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種狀態的雅美，我很是無奈，只能苦笑：“你以為我想要牽涉進去嗎？可問題是，當我們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已經有人把我們算計進去了啊！”

    雪妍吃驚道：“啊...這怎麼可能？我們當時可是乘著鮑爾的船來的，這件事很隱秘的！”

    “等等...我們還是別在這裏說啦。”我說完這句伸手推開了臥室的那扇門，如我所料，裡面空空如也，然後我們再一次走到這個臥室通往地下通道的那個暗門，並且接著進入了地道，我這才繼續道：“如果當時有人就在監視著這些船隻呢？”

    “啊...你難道是說，我們是被什麼人故意引到這裏來的嗎？”

    “這倒不太可能，雖然我也這樣懷疑過...”我搖了搖頭，“我聯想過到這裏來以前的全部事件，包括從在馬賽與路德維希師傅失聯開始算起...如果所有的事件都是別人的圈套，那這個圈套也安排得太大了！不過，沒有圈套並不意味著就沒有人監視我們啊。尤其是...她一開始要監視的並不是我們呢？”

    “不是我們？”女生們紛紛搖頭，表示不能理解。

    “很簡單的...她一直在監視著水陸各處通往帕特來提的通道...所以當我們一踏入此地就馬上引起了她的注意，並且馬上獲知了我們的身份和利用價值！我甚至覺得就連約瑟芬都是由於她的安排，才搞出那些事情的...你們都看到了，克里特恩只是個裝傻的傢伙，他的心裏想要的只是能夠成功地反抗父母的統治！而不是什麼搶別人的未婚妻！”

    “你的意思是，約瑟芬在幫那位夫人？”

    “除此之外還能有別的意思嗎？我們不就是因為這個才留在這裏的嗎？甚至還傻乎乎地到這裏為安德瑞斯打抱不平...誰曾想這正是對方給我們挖的坑！”

    “那她為什麼要我們留在這裏呢？”

    “噓！你們聽...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我想，這就是她想要我們留在這裏的理由！”

    “她想要幫騎聯殲滅我們？”瑞絲驚呼道。

    “不，你說錯了，我想她是想要我們幫她拖住騎聯的這支部隊！”

    三女再度互視，但互相之間的眼神裡全是問號。雅美問道：“你這個想法很特別...可她有什麼理由要這樣做？如果她真的想要我們幫忙，只需要亮出她的身份，和我們明說...我們沒有理由不幫助一位希歐多爾的前輩老師啊！何必繞這麼大一圈？”

    “我現在也只是有這方面的感覺...”我解釋道：“假如我們之前的推測是真的，那這一切就有的解釋了！雖然她是我們的前輩，但她也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王子與商人事件中的當事者！而且...假如她不是我們學院所排出的那個復仇者，而恰恰相反，是站在商人那一邊的呢...畢竟她嫁給了羅伊，這樣解釋不是更合理嗎？”

    “這就更沒道理了啊！”雅美再度反駁道：“如果她是因為這個理由來對付我們，”

    我搖了搖頭：“她如果真是我所猜測的身份，那她要對付的就不是我們了，而是那個由希歐多爾學院派出的復仇者！然而她很可能並不知道這個復仇者是誰...甚至於之前她可能都不知道有這個復仇者的存在，直到羅伊出了意外！我覺得那位老爺的死也確實有太多的疑問，而希歐多爾學院以前的那些人都已經不知所蹤...正巧有了這個機會...不，也許不是巧合...也許全都是她設計的...只要把騎聯的人招來，纔有可能把希歐多爾以前的當事者也召集過來...”

    “啊！”雅美瞪大了眼睛道：“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個復仇者就是阿提卡斯，或是西格莉中的一個？”

    雪妍在一旁幫我補充起來：“或許是他們，也有可能是他們的朋友或者學徒...反正我覺得那兩位前輩確實也有很大的嫌疑，不然他們怎麼會也知道那個故事？”

    我點了點頭：“不錯...而且我幾乎可以肯定，那兩位前輩的實力絕對是天王級別的。”

    雅美問道：“天王？我還從來沒聽你用這樣的詞去形容別人呢，你見過他們出手了？”

    我微笑道：“不，我說的不是手上的功夫，而是...”我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這裏！而那個天王的意思...是指他們的表演天賦！”

    “嗯？表演？難道他們也在演戲...”

