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熠和王陵、劉俊也過來幫忙，蟲子們嗅到了生人的味道，一個比一個發狂，砸在門上砰砰作響，像是夏天的冰雹。

    好在霧氣在靠近城門口銅人的地方就停住了，蟲子們可以離開霧氣行動，但我們還能攔住它，死氣一旦進來，那可是誰都擋不住的。

    我有些納悶，按理說一個地方的生氣是無法斷絕的，生氣哪怕降到全無的階段，滋生出龐大的陰氣，但陰極陽來，陰陽就是迴圈生長的。

    但這個地方的生氣竟然死了，證明門外已經是一片死地，這是我聽見了風聲和機關齒輪的運作聲，動靜大的像是火車開動。

    蟲子砸門的聲音逐漸變小，最後連一點動靜都聽不到了，我開啟一條門縫像外看去，霧氣已經退去了，蟲子也隨著霧氣離開。

    灰色的霧氣裡還有一些黑色的影子，看上去像是人影，鎧甲摩擦碰撞的聲音從霧氣中傳來。

    再看城牆上，黑色的城牆上描繪著大量花紋，但這並不是簡單的裝飾品，隨著機關運作的聲音響起，這些花紋都隱隱放出微光。

    我摸了一把這些發光的花紋，上面生機盎然，我瞬間明白了，生氣是無法斷絕的，這是國師在這裏的牆上製作了巨大的陣法，等外面死氣褪去，生氣開始滋生的時候便啟動。

    這些花紋正在吸收外面的生氣，將它運到城裏，我不知道要吸收多長時間，才能將生氣吸收乾淨，但可以確定，這一場生氣吸收完之後，死氣就會再次席捲而來。

    這纔是死氣潮汐的真相，生生死死，生死迴圈。

    我們下來的時間正好處在生氣滋生的時候，如果一下來就趕上死氣潮汐，想必立刻就掛了。

    幸運救了我們一次，顧不得多說什麼，老陳不知道從哪個房間擡出來一個木櫃，足有六十多斤重，他和劉俊兩個人抬著，堵在門後。

    “這樣就不用擔心了”陳熠拍了拍木櫃，“我們繼續向裡走吧，去偏殿找國師聊聊。”

    沿著神道繼續往裏，也是一副正常城池的模樣，不過神道上難免會有機關，我們微微偏離神道，從建築羣裡穿過。

    這裏的一切帶著濃郁的生活色彩，一路不僅僅能看到工坊，還有酒肆甚至青樓，一切建築都是最高規模，看起來皇帝還打算在自己死亡期間樂呵樂呵。

    走到一家酒肆，陳熠突然道：“不知道這裏有沒有酒？”

    “應該是有的。”劉俊道：“陳熠咱們之前搬出來的木櫃子，不就是在一間木匠坊里弄出來的麼。”

    “進去看看。”陳熠就是那種在墓裡，一旦沒有了危險就放飛自我的人物，老是想著摸點什麼東西發財。

    但實際上這個墓不比我們傳送之前的墓地，只有幾百年的歷史，除非再找到黃金蛇、黃金龍和翡翠蛇這種材料上乘、造工一流的東西，否則很難賣出高價。

    陳熠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特意挑選了酒肆進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寶貝。

    酒，尤其是老酒，經過幾百年的時間變遷，往往會變成一堆酒糟，或者凝結成塊狀，這種東西還是有用的，人們一般稱之為棺材醉，就是放在棺材裏的老酒。

    棺材醉還是有市場的，而且因為產量極低，市面上的價格還是不錯的。

    幾個人走進酒肆，裡面的內部裝潢也是古代酒店的風格。

    大廳裡擺著兩三張桌子，四周是一溜長凳，一切細節都和古時候一模一樣，只是酒櫃前空無一人，酒桌前空無一人。

    陳熠拎起一張長凳坐下，拍拍桌子：“小二，來上酒！”

    “哥，你別鬧。”劉俊膽子小，生怕陳熠再弄出什麼鬼怪來。

    “劉俊你這個人啊，就是小膽。”陳熠撇撇嘴：“皇陵是皇家重地，皇帝也講究一個清靜，怎麼會縱容鬼怪亂衝？”

    “而且這裏生氣瀰漫，估計應該不會有閒逛的野鬼。”我也拎了一張長凳坐下：“這裏什麼都全，棺材醉應該也是有的。”

    “沒錯，小二，你們酒窖在哪裏？”陳熠又是一拍桌子，扮演古人還上癮了。

    “來啦，酒窖在後院！”院子後面傳來一聲長長的吆喝：“客官要多少？”

    “來二斤……”陳熠面色突然一變，拔劍而起：“什麼人？”

    門後的布簾被人掀開，頭戴氈帽肩披毛巾的店小二掀開門簾走了進來，吆喝道：“二兩小酒來了。”

    他手裏提著一個生了鏽的壺，邊走嘴裏邊嘀嘀咕咕：“小二我犯了錯，被罰掃後院，本來不應該來到前面，可是幾天前來了一隊客官，愣是斬殺了打酒的門童，小二我沒辦法，只能臨時給幾位客官倒酒了。”

    他來到前面櫃檯，摸出一箇舊碗，他的鏽壺裏還真有些酒，小二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晚混濁的酒液。

    “幾位爺也是被驚醒的？”小二的面色如同之前計程車兵，青的發紫，他打量我們一拳：“幾位爺的面色可真好，想必是泡在生氣之水裏的吧，尤其是這位神仙姐姐，相必是某位貴妃吧？”

    他說的是劉如意，我頓時明白了為什麼會被小二誤會，雖然我們的服裝不同，但我們都拿著士兵的長劍，而劉如意更是穿著古代的衣服。

    我按住陳熠，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嘆了口氣，我用一副憂愁的口吻說道：“是啊，不知道哪裏來的毛頭小子，把我們吵醒了，現在又不知道鑽到哪裏去了。”

    “爺您說的那幾個，應該是往內城去了。”小二撓撓頭：“本來我也是睡得好好的，結果封印我的容器被幾個生人的氣息擾動了，我們酒肆三人就醒了過來。”

    “哦，有人來過這裏？”我心裏一樂，看來有可能碰見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