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飛行道具的軌跡(下)
和我交手的這個玩暗器的傢伙,絕對有理由被稱為一位大師...甚至是一位宗師!
那些插在地上的飛去來器,速度有多快,入土有多深,角度有多刁鑽,這些都不值得我驚訝。讓我震驚甚至感到恐懼的是,這些玩意兒是在我一開始起步的時候,他就丟向空中的,而在我跑出八九步之後才落地!如果我不是因為突如其來的感覺而偏了一步,那我已經被第一柄暗器給擊中了。
換言之,他竟然能推算出我在八步之後的方位!而且這不是速度一致的八步,而是由慢到快的八步!我們可是初次見面,他竟然連我的加速度都能推算出來...其難度有多大,相信不必我細說了。我原以為,躲過他的一對十字刃之後,就等於已經戳穿了他的陰謀了,卻沒想到那只是他的第一步計劃而已。和他後面的手段相比,那甚至稱不上是計劃,只是個開門問候而已。
更讓我感到害怕的是,這樣一位人物,居然只是對方衝在前麵的先鋒小隊中的一員!那後面那幾千名騎士呢?還有他們領頭的人物呢?那會厲害到什麼程度?
呃...還有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剛纔爲了躲他的飛去來器,我猛地向空中一跳,可是這一跳好像跳的太猛了一些,落腳的那片地正是之前那個刺蝟騎士摔倒的地方,那裏可全都是一片爛泥,萬一陷進去拉不出來,那不把自己當靶子插那裏了嗎?
唉,我必須得要談口氣了...我一直都是個非常謙虛謹慎的人,輕易是不會和人結緣的,但是今天這才衝鋒了一次,剛纔就一連踩了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女的,要是讓雅美她們看見了,會不會說我驕傲自滿了呢?那可不太好吧。
至於說我嘆的這口氣嘛...因為我馬上就要踩第三個人了啊。
這第三個人就是之前被我一腳踹到泥地裏倒插著的刺蝟騎士了,我說真的,他已經很倒黴了,我實在不想再給他一腳了,可是誰讓他剛巧就躺在我即將落腳的那地方呢?
嗯,即使不得不踩人,我還是儘量要考慮一下對方的感受,減少一些對方的痛苦吧,所以我的腳往後收了一下,瞄著他最柔軟的肚子去了...需要說明一下,到這時候我纔看清楚刺蝟騎士身上的盔甲佈局,他的肩甲,臂甲,腿甲都很厚實,並且帶有長刺,然而胸口和肚子卻幾乎沒有任何金屬甲片防護,我想這也許就是爲了方便他收縮身體,利用背部進行防禦的一種設計吧。所以此時此刻,我也只有踩他的肚子了。
可是有時候天意真的是很奇怪的。就在我們即將落地時,那名刺蝟騎士居然掙脫了背後甲刺與淤泥之間的糾纏,撐起了半個身子。他剛巧正在仰頭睜眼時,就看見我們凌空而降,於是,這名久經訓練的騎士馬上根據他所受過的訓練,做出了防禦動作...是的,他再一次把頭往下一埋...
可憐,這一腳嚴嚴實實,極爲準確地踩在他的臉上...我的腳下好像又傳來了一陣‘咔嚓’聲,這一回應該不是下巴,而是鼻樑...唉,對不起啊。
也許有人會說,我這是假仁義,踩都踩了,又是敵人,說什麼對不起...但我真不是爲了這一腳而道歉的。要知道,爲了躲避不知道還有多少從天而降的飛去來器,我依然還在馱著璐芬的疾跑之中,所以我不可能落地以後就不動彈了,那樣的話,我們也會被那些飛去來器插成刺蝟的。所以我必須得馬上跳開,這就意味著,我只能拿腳下那位倒黴的刺蝟騎士做跳板,踩著他的臉往另一邊跳了...
刺蝟騎士其實是個人品很不錯的人,他應該是猜到了我的用意,所以即使剛剛捱了那倒黴的一腳,還是依然不屈地,用力地,並且帶有善意地抬起了頭...好吧,我承認,他這一抬頭不過是受攻擊後頭部的下意識反應了。其實他要是早點抬頭也沒這麼多事了。不過現在抬頭還是能對我們有所幫助的,藉着他這一抬頭,我再一蹬腳,馬上從他的臉上又飛了出去...然而在那一蹬之後,他好不容易抬起的上半身再度被我踹進爛泥地裏,而且比上一次還要深。
我在半空中再次微微扭頭,帶著歉意向那個刺蝟騎士看去...但願他今後還是離開騎士的世界吧,這裏太危險了,呃...還有,他的鼻子好像真的斷了,是不是應該要去做整形手術呢?唉,我和他無冤無仇的,這...
