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莉埃特好像很仔細地看了我幾眼，然後問道：“你真的對裡奇那麼推崇嗎？”

    “嗯，這個嘛...”我若有所思地道：“我個人其實不怎麼贊成毫無理由的崇拜，我一直都認為，凡人對神的崇拜和粉絲對明星的崇拜，並沒有什麼不同，他們都只是在填補自己心理上的空隙罷了...但是裡奇前輩他在我面前所展現出的那種人格魅力，實在是太吸引我了，或者說，我對他更多的是敬重和學習吧，因為想要成為他那樣的人，這種感覺很難描述...總之，”我看了身後的三個女生一眼，又回過頭去，笑著道：“在遇到他之前，我可是隻崇拜女人的。”

    喬莉埃特也點了幾下頭，“其實，你已經有很多地方都像他了...”

    “是嗎？”我驚喜地問道。

    “比如你的玩世不恭，你的張狂，你的不禮貌，還有你對漂亮年輕的女性的那種熱愛程度...”

    “咳咳，能有好一點的詞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好吧，我決定相信你們一次，至少裡奇也是為數不多的能夠讓我相信的人之一...”

    “你先等等！”我伸出一隻手做攔阻狀，“你說你要相信我們，可你是不是應該先拿出點誠意來讓我們相信你？你可是利用我們...或者說，試圖利用我們好幾次了！”

    “是嗎？”她的嘴角突然一彎，露出一個看似有些詭異的笑容：“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想真沒有那個必要，因為我覺得...等你聽完我的故事，就會心甘情願地被我利用了！”

    “呼...”我無奈地吐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這女人很會講故事，第一句話就已經吊起了我的胃口！

    “不服氣是嗎？你說我試圖利用你們好幾次了，那你是否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無非是想讓我們替你纏住騎聯的那些老傢伙，讓你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對付你真正想要對付的人！”

    “猜的不錯！那你是否又知道，我要對付的是誰呢？”

    “這個...當然和你說的那個故事有關了...不過那個故事裏用的隱含詞彙太多了，我相信什麼王子和商人，應該都是有所指的吧？”

    她很輕蔑地一笑：“不錯，確實很聰明啊...是他們告訴你的吧？”

    我很直接地承認道：“是，西格莉前輩說，所謂的王子其實是某個破產企業家的子女，而商人指的就是羅伊先生。其實我對她的這個說法並不十分感興趣，只不過是因為...嗯，是因為你說的那個故事實在是太扯淡了，雖然是幾十年前，但也沒聽說過還有什麼王子需要出逃的。如果有，一定是重大新聞，怎麼可能沒人知道？所以她的解釋稍微比較符合現實邏輯。”

    她頗為讚許地點了點頭，“嗯，這才符合我所得來的情報，你確實是個善於思考的人，不過...有的事情可能你瞭解得並不多...這個世界上是真有王子和公主的。你不是說過，你認識貝拉嗎？”

    我點了點頭，“當然認識，而且影響深刻！”

    “那你知道她的身份嗎？她就是一位公主！”

    “啊！”儘管以前做過無數次猜測，但當我的猜測終於被證實時，我還是禁不住感到詫異：我一直都在懷疑，貝拉到底是不是泰蘭那位已經逝去的姐姐，現在終於找到了證據，因為泰蘭親口說過，她是已經滅亡近百年的奧斯曼帝國皇族後裔，從理論上來說就是一位公主。

    是的，這也只能是從理論上來說：包括骷髏學院的大師姐，還有她的一眾公主跟班們，她們都只是理論上的公主。她們的皇族血統來源其實大多數早已消亡。甚至於公主這個稱呼對她們來說和一個玩笑是沒有差別的。如果有人對她們的身世感興趣，並且認為她們就是公主，那麼她們就是公主。如果人們對此毫無興趣，她們也並不在乎。因為就連那位大師姐也說過，她早就忘記了什麼身世什麼傳統，她只是骷髏學院的一名普通學員而已。

    況且，對於他們這些消亡帝國的後裔來說，王子和公主的稱呼其實更接近於一種諷刺：既然帝國已經不在了，而且永遠沒有復辟的可能，那麼也就不可能再有男女國王這類角色了，換句話說，他們等於是永遠的王子或者公主，因為他們永遠也沒有登基的可能...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大概覺得這些什麼王子啊公主啊的稱呼太過於無聊了吧...”

