得真的是很俊俏,所以梨佳纔會那麼誇張地‘哇’了一下。
我儘量不再去看那個坐騎,而是眼光上移,瞟向了那名騎士。
我也很想‘哇’一下了,因為這位騎士太誇張了!他除了腰間的佩刀之外,竟然沒有兵器了,一雙手都抓在了韁繩上...
很多騎士的腰間其實都會懸掛上一柄劍,又或是馬刀一類的玩意兒,不過多半都是裝飾的作用,有些人的劍是根本拔不出來的,還有的則是塑膠製品。
但他腰間的這柄刀絕對不是塑膠的,也絕對可以拔得出來,因為他手裏實在是再也沒有別的傢伙了。
可看他的樣子,似乎又不太想拔它出來...我們對峙了半分鐘左右,他始終雙手握韁:這是第二個反常於騎士常規的現象,因為只有那些剛剛纔學會最簡單駕馭方式的騎士纔會這麼做。稍微老練一些的騎士一般都是單手握韁...以證明自己的騎術已經修成正果。而更熟練的騎士則很少握韁...因為不需要。
所以,我現在的這個對手,要麼就是自卑到了極處,要麼就是真的謙虛謹慎,又或者...他已經到了返璞歸真,大巧若拙的境界?
我似乎不該這麼和他僵持下去,但他的出場方式實在是讓我有點鬱悶:他手裏沒有武器,所以如果我先出手,就有點咄咄逼人之態,而競技場上的觀眾原則是:在沒有分出勝負以前,大多數觀眾雖然不同情弱者,但是一定會同情被壓迫者的。
如果我不出手呢...他手上沒有武器,難道還能指望他先攻嗎?所以觀眾恐怕還是會站在他那邊的多一點...
從這位對手從容到‘目空一切’的目光和令人髮指的漠視神情看來,他是一點兒也不在乎和我一起被觀眾鄙視的...又或者,他已經看穿了,這樣僵持下去,對我肯定更加不利!
無奈之下,我催動梨佳上前,然後一槍捅了過去。
他在我意料之中地跳開了...他在我意料之外地跳出了將近三米的距離!呃...是他的坐騎跳出了三米多的距離!
我早已養成了習慣,每次遇到一個罕見的高手坐騎時,都會忍不住拿他和我自己先比較一下,然後再和我所遇到過的所有厲害坐騎都比較一下...
很顯然,這位‘骷髏’坐騎的跳躍能力,在我已知的範圍內,暫時是排第一位的...我可以肯定,我也好,梨佳也好,還有西姆斯也好,都不如他...
同時那位骷髏騎士也很不一般,三米多的跳躍距離,似乎都是在他的精確掌控下進行的,而且這期間他的身形更是沒有一絲多餘的晃動...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自己試試,立定跳遠之後還能保持紋絲不動的身子,那是多麼不容易的事!
我很快捅出了第二槍,不過比起第一槍,我的心思有了很大的變化:我好像並不是想要把他捅下來,而更像是想再看他跳一次,所以我這第二槍也捅的不緊不慢...結果,他還真的跳了!
佩服之餘,我也好奇起來,這位難道是想要僅憑自己的騎術來對付我麼?又或者,他自大到認為我不配他拔刀的地步嗎?
想到這裏,我把長槍舉過頭頂,像表揚雜技那樣,用雙手將它旋轉了起來...
很多曾經和我交手過的對手在看到我這樣的舉動時,都會以為我已經祭起了活槍絕技...但真正熟悉我的人卻一定會大惑不解:因為我從未與任何人在交手不過三招的情況下,就用這麼誇張的招數來吸引大家的目光。
換了是我自己,如果昨晚上沒有和馬丁經過那樣的長談,也會莫名其妙的...
我單純以雙腿夾動著梨佳向前推進,並且盡力地把頭頂的長槍舞動的越來越快,隨著呼呼作響的風聲越來越高調,越來越密集...一種氣勢很快就被我製造了出來:彷彿在這一刻,整個賽臺都處於我的攻擊範圍之內...
骷髏騎士的眼裏露出了驚異和不安...而這些表情卻被我盡收眼底:我的動作只是契機,就是要看看怎樣才能逼著他做出我所希望的反應...
如我所願,他終於把手伸到腰側,握住了刀柄...然後沒有半絲猶豫地拔出了它。
是把好刀,雖然沒開刃,但那刀面的反光度已足可證明一件事:這把刀的價值絕對要超過那身骷髏制服的。
說句心裏話,我對此人的刀術其實沒有一絲半點的瞭解,但我卻是如此迫切地想要他儘快拔出刀來...道理很簡單,只有他拔出刀來,才能和我難分難解地打滿十分鐘...這對於控制我的賠率不要降得太快,是大有裨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