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璃把頭埋進我的胸膛，用一種我從來沒有在她嘴裏聽到過的溫柔語氣，說道：“這幾年都去哪裏了？我去過你家幾趟，你家裏都沒人知道你去了哪裏，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那幾個警員瞬間傻了眼，他們曾在私下裏打過賭，選項是這樣的：龍璃這輩子是一個人過，還是娶一個女人過，但絕對沒有眼前這樣的第三條，嫁給一個男人過。

    “趙哥，我不會是眼花了吧，那個抱著男人的人，是我們璃哥？”年輕的警員一臉我是不是在做夢的表情。

    “兄弟，牛逼，”那個被稱作趙哥的年長一點的警員，暗暗衝我豎了一根大拇指。

    她抱著我，幽香撲鼻而來，害得我有些心猿意馬，但當我的視線從她齊耳的短髮穿過時，正巧看到了冷如煙那一言不發冷若冰霜的臉，冷如煙就靜靜看著我，她對上我的視線，黑色的眸子晶瑩剔透，一張俊俏的臉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我試著推開龍璃，“你認錯人了，就算我是，我也不是以前的那個人，我叫長生，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先放開我，好好說話行嗎？”

    龍璃雖然不捨，但還是放開了我，她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一回頭看到了我在和冷如煙對視，她醋意瞬間爆表，一把扯著我的衣領，有些生氣地問道：“你就這樣對我嗎？你對得起我等你這麼多年嗎？”

    我不知道龍璃這些年經歷了什麼，但我總覺得她現在有些莫名其妙，有些無理取鬧，大學那會我是喜歡她，甚至還差點和她確立了關係，要不是她哥哥反對並且阻止了我們在一起，我們當時就成了情侶。

    我是和她說過山盟海誓，可她不也沒有敢於反駁她哥哥的決定，更何況我都死過一次了，這些因果我真的不想再理會，我只想過我自己的生活。那個屬於長生的生活，而不是古牧的。

    “好久不見，甚是思念，”我看著龍璃，沉聲說道。

    “恩，我真的很想你，我四處找過你，可是一直沒找到，對於當年我哥哥阻止我們這件事，我知道你一直耿耿於懷，可你當時認定我沒有勇氣，不願聽我解釋，我這麼多年來一直想跟你講清楚，這不一有你訊息我就立刻過來了。”

    我用兩根手指放在她嘴唇上，打斷了她的講話。

    “舊事不必重提，過去了就過去吧，有些東西，生而在世，我很抱歉，”我越過她，走到冷如煙身邊，對著龍璃說到，“我真的很感激你等了我這麼多年，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祝你幸福，這是我的妻子。”

    “你不是跟我說過，沒有你我怎麼幸福？你現在祝我幸福，沒了你，我怎麼幸福？還有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聽我解釋？”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龍璃哭，上次她哥哥阻止我們在一起，她也只是紅了眼圈，現在宛如梨花一枝春帶雨，那幾個聽得目瞪口呆的警員趕緊上去，站到龍璃身邊，說些安慰她的話。

    “龍璃！你都這麼大了，能不能成熟穩重一點，我都有了家室了，再說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我都已經釋懷了，為什麼非要都弄明白？青春裡留下的遺憾纔是最美，最值得懷念的。”我不是不想聽她的苦衷，而是我聽了只是會讓彼此更加難受，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就像當時她有苦衷不能跟我在一起一樣，我現在如何回頭跟她在一起，解釋了，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不還是，花開無果，寂寞天涯，一切早已塵埃落定。

    這件事早已經結束了，從我叫長生的那一刻起，前塵種種，與我已如過眼浮雲。

    “如煙，處理完了嗎？我們回家吧。”我想牽著冷如煙的手，卻被她反手一把打掉，她從包裡抽出來一張面巾紙，走到龍璃身前，給她擦拭著眼淚。

    “你別聽他胡說，我還他還是沒確定關係的情侶，有什麼苦衷你說吧，說給我聽，我替你做主。”冷如煙在龍璃耳邊低語。

    我真的是無語，女孩子，真是難以理解，有時理性的要死，有時候感性的要死，現在分明是應該和稀泥忽悠過去的時候，這樣以後大家都好受，冷如煙卻非要讓大家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弄清楚的結果無非就是非要整個你死我活不可。

    說是跟冷如煙說，龍璃還是用紅紅的眼睛盯著我，“我哥哥死了，”她有些哽咽，“就因為我說我要跟你在一起。”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等她把話說清楚。

    “有些事，你不身處其中，你可能不能理解，甚至不敢相信，但它確實存在，就像你剛纔看到的掌風，就像你的易容術，就像我來自的那個古老而傳統的家族。

    旁家的一切都是主家給的，所以旁家的一切人都為主家服務的，我是，我哥也是，這就是命運，我有時候真恨老天為什麼讓我出生在這樣一個家族裏，龍家這種傳承千年的古老世家裏，有著你無法相信的苛刻的祖訓。

    祖訓裡有一條是，旁家庶出的女兒，必須作為家族聯姻用，不得擅嫁。這是族規，跟法典一樣，龍家能傳承千年，就是因為這一旦違背了，就有甚於死亡的懲罰的族規。

    你只會怪我不敢衝破來自家庭的阻力，可你從來沒了解過我的家庭，我從來沒有跟你說過我的家庭，因為我沒有爸爸媽媽。

    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媽媽就是跟爸爸私奔，幾年後被抓回來，然後族裏動按照族規處理了。你想讓我和你私奔，可是你連我都打不過，又怎麼打得過在族裏一直勤修苦練的刑堂的人？你想讓我們步我爸爸媽媽的後塵嗎？

    我哥哥阻止我們，是他不想看著我們一起去死！

    大三放假那個暑假，我跟我哥哥說，不能嫁給你，寧願去死。他爲了我這句話，竟然潛入青崖山去給家主的公子偷白鹿丹。

    因為家主公子答應他，只要偷來白鹿丹，就答應他一個條件。

    那裏可是青崖山啊，住的都是仙人，以他們的手段，很快知道是我哥哥所為，就來龍家要人，主家家主猶豫都沒猶豫，就把我哥哥交了出去頂缸。

    家主公子沒有信守承諾，反而怕我將事情捅漏，就被扔到了萬屍坑，你可知那裏是什麼地方？皚皚白骨，煞氣叢生，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爬出去，去找你。”

    說到這，她淚水決堤而出，她哭喊著：“你可知我怎麼爬出來的，你可知我在裡面遭了多大的罪？我一心只想著找你，而你呢？你自以為經歷了世間從來沒人經歷過的大變，你就一心想著逃避，逃避，逃避！

    在你悲傷絕望的時候，你可以有一次想過我？”

    我無言以對，若是我沒獲得能力之前，沒有見識過這些神神鬼鬼之前，我肯定是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可我的這份閱歷讓我深信不疑。

    她遭過的罪，遠在我之上，我這個罪魁禍首，還一直逍遙法外，怨天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