這番唏噓還沒感嘆完,就見一連三四把飛去來器垂直落下,至少有兩把當場插在了他的肚子上...我越來越佩服他了,無論是剛纔踹中他面門的那一腳,還是連中了這兩把暗器,這鐵打的漢子硬是沒有叫出一聲!
呃...等等,好像他第一次摔下去的時候,下巴就已經被我踢脫臼,而無法發聲了。
我必須專心一點對付現在這個暗器宗師了!他不但手快,而且心狠,刺蝟騎士中的那兩刀說明了這個傢伙在計算我的運動軌跡並且發出飛去來器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同伴也躺在這條軌跡上!
但是要想擊敗他,實在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要在他兩種完全不同彈道的暗器攻擊下,既完成規避,又能接近他,真是...呼,不想說這有多麼的不可能!要知道,我背上的璐芬即使再怎麼輕,那也是一個大活人啊!而我的腿再怎麼有力,內力再怎麼強大,揹着她也是提高了將近一倍的負重啊。這種情況下我的速度再怎麼提高,也高不出多少。除非我的內息真的能達到源源不絕的狀態,然後連續在空中飛...算了吧,還是老老實實地跑步會比較現實。御劍飛行什麼的,下輩子吧。
當然了,還有一種辦法,就是等他的飛行道具丟光...不過這中間我至少看見他又有兩次把手伸到背後去,對於他到底帶了多少玩意兒,我實在是不好判斷。
如果我只有自己一個人,而且不是爲了璐芬衝的這麼一回,或許我也沒必要和他糾纏。又或者他剛纔沒有把兩把飛去來器丟到自己人身上,我也不會那麼生氣。再或者,他的暗器功夫沒那麼精湛,我可能也不會有和他決一雌雄的想法,種種情況撞在一起,我非把他掀下來不可!
所以我決定用新的戰術了。我一邊繼續跑,一邊伸手抓住了摟在我脖子上的璐芬的手腕,她馬上就“啊”了一聲。
“璐芬!”情節之下,我也忘了之前對她的‘主人’稱呼,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你信任我嗎?”
“啊...我...”也不知是我突然的問句還是那個稱呼,她愣了好一會兒才答道:“當...當然啊!”
“不後悔嗎?”
“嗯...嗯!”同樣的兩個‘嗯’字,前一個猶豫,後一個卻堅定的很。
“那好,你依然閉著眼睛,但是把你的手腳都鬆開...”
“鬆...鬆開!?”
“對,鬆開!”
“好!”又是一聲堅定的回答之後,她的手腳同時放開了...這真的是個可愛的姑娘,要是把她賣了她可能都不知道呢,唉,可是越是這樣的姑娘,我越是頭疼!我不能和她再糾纏下去了,但又絕對不能辜負她...我是多情,但真不能做渣男!
我再次跨出一大步,腳剛點地的時候,腰往上一頂,把璐芬的身體頂了起來,又抓著她的手往前一摔,同時另一條腿向後抬起,在她剛剛跟著身體一起抬起的腿上一撐...手,腰,腿三處同時用力,就像對面那傢伙丟十字刃一樣,把璐芬旋轉著丟了出去...
而我自己,則做了一個往另一側飛身而出的動作,同時向那傢伙瞄了一眼...果然,在這一瞬間,他的動作停下來了...
其實丟暗器的人和會射箭的人都是一樣的,他們都無法同時對兩個目標開火!原理也都是一樣的,人類的大腦機能是有限的!而我要丟出璐芬的用意,就等於是把我們這個目標變成兩個,讓他形成短暫的思維空隙!我其實怎麼可能真的把璐芬丟開嘛?才說了不能辜負她的!