    我連忙搖頭道：“這還真沒有，雖然我確實不覺得王子和公主的稱呼在現在還能有什麼意義，但它畢竟曾經是一個時代的見證！就這一點而言，雖然這種稱呼在我這裏也許得不到什麼特權，但尊重還是有的！”

    喬莉埃特又笑了，然而這一次的笑容給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因為這是我見到她之後，最為純潔，毫無半分邪念的笑容...嗯，是的，其實打我見到她第一眼起，就覺得她很邪。

    “邪”其實也只是一個形容，邪性的人未必壞，壞人也未必邪的起來，反而是大多數邪的厲害的人，最後都站在了正義一方...如此的例子在絕大多數武俠小說中可謂司空見慣，不勝枚舉，這隻能說明，其實寫書的人雖然想要創造出很多離經叛道的邪性人物，但他們的內心還是向善的！

    “所以，你也會尊重我咯？”她如此說道。

    我腦子裏又‘嗡’了一聲，她這樣的說法，豈不是在暗示著...她也是一位公主？

    等等...讓我回憶一下，似乎在此之前，確實有過許多的暗示啊...可是究竟是什麼樣的暗示呢？啊！對了，璐芬的那些玩具槍！

    還記得剛剛看到那柄奇怪而又華麗無比的槍時，璐芬給我做出的許多介紹，其中尤為關鍵的是，她提到了沙皇時代一位叫做法貝熱的珠寶工匠。並且特別說過，她從小玩到大的那幾柄玩具，和法貝熱之蛋是非常相似的。

    她說的是相似...然而，倘若不是相似，而是相同呢？縱觀中外歷史長河中諸多帝國的統治者，窮奢極侈者比比皆是，但要說到做這類精緻又名貴的小玩意，並且還做上癮的，卻好像只此一家，別無他處了。

    所以那五柄玩具槍，嗯，五件稀世珍寶，恐怕也是出於法貝熱之手！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喬莉埃特和璐芬的身世就呼之欲出了！

    對，一定就是這樣了！事實上，在西方的君主制帝國繼承上，雖然常有女性登基為王，但在本質上依然還是男權國家...男性君主的直系後代子女都是有王位繼承權的，可以稱之為王子或是公主。而女性如果嫁給王室以外的人，雖然其本人還擁有繼承權，但她的子女就和王位繼承權沒什麼關係了。帝國雖然已經不存在了，但這樣的傳承習慣應該還是繼承下來了的。

    怪不得，喬莉埃特竟然會讓自己的兒子去伺候璐芬...說白了，璐芬應該和她一樣，都是那個昔日帝國的直系後代，也即是具有‘公主’身份的人！

    對了，剛纔喬莉埃特有提到過，是她的哥哥買下了希歐多爾的校舍...這麼說，她的哥哥，應該就是那個故事裏的‘王子’了，而且，還是一位實至名歸的王子！如此算來，璐芬或許就是那個王子的女兒了...

    “你好像猜到了很多事情...”喬莉埃特道。

    “我...有點不明白...關於那段歷史，我多少知道一點，根據傳言...上個世紀初，在葉卡捷琳堡，尼古拉二世一家子都...”我斷斷續續地說到這裏也有些說不下去了，那畢竟是一個聞名於世的悲劇。

    “你蠻博學的嘛，”喬莉埃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悽慘的笑容，但隨即又高揚起頭道：“那麼你至少應該知道，皇子阿列克謝和他的兩個姐姐，瑪莉亞公主和阿納斯塔西婭公主，他們都幸運地逃出來了。”很顯然，這一番話已經證實了我的猜想，她和她的哥哥，就是末代沙皇的後裔。

