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光與暗的戰爭，這一晚上我們見到了金剛目怒，也看到了黑暗成群。

    老貓暴斃之後，寺外響起了無數貓叫聲，抬頭往外看去，一片黑色的海洋，無數黑貓擁擠在一起。

    兩名僧人關上寺門，門外不停傳來撞擊的聲音，木製的房門出現一道道裂縫，似乎下一刻木門就會破碎，然後大量如同洪水般的黑貓涌進來。

    長老握緊了手中的降魔杵，微微顫抖，他明白自己今天要大開殺戒了。

    但要殺的究竟是這些黑貓，還是其它的什麼東西，長老也並不清楚。

    “願佛祖原諒我們。”長老長嘆一聲：“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眾僧一齊唱誦：“我佛慈悲。”

    木門在這一刻破碎，無數黑貓如同洪水一樣涌進來，僧人們一齊衝上去，黑貓炸開，如同洪水濺起渾濁的水花。

    黑貓即便一時咬傷了人，也不會導致立刻發病，而且佛光寺中的僧人都有拳腳功夫傍身，黑貓哪怕數量再多，也無法構成危害。

    我在宗南的叮囑下不參與戰場，但看目前的情勢，僧人們很難會落敗。

    但更高的身影出現在門外，抬頭看去的時候，黑影密密麻麻如同軍隊，那是一群群的殭屍們，它們涌入寺廟的時候，僧人們逐漸有了死傷。

    這時候降龍伏虎兩位羅漢，突然行動起來，兩個羅漢起身之後，每個的身高都有接近五米，頭頂幾乎碰到房梁。

    不斷有殭屍撲到降龍和伏虎兩位羅漢的身上，降龍和伏虎勢大力沉，拎起殭屍一個個扔出去，輕鬆的如同扔出保齡球。

    殭屍落地後滾落出去，將身後的黑貓們壓死一片，一條長長的血痕出現。

    被壓斷了脊椎們的黑貓還想要逃離，但是殭屍身上騰起明亮的火焰，火焰如同透明，將附近的黑貓燃燒殆盡。

    “業火！”我吃了一驚，這傳說中的請神之術力大無窮也就算了，被攻擊的物體還能升起業火。

    業火是一種很特殊的火焰，會燃燒進人類的一切惡念，如果殭屍和喪屍沾染上業火，只有被焚燒殆盡的可能。

    但這只是頭陣的殭屍，透過寺門，我們能看到外面的黑夜裏，站著更為龐大恐怖的影子。

    果然頭陣殭屍出師不利之後，一個幾乎和降龍伏虎羅漢個頭一般高的身影出現，低頭進了寺廟中。

    仔細看這並不是殭屍，而是由無數傀儡組成的怪物，胳膊是由白骨凝聚而成，而頭顱則是由兩個只有半截的殭屍替代。

    這是一個用無數殭屍堆疊起來的怪物，降龍羅漢向前一步，一掌拍落，砸在怪物的身上。

    一團明亮的火焰燃燒，蒸騰而起，怪物發出哀嚎，身上不同的殭屍同樣發出哀嚎，這個由拼湊而成的怪物似乎不僅僅有獨立的生命用來統一，身上的各個部分也帶著獨自的思想。

    “這東西我和宗雨勘察的時候，發現過端倪。”宗南悄聲對我說：“那個萬人坑說起來很怪異，坑底是一灘黑水，我們親眼看見兩個屍體被黑貓推進去，然後凝聚在一起。”

    “變成了一個整體的生命？”我問道。

    “是的，兩句屍體凝固在一起爬出來。”宗南點點頭：“那個場面簡直就是惡魔的重生。”

    說話間，降龍羅漢已經扯下了怪物的胳膊，一灘黑水從怪物的怪口處流下，燃燒起明亮的火焰。

    怪物發出哀嚎的時候，降龍羅漢一拳打在他的臉上，降龍羅漢的渾身都騰起了明亮透明的火焰，他的身後，一片燈海大放光明。

    一隻黑貓突然跳上了燈臺，打翻了一盞燈的燈油，燈油流淌，接觸到地面的時候自動燃燒起了一團明亮的火焰，和降龍羅漢身上的一模一樣。

    “原來是秘術。”宗南點了點頭：“這些燈海形成了一個陣法，可以勾動天地間的業火，凝聚在降龍羅漢的身上。”

    “保護燈油！”看到黑貓躥上，一名僧人大喝一聲，降魔杵虎虎生風，一擊將黑貓打倒在地。

    幾名僧人圍上來，各個都是使用降魔杵的高手，一個僧人將降魔杵在地面上一點，原本在地面上燃燒的火焰便沿著精鋼製成的降魔杵往上攀爬。

    僧人的降魔杵立即變成了一個火把般的東西，他在地上畫了一個圈，一圈火焰將燈海包圍起來。

    火焰將膽敢冒犯的黑貓們全部擊退。

    “無量，夜冥火！”僧人們齊齊唸誦著什麼，一圈黑色的火焰從伏虎羅漢身上燃燒而起。

    降龍伏虎，兩個羅漢身上赫赫生輝。

    “地中火，又稱闇火。”宗南在我身邊緩緩道：“看起來降龍羅漢是專門祛除人的罪孽，而伏虎羅漢則是負責接引下黃泉。”

    伏虎羅漢從供臺上抽出一柄石制的降魔杵，一棍砸落，在一團黑色的火焰中，怪物化為一灘黑水，緩緩滲入地下。

    “降龍伏虎，兩個羅漢相輔相成，相互加持之下，陣法的威力自然大增，降龍主攻伐，負責將敵人擊殺，而伏虎則是後援，永除後患。”我微微一愣，一股寒戰從心底升起：“這麼龐大的陣法，如果能將他們都打敗，那麼敵人……”

    “沒錯。”宗南緩緩點了點頭：“我和宗雨去了之後，發現敵人遠遠不是我們能戰勝的，所以纔想來這裏想想辦法。”

    “但是這裏有無數僧人靈魂組成的夢魘。”我皺眉道：“證明僧人已經慘死，只有慘死的怨氣，才能讓這裏的靈魂形成夢魘。”

    我們陰陽師所說的夢魘，與普通人所說的夢魘不同，普通人的夢魘那叫鬼壓床，或者是醫學上講的睡眠癱瘓症。

    但我們陰陽師所說的夢魘，是一種無限迴圈的狀態，一般枉死的靈魂會忘記自己已經死去的事情，還會按照正常的生活節奏繼續工作。

    忘記了自己死去事實的靈魂，這時候都會陷入一種夢魘狀態，所謂的正常生活，只不過是他們活在了自己幻想出來的世界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