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沉默了，何全建的確還算是一個好的村長，似乎殺了他大夥都過意不去。

    何全建還在罵罵咧咧，人們又很快選中了一個目標，何老大。

    理由很簡單，但是似乎很理所當然，畢竟何老大是撈出白瓷罐子的人物，算起來的話，這件事是因他而起。

    “我們家老大也是受害者呀。”何老大的媳婦試圖想辯解什麼，但全村人七八十張嘴，紛紛訴說何老大該死的數十條罪過，最後連什麼幾十年前的小事都被翻出來，何老大小時候犯的錯也成了他人品不好的證明。

    何老大原本恢復了七八成，在媳婦的攙扶下也在人群之中，此刻氣的面紅脖子粗，但他是粗人，論罵戰說不過那些婦女們，更不用說和村裏的所有人對抗。

    “要死我來！”何老大的媳婦最後痛哭出聲：“你們不能要了俺家男人的命，你們這是要我們全家的命啊！”

    我一直在注意人群中的動靜，何老大媳婦說她要去死之後，人群中有面露同情的人，也有鬆了口氣的，也有面帶愧疚的，但就是沒有一個敢站出來的。

    更多的人是一種劫後重生的喜悅，但只是強壓著沒有表現出來。

    這群人裡面可能有善良的人，但絕對不會有善人，如此一來，善人的範圍就固定在了何凌燕一家三口身上。

    我的重點當然是如同校花一般的何凌燕身上，她的美麗簡直就是老天憐憫，如果說有善人的話，自然是何凌燕。

    何凌燕此刻正攙扶著自己的母親，雙目通紅，看著周圍這些無比熟悉的臉，心裏卻覺得這麼陌生，她冷聲道：“我來！”

    那些曾經喜歡過她的青年，或者她喜歡過的青年，此刻全部煙消人散。

    僅僅用了十幾分鍾，全村人就搭出了一個柴火組成的高臺，用來火葬。

    何凌燕一步一步邁上去，突然一個人衝出來拉住了她，那是何海，他看著何凌燕的眼睛，聲音堅定：“你家裏只有你一個人，我還有一個哥哥，讓我來！”

    “你瘋了！”何凌燕看著何海無比真誠的眼神，微微一笑，兩行淚水模糊了雙眼，她輕輕按著何海的肩膀，這個不到一百斤的女人卻彷彿在居高臨下的說話。

    “這是我心甘情願做這件事情的。”何凌燕緩緩道：“哪怕不爲了這些人，爲了這個我曾經生活過的村莊，我也心甘情願。”

    說完她推開了何海，快步跑上高臺，何海想衝上去，但被他的父母攔住了，他的父親一巴掌拍在何海的臉上，怒罵道：“你這個不孝子，爲了一個女人不要命了？混賬！”

    何凌燕站在高臺上，回頭看著大家，風吹起了她的長髮，這個女人帶著一股絕世的美豔。

    “點火。”我輕輕的揮了揮手，同時一腳輕輕落下，一股沛然的龍之力衝向木堆，在何凌燕的腳下匯聚。

    一個拿著火把的青年看著臺上他喜歡過的女孩，確切的說是整個村裏的男孩都喜歡過的女孩，咬了咬牙，將火把扔進木堆裡。

    木堆被淋過汽油，火焰熊熊燃燒，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何凌燕的眼睛，她最後只看到自己的父母跪倒在地，何海衝上來被他的父母攔住。

    “再見了。”何凌燕沒有出聲，只是做了一個口型，淚水涌出眼眶，很快被熱量烤乾。

    火光中，我隱約看到一團淡淡的金色浮現在何凌燕身後，但很快消失不見。

    善人自有金光護體，我微微一笑：“就是你了。”

    火焰燃燒的很迅速，很快就是沖天的火把，然而人們卻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女人的慘叫聲，火光隔絕了人們的視線，他們看不到一道金光從火海中護住了何凌燕。

    何凌燕也很茫然，她呆呆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金光，正是這道金光如同一道牆壁，阻攔了火焰的燃燒。

    這抹金光很眼熟，和她今天看到大師用來處決小鬼的金光一模一樣。

    人們紛紛露出茫然的神色，這時候我微微一笑，向前兩步邁入火海之中。

    一腳踢開熊熊燃燒的木塊，我對何凌燕眨了眨眼，意思是她不要多說什麼，也不管她有沒有看懂我的眼神，將何凌燕攔腰抱起，衝到火海外面。

    將何凌燕輕輕放下，人生的大起大落已經讓何凌燕感覺不到羞赧，只是一片茫然。

    何老大和妻子趕緊衝上來，緊緊抱住自己的女兒。

    “大師，這是？”何全建看著我，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合適，最後蹦出一句：“大師，咱們這血祭還進行嗎？”

    “不進行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凌燕的心願感動了上天，所以哪怕燃燒起熊熊大火，也沒有傷到何凌燕一分一毫。”

    人群一片譁然，大都是恭喜何老大一家的漂亮言語，雖然臉上還帶著一些尷尬，但有些考慮到自家小子幸福的家長們，還是硬著臉皮湊過去。

    何老大一家沒有說什麼，只是三個人一塊攙扶著，緩緩一步一步的離開，彷彿走的異常艱難。

    人群散去之後，我在陳熠的陪同下去了一趟何凌燕家，表達了想收她為徒的想法，我讓何凌燕考慮一個晚上，然後離開。

    “齊哥，是不是今天晚上我們又得住車上了？”王陵皺著眉頭：“劉強這兄弟打雷實在動靜太大了啊。”

    “不需要。”我義正言辭的搖搖頭：“睡車上的確太委屈我們王陵富二代了。”

    “對啊，我都快精神崩潰了。”王陵說道：“一晚上伸不開腿張不開嘴的，那齊哥，今天晚上我們住哪啊？”

    “不是我們，是我，我住在車裏。”我微笑道：“如果明天早上能帶走何凌燕，那我們現在的車肯定不夠，我需要你回家再開一輛回來。”

    “啊？”王陵皺著眉頭：“不是吧？”

    “就是了！”陳熠一把把王陵拎上車：“熬夜多舒服啊，我們把你送到鎮裡，你就能打車回家了，明天早上七點前準時到這裏啊，不許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