我往另一側只跨出去了一步,就藉着踩地的反作用力,以更快的速度彈了回來,然後俯身貼著璐芬的下方,跟著她又一起轉了半個圈,然後再一次把她馱起...稍稍有些難度的是,把她丟出去的時候,那柄玩具之槍還握在她的手裏,所以我再度馱著她的時候,稍稍低了下頭,然後再度把槍夾在了腋下。
由於我們兩人都是在旋轉中分開,又在旋轉中組合,所以等她的雙腿完全貼合到我腰上的時候,她的頭也差點撞到了我的臉側,好在我一偏頭,讓了她一截,要不然我們倆都得撞個頭破血流...等她的頭終於輕輕靠在我肩上時,我很明顯地聽見她吐了口氣出來。
其實我心裏已經瞭然了,璐芬是個很聰明的姑娘!雖然她自始至終都沒睜開眼,但剛纔被我摔倒的那幾個騎士所發出的慘叫...尤其是那個被自己人劈了一刀的傢伙,我看的很清楚,他有胸鎧護身,鐮刀並沒有劈得很深,但他還是叫的跟殺豬似的...這些叫聲,她璐芬不可能沒聽到。但她什麼也沒說,甚至沒多問一聲,就連吐氣都那麼小聲,儘量不想驚動我。唉,我該說她乖巧呢,還是懂事呢?反正這種信任,我可能很難報答了。
心裏感慨著,但眼睛可沒閒著,我纔剛剛馱穩璐芬,又往前跨出一步時,對面那傢伙的手又抬起來了,還是老樣子,一隻手上揚,一隻手往我這邊猛丟...嘿,這傢伙的玩意兒還真是夠多的!看這陣仗,讓他再丟十分鐘也未必丟的完。
我還是老樣子,緊盯著他右手揮舞的方向進行規避,只不過心頭開始默唸:“一,二,三...”等我飛出七步的時候,突然往側邊一閃,改了條路線,然後接著跑。同時心裏默唸的數字又從一開始計數...
這纔剛一計數,腳後就是‘啪啪’作響,幾把飛去來器又插在了身後...
我現在可看清楚對方的特點了,這位暗器宗師的計算能力確實很強,他的攻擊方式顯然也是經過精打細算的!右手丟出的類似飛針一樣的暗器,速度快,個頭小,讓人難以察覺,左手拋起的飛去來器則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空中飛行,然後按他計算的方位落下來...這其實是比他右手裏的飛針更難以應付!因為要抬頭看天的話,就更加無法躲避他的飛針了,不抬頭的話,卻根本不知道那些和刀子一樣利的玩意兒什麼時候會掉下來。
也不是完全不知道...這玩意兒,如果足夠膽大心細,還是能計算出來的...只不過這種計算和數學是扯不上關係的。我計算的很簡單...剛纔他丟出來的飛去來器是我跨出第八步的時候落下的,所以我就掐著這個時間,每到第七步的時候閃開。至於我剛纔要和璐芬分那一下,也不是爲了作秀,就是想把他丟暗器的時間點重新重新整理一下,也方便我重新計算嘛。
果然不出我所料,當我閃開了他的攻擊之後,他的雙手也停頓了一下...顯然是被我的戰術也給驚到了。但他發現我正趁著這空檔向他直線奔跑的時候,不得不再一次雙手齊揚,丟起暗器來。
我知道,人的很多慣性是沒有辦法一時間馬上改變的。尤其是對自己來說算是好習慣的習慣。這個高手既然能把飛去來器丟出八步的時間量,想來他已經把這一手玩的非常遛了!換言之,他很難在這小小的挫折之後,改變自己的習慣,丟出七步或是九步的時間量來。所以,我大膽地繼續沿著這種走七步閃一步的方式,向對方逼去...
僅僅兩輪七步之後,我已經馱著璐芬,站到了對方的面前。
這位暗器宗師此時保持著一個很古怪的姿勢,他的左手仍然高高揚起,手裏還抓著一個飛去來器,沒有丟出去,右手筆直地伸向我,但手心裏最後那支飛針已經剛剛飛出來了...這個動作,怎麼說呢,很像一個指揮交通的警察啊。
他的手法其實真的很快,在我靠近他最後三步的時候,由於距離太近,實在躲不開了,所以那最後的三支針都插在了我的胸口上...事實上我也知道避不開,所以才幹脆支起腰,用手託著璐芬往前衝,用自己防禦最為結實的胸口去擋那針。好在璐芬的設計非常棒,這套衣服胸口處插著的那些裝甲板很成功地擋住了那些針。
所以他終究還是失敗了,他現在整個人僵在那裏,平舉和高舉的雙手都沒有半分動靜...他當然不敢動,因為我腋下夾著的槍,架在他的坐騎肩上,直指著他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