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一口黑水之後，看上去何老大的情況似乎越發嚴重了，何凌燕忍不住看了我一眼。

    “這是陰陽之氣交戰，繼續再灌一口。”我緩緩道。

    何凌燕咬了咬牙，又給父親灌下一大口，這下何老大猛然間翻起身來，大口大口吐出黑色的汙水，濺的滿地都是，腥臭無比。

    黑水中還夾雜著一股血水，看到這一抹鮮紅的顏色，何凌燕終於被打敗了，她站起身，怒視著我。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是不是來害我父親的！”何凌燕怒視著我們，何海向前一步，橫在我面前。

    何海的身材在這個小漁村是罕見的魁梧，哪怕是三五個人近身也奈何不他，這也就是為何何海肯往和老大家跑，卻沒人敢說三道四的原因。

    “何海，將他們趕出去！”何凌燕紛紛的將手裏的一碗酒扔到地上。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我像一隻靈巧的燕子一樣繞過了何海，一把接住落在地上的酒碗。

    何凌燕只感覺一陣清風拂過，我已經從她的身邊躍了過去，下一秒我便坐在床邊上，輕輕地又給何老大灌了兩口酒。

    “喝酒傷心，但吐出來的淤血。”我輕輕拍打何老大的背部，一股血色涌上來，何老大顯然舒服了很多，微微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又沉沉睡去。

    本來已經衝上來要和我拼命的何凌燕微微一愣，就這一愣神的功夫，我扶住她的肩膀將她按在床上坐下，笑道：“先照顧你父親吧。”

    淚水涌上來溼了眼眶，何凌燕啜泣道：“對不起，對不起……”

    “好好照顧你父親吧，這只是第一步，如果你只是哭的話，你父親的命還是會被奪走。”我冷冷道。

    我這樣只是爲了將何凌燕計程車氣提上來，事實證明這個女孩子也確實堅強，眉頭一皺，何凌燕抹去臉上的淚水，堅毅道：“好的，需要我做什麼？”

    “很好，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我拍了拍何凌燕的肩膀，卻沒注意到女孩子瞬間紅到耳垂的臉龐：“就先給我們做一頓午飯吧。”

    何凌燕低著頭出去了，不一會嫋嫋的炊煙升起在房子周圍，這個小漁村做飯都會有一個簡易的柴房。

    所謂柴房，只是由一個塑膠棚搭起來的，周圍都是劈好了的柴火，原本何凌燕家的柴火不多，因為劈柴對於小漁村而言是婦女纔會做的工作。

    原本何老大因為每天都要打漁，回家吃完飯之後纔會一邊抽著旱菸，一邊劈些木柴，也就夠家裏用一兩天。

    而自從這兩天何海來了之後，這個魁梧漢子一小時的工作量，就能給何家弄出四天的木柴來，何凌燕用一根火柴點燃土灶，看了看積攢成小山的木柴，微微一笑。

    笑中帶著點點溫情，她不是城裏人，也學不來那些大家閨秀的委婉婉約，她對於陳海，哪怕不是愛情，也有一些柔情在裡面。

    熟練的將公雞拔毛開膛，何凌燕早早接受了家裏繁重的家務，有些城裏人覺得家務活不過如此，但只有置身在這個小漁村裏，才能明白什麼是繁重。

    每天早上五點起床，何凌燕需要做飯，然後和六點起床父親何老大一起出門。

    幫著和老大將捕魚的魚簍漁網搬上小船，再將做好的飯菜給何老大放進飯盒裏，送走父親之後，何凌燕不會回家，而是上山撿柴。

    村裏的孩子自從懂事之後，都是自己七八歲開始便上山劈柴，何凌燕自然也是如此。

    收拾完劈柴，何凌燕得一步步走下來回一趟就走接近十里地的山路，回到家的時候母親就已經在做她和女兒的早飯。

    吃完早飯，絕對又是馬不停蹄的轉，收拾房間，洗衣服，窮人家的衣服都是寶貝，趁著天亮將衣服縫縫補補，將一切雜活做完。

    四五點的時候，何凌燕需要去接船，等何老大豐收或者不豐收的一天結束，何凌燕得趁著天還沒有黑下去，將品相好的魚送到市場去賣。

    賣出來十塊二十塊，這時候纔是一家人的正經收入，沒有冰箱魚第二天就壞，趕上沒有賣出去，魚全部砸在手裏的時候，何凌燕雖然能吃上好魚肉，但吃著吃著，眼淚就會偷偷砸在飯碗裡。

    但哪怕是這樣的生活也沒有打垮何凌燕，她對未來充滿希望，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積極的心態讓她始終美麗。

    看著自己做盡了粗活，但是依然漂亮纖細的手，何凌燕有時候覺得老天爺對自己不薄。

    就在何凌燕做飯的時候，我和陳熠等人在村裏逛了一逛。

    這個村子看起來很破敗，如同任何一個貧窮的小村莊，我邊走邊看，不時點點頭。

    “怎麼了，齊川兄弟。”李源忍不住插話：“這個村子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我怎麼一進來就感覺冷啊。”

    “冷是很正常的，因為要取你性命的小鬼就在這個村子裏，只是我們這樣找的話無異於大海撈針，太難了。”我緩緩道：“我現在只是在看這個村子的風水，還不錯，雖然還會繼續窮下去，可是會出兩個善人的。”

    “善人，什麼意思？”陳熠道：“老齊，也是陰德嗎？”

    我緩緩點了點頭，見識了天道的威力之後，我現在對功德有種近乎執念的想法，畢竟能力越大責任越重，我在皇城殺了不少人，天道沒有責罰我，但不代表沒有給我記賬。

    主動去找功德，難免有功利心的存在，會讓自己的陰德打折扣，但哪怕打了折扣，陰德始終是陰德。

    “現在凡是能積攢一點點陰德的東西，我都想去試一試，上次下墓我殺了幾千人，雖然是站在天道的一邊，但畢竟這都是血債。”我嘆了口氣：“這個地方的風水，會出一兩個善良的人的。”

    “你覺得那個叫何凌燕的女孩是嗎？”陳熠道：“我和老李一樣，都走訪過不少的村莊，這種破村能出這麼漂亮水靈的姑娘，難道不是老天爺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