    “是嗎？”我有些懷疑地皺起眉來，卻沒有再接著她的話說下去...誠然，如她所說，在那場悲劇之後，這三位皇室成員的屍體都沒有被找到過，而由於行刑隊是把這一家子全都埋葬在了一起，所以一下子失去三具骸骨的蹤跡，實在有些說不通，基於這一點，很多人都認為這三個人並沒有死。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給了很多人想象的空間...尤其是很多騙子。至上個世紀末以前，據說至少有二十個以上自稱是阿列克謝皇子的人先後在世界各地出現，而且全都聲稱自己擁有著沙皇鉅額遺產的繼承權...然而他們沒有一個人說得清楚，那個鉅額遺產究竟是什麼。結果這些人到最後竟然幾乎全都死於貧寒交迫！而到後來，據說又陸續找到了埋藏在其它地方的阿列克謝皇子和瑪利亞公主的遺骸，並且做了DNA認證，得到了證實，類似的騙子纔沒再出現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喬莉埃特微微地笑著，“其實，都過了這麼久了，就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關於我們的身世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那些一直跟在我們身邊的財寶卻好像都是真的。根據我曾經看過的一本日記記載，在那場災難發生前，已經有人通知了...嗯，日記裡說，他算是我的曾祖父的祖父了...可是當時的他由於前後被轉移了好幾次不同的監獄，經歷了太多的折磨，已經患了重病。所以他不願意再走了，他的皇后和兩個女兒也不願意再離開他...”

    我突然對這位夫人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敬佩感覺，因為她剛剛說，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傳說是不是真的。這說明她和霍亨弗裡德堡學院的那位大師姐格麗塔其實是同一種人，她們根本就沒有對這個所謂的公主稱號有過絲毫的得意。

    這真的是一種極為難得的品德，要知道，現在可是個滿世界都在拼爹拼孃的時代。那些沒得拼的，要麼就是強行給自己的頭頂上安插個金光四射的頭銜...比如某某知名企業家，某某民粹傳承者，甚至於某某丙級隊足球運動員...咳咳，最後一個說錯了，他們是真的能掙傻瓜錢的！而還有一些就像我剛纔所說的那些騙子一樣，給自己弄個假的不行的證件，去四處行騙...咳咳，比他們更可憐的是，居然他們還真能騙到不少人！

    這樣一幫人，要是知道自己的祖上有可能是什麼王子公主，那還了得？那還不天天用竹竿子把這些來歷掛起來，走到哪裏舉到哪裏，好叫他的世界裏的人全都知道？

    耳邊依然響著喬莉埃特的聲音：“當然了，他也許真的很看得開，但再怎麼他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子女陪著自己一起死，兩個最大的女兒他已經沒有力氣推開了，但他終究還是想辦法把其它三個子女都給送出去了。”

    我其實很想追問一句：花的代價可不小吧？不過我很快想起她剛纔說的話，她的哥哥手邊好像有不少財寶...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毫無疑問，那些財寶就是尼古拉二世傳下來的。

    光是看這一點，我就覺得喬莉埃特夫人的這個版本比以前任何一個冒充阿列克謝皇子的傢伙都要真實的多！真正的沙皇怎麼可能兩手空空，即使是現在傳下的很多傳說裡都記錄的很清楚，行刑隊在殺死他們以後，還搜出了大量的珠寶。所以如果真是那個時候逃出來的沙皇后代，怎麼可能最後窮死？就連後來的很多資料都顯示，沙皇一家被處決後，還有許多價值連城的財寶不知所蹤...

    咦？我突然又想起了她之前說的王子與商人的故事，假如那故事也是真的，那麼那個王子放在商人處的傳世寶物又是什麼呢？唉，原諒我這個時候又貪財了，能夠在一眾閃亮奪目的沙皇財寶中脫穎而出，還能被稱為是皇族世代相傳的寶物，想想都覺得渾身激動...

    “阿列克謝皇子被救出以後，一直在某個小國裡隱姓埋名地過著很簡單的生活，因為彼時想要尋找他下落的人還很多。直到世界在大戰之後逐漸趨於平靜，他的生活才稍稍有那麼一點點的轉變...這位皇子是個心態恬靜的人，而且他天生患有血友病，根本就不能做什麼劇烈的運動。但他的孩子就不同了...”

    “他的孩子？”

    “是，他共有二子一女，其中的一個兒子...按照記錄，他也是我的先祖了...我真的只能說，他非常厲害！他參與了戰後的全歐重建工程，在不長的時間裏就積攢起了驚人的財富...這筆財富的價值，又在經過數十年的積累沉澱之後，其實早就超越了當年的沙皇寶藏。”

    “哇...這麼誇張？”

    “誇張？我說的還不夠罷了，二十多年前，全歐二十八個國家排名前五十的財富公司，有三十五家都在他的名下！怎麼樣？還覺得我說的誇張嗎？”

    我愣了片刻，脫口而出道：“土豪，我們做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