    “嘿，你想，既然連我們都能推斷出那個黑衣騎士不是什麼黑傑克，那他們又怎麼會被矇在鼓裏呢？阿提卡斯甚至在我面前來了一段可以視作教科書模式的裝瘋賣傻！我之前一直都沒想通，為什麼當時在那個破爛的視窗，阿提卡斯會突然癲狂起來，他可是一個已經隱世很多年，又擁有極強實力的騎士，這麼容易就失去對自己的控制嗎？西格莉的解釋是他的意志在十多年前與裡奇的那一戰中，由於種種原因而遭到了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打擊，所以纔會在回想到和裡奇相關的事件時，發生那樣的癲狂！嘿...老實說，我當時真的被他騙過去了，直到我被璐芬命令去爬那條試煉之梯...”

    “這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那段石階上長滿了一種青苔，會散發出氣體加速人體的呼吸和心跳！我原本並不知道這件事，但等到璐芬告訴我以後，我就開始刻意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然而雖然我之前的心跳和呼吸並不算離譜，這一控制之下我的呼吸卻還是明顯地變慢...呵呵，你們也許以為我說的是句廢話吧...不過我想說的是，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突然明白過來阿提卡斯發瘋的原因！事實上，當時的他和我一樣，正在控制著自己的呼吸...”

    “嗯？”雅美很是好奇地問道：“難道當時在那裏也有什麼東西會讓你們的呼吸加快嗎？”

    “當然沒有...不過原因雖然不同，動作卻是一樣的。我控制呼吸是害怕吸入那些氣體。而阿提卡斯控制呼吸，卻是想要吸入一些氣體...”

    “你是說...那些血腥味！？”

    “對了！他當時一定就是在尋找那些本應存在的血腥味，但事後又擔心我發現什麼，所以乾脆以癲狂來掩蓋這一切。畢竟在精神高度失控的時候，人的呼吸會變得時快時慢...我想：實際上他比我還要早發現，那個所謂的案發現場是假的！於是他就瘋了！因為在那以前他已經對我起疑了，懷疑我和裡奇之間有關聯，我想他甚至也懷疑過我是不是和喬莉埃特是一夥的。他一邊癲狂地描述著十多年前的戰鬥，一邊卻是想要騙過我和喬莉埃特的觀察...我就在現場，而那位夫人可能正透過安插在那裏的什麼機器觀察著一切...”

    “呼...”雪妍突然用力地一咬銀牙，崩出來了一句不太客氣的話：“我們到底來了一個什麼地方啊？我原本只是覺得這些人很怪異，但現在看來，他們中的每一個人簡直都可以稱之為陰謀家了！”

    顯然，不僅僅是雪妍，另外兩個女生的臉上也出現了不虞之色。她們三個還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似乎不打算再往前走了。

    我攤開雙手，笑了笑，“其實你們也沒必要這麼生氣...我一開始也有點不太能理解這些人...和我們對比，他們都應該被稱之為大人了吧？這些大人可真的是好複雜...但反過來一想，今天讓我們在沒有成為大人以前，就能夠先領略一下這份複雜，或許是一種幸運也說不定呢？”

    她們都無奈地嘆了幾口氣，慢慢地跟上了我的步伐...我當然知道，這並不是因為我的幾句話把她們說的走動起來。而是大家早已見識了許多人生的無奈，也都知道那是幾乎不可能逃避得了的！人之所以為人，正是因為人太複雜！現今的騎士世界中，願意擔當坐騎的人至少有很大一部分人能夠心安理得的原因就是在於他們自認為坐騎是一個比騎士更加輕鬆和單純的職業。

    或許也有些道理吧，當對於人的複雜感到無比厭煩，可又不願意就此放棄生命時，做一些非人類的工作或許是麻醉自己的一個好辦法...但如果把它當做避世的藉口，就太過於無聊了。

    “那你說的，她想利用我們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如果一切都如我所料的話，這位喬莉埃特夫人想要做的就是借這個機會去對付他們...但由於我不知道這其中的很多複雜關係，所以我也不明白，她為什麼認定了只有這個機會能把阿提卡斯和西格莉引出來。這樣的計劃中，我們並不是被她利用的最徹底的關係。恐怕騎士聯盟纔是...正巧，騎聯的那個老頭還在為慫恿著特里克恩反抗自己的家族而賣力，所以一切都順水推舟了。只是...”

    “只是什麼？”

    “我想，這其中應該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纔會導致騎聯不惜動用一支擁有幾千名騎士的強大部隊，並且做出準備對皮特曼城堡採取強攻的行動。不過是什麼原因，我可還沒想到。我們可以去問問那位夫人...”

    “啊？”雅美又一次停下了腳步，“你說什麼？去問她...等等！你的意思是，她在這城堡裡？”

    “既然特里克恩的遇刺是一場戲，那麼她當然也沒有理由還要去醫院了...嘿，我原本還一直擔心，她會不會是因為到了醫院，和爾美姐她們撞上了，甚至打起來了，所以才一直呆在醫院的。這個想法真是愚蠢！她如果真的去了醫院，那爾美姐她們應該早就通知我們了！”

    瑞絲馬上插話道：“難道她躲在這城堡裡？要是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把她找出來？”

    雪妍搖了搖頭道：“她要是真的躲在這城堡裡的話，那可不好找，這城堡也太大了！”

    “嘿，我倒不這麼認為...假如你說的沒錯的話，那她能去的地方可不多。”

    “嗯？什麼我說的沒錯啊？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她躲在這城堡裡嗎？你想想看，她要是真的在躲的話，那會是在躲誰呢？嘿，騎聯在外面雖然人強馬壯，但在米諾斯大廳裡的那些達官顯貴們卻不過是一群甕中之鱉。至於說我們...我想這位夫人到現在應該還覺得我們只是她手中的提線木偶呢！所以她想躲的人...或者說，她只是想躲起來觀察的人，應該只有阿提卡斯和西格莉了！可是這兩位，可真不好躲呢！”

    “不好躲？難道他們兩個有什麼特長嗎？”

    “那位西格莉老師嘛...我給她也當了將近半小時的坐騎，她騎術精湛，反應機敏，實在沒什麼可評價的，不過她揹着那柄大劍，應該可能有些我們還沒注意到的特色。而阿提卡斯...他的腳板寬大，據說是在海邊的小船上隱居多年而形成的。但你們是否還記得，他也擔當過西格莉的坐騎，並且馱著她在競技場裡不眠不休地追著另一對騎士將近兩個鐘頭之久！依我看，他的耐力恐怕比路德維希老師還要厲害！”

    我的評價顯然讓三女都吃驚不小...路德維希老師在我們的概念裡已經成爲了一道入聖的標杆！但凡比他差的坐騎，就絕對不會讓我們感到什麼驚奇。而那些在我們眼裏比他還要強的坐騎，就絕對是一種神話了！

    “可你不是說他們兩個是路痴嗎？躲一對路痴應該用不著花多少工夫吧？除非這個路痴也是他們裝出來的。”

    “嗯...那倒不像！我覺得他們是真路痴，而且是那種天生就自帶的，吃多少藥都好不過來的路痴。如果說我們想要跟他們打聽某個地方的去處，那絕對是問路於盲。不過，這樣的路痴要是找起人來，卻非常的厲害，因為他們執著，他們不畏懼迷路，尤其又是在這樣一個密閉的城堡空間裡...只要他們給每個房間的門都做上記號，那他們遲早會找到喬莉埃特的。”

    雪妍突然表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我知道她躲在哪兒了！一定是那個城堡裡的暗道，躲在那裏麵不但隱秘，而且還能觀察外面。”

    “嘿，我想那個地方原先可能確實是她準備躲藏的地方，不過現在嘛，她不太可能躲在那裏了，”我搖了搖頭，“因為她既然一直監視著我們，一定知道那位制肉專家崔斯特現在已經和我們在一起了，所以那個暗道對我們來說已經不是秘密了。同時她應該也看到我馱著西格莉的事了，就更不會放心地去那裏了。”

    “這又是為什麼呢？我們和那兩位前輩又不是一夥的。”

    “可在她的眼裏...唉，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