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敬敏沒有動，只是冷冷道:“你回去又能怎麼樣，阻止她？”

    我瞬間無言，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有時候怎麼選擇都是錯的。

    “你不想救雨靈嗎？”房敬敏起身平靜地看向我。

    我問:“什麼意思？”

    “火鳳之體對於養蠱者來說是大補之物，石長壽應該不會殺她。”房敬敏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讓我升不起一絲歡喜，“我們還有時間，但是不多，今晚應該是最後的期限。”

    我再問:“他會拿她做什麼？”

    房敬敏回答:“別問，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

    我雙拳緊握，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如果怒火可以化為利劍，石長壽已經被我萬箭穿心，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再問下去，“我們現在可以做什麼？”

    “回去幫欣姐護法。”

    我想這一次應該是真正的護法，石長壽有可能會阻止，他自己不會來，但一定會派什麼冤魂厲鬼來。

    辦了出院手續後，我隨房敬敏回魂舍。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很沉重，幫了欣姐就等於間接害了劉寧，不幫欣姐就等於辜負了雨靈，凡事都有利弊，只要利大於弊就可以去做。

    仔細想想，其實劉寧已經時日無多了，而古雨靈卻還有大把的青春，用一個將死之人換回一個高中生的未來，很值得。

    可是，良心呢？

    我要是真這樣做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心安，劉寧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跟她半個多月的交往中，她其實本性不壞，只可惜命途多舛，天生極陰之體，又遭了白無春那個王八蛋的利用，纔有現在這般悲慘結果。要不然，以她的美貌應該可以找個條件很好的男朋友，每天無憂無慮的生活。

    最終我還是說服自己選擇了雨靈，她將會是我一輩子的痛，如果救不回她我永遠無法面對古慧欣，如果天道承負，那所有的罪孽就我一人承擔。

    回到魂舍時下午一點，我望著空蕩蕩的前廳，沒有看到古慧欣的端莊秀麗的身影。

    “欣姐應該在房間裡。”房敬敏看出了我的失落。

    我點頭:“幾點開壇？”

    “等天一黑。”房敬敏走向後院，估計是去陪古慧欣了，我不敢去，最終留在了前廳。

    等待是一件很漫長的事，尤其是每每想到劉寧將命喪我等之手，心裏就會有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酉時末，太陽開始下山，魂舍面西背東，昏黃的光線迅速退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在前廳焦急等待。

    欣姐還沒有來，不過有一隻厲鬼卻提前來了。

    看不清身影，周身黑氣瀰漫，只在門口晃了晃，我提著黑魔刃縱身而上，黑氣滯留一瞬，迅速朝著外退去。

    所謂除惡務盡，我發力追趕，魂舍不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的地方，不過可能是我在醫院躺了三天的緣故，追出去沒多遠，就開始乏力喘氣。

    那黑氣只逃不躲，我又咬牙追了一段距離，最終在遠離魂舍的一處郊區破屋停了下來。

    不跑了嗎？我心中疑惑，這黑氣似乎故意將我引誘至此，不過卻也沒有多想，冷笑一聲，靈氣灌注於匕首，黑魔刃迅速染上了一層金光，厲喝助威，“破！”，一道金色的刃芒從黑魔刃發出，直接打在了黑氣身上。

    “哼！”

    黑氣中似乎傳出了一聲輕微的悶響，周身瀰漫的氣息緩緩散去，露出了一名中年男子的身影，男子身上有著黑色條紋，面部佈滿煞能疤痕。

    “是你？”這黑氣包裹的男子，正是白無春豢養的那隻厲鬼。

    “你上次說的話還算不算數？”厲鬼開門見山，他可能不宜久留。

    我心中有個疑慮，他現在是跟著白無春還是跟著石長壽？

    “當然！不過那得看你的表現。”我心中思慮，看來他應該跟著石長壽了，不過事出反常必有妖，石長壽老奸巨猾，由不得我不小心謹慎。況且他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這個時候出現，誰知道這是不是又一個圈套。

    厲鬼冷哼:“上次救你的那個女孩，每天被石長壽放血養蠱，如果你們今天還不能夠去救她，她必死無疑……”

    吼！我咆哮一聲，整個人閃電射出，厲鬼黑氣不能阻我，黑魔刃直接抵在了他的胸口，語氣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你還有開口說一句話的機會，如果不能令我滿意，算不算數都毫無意義！”

    即使這厲鬼沒有實體，我仍然能看到他瞠目圓睜的表情，可能我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嚇人，而他也沒有想到我瞬間爆發的力量如此強大，“不歸林深處三十里一處破廟。”

    “有何特徵？”

    “車輛無法到達，下車後跟著霧靄走。”

    “你自由了，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就來魂舍找我。”

    “那石長壽呢？”

    “他活不過今晚！”

    “咻！”厲鬼突然化作黑氣消失，三息之後，房敬敏衝了進來，“李善！你沒事吧？”

    我看著房敬敏，眼裏止不住的欣喜，她又問:“你怎麼了？”

    “快！馬上回去阻止欣姐開壇，我知道石長壽藏在哪？”我拉著房敬敏飛速前奔，渾身又像打了雞血一樣。

    房敬敏愣了一瞬，想要將我掙脫，不過沒有得逞，我硬是拉著她一口氣跑回了魂舍，此時古慧欣已經在前廳擺好了法臺，見我二人居然手拉著手回來，不由得目露驚奇，這時我突然感覺被一股力道震開，再回頭看房敬敏，她正撇嘴偏頭，好不尷尬。

    我急忙說:“欣姐！石長壽在不歸林深處三十里的一處破廟。”

    古慧欣沒有問我訊息來源，而是直接反問:“當真！”

    “千真萬確！我們現在出發！”我鄭重點頭，左右奔走，火符拿了一袋，幸運星裝了一盒，一次性輕裝消耗品儘量多帶。

    忙碌一通後，發現古慧欣和房敬敏還站著未動，我皺眉:“愣著幹嘛！把金蠶蠱也帶上。”

    “哦！”古慧欣點頭，隨即又連忙擺手:“不行！石長壽是用蠱高手，有金蠶蠱在附近他一定能後事先察覺，上次讓你監察他是我大意了。”

    原來如此，我說上次怎麼白無春會地下室等我自投羅網呢！想到這裏我心中殺意更勝，以我現在的能力根本不足以與石長壽正面抗衡，萬一那個老匹夫又用什麼特殊手段將古慧欣和房敬敏纏住，那豈不是又會功虧一簣？

    石長壽既然小瞧我，那我就一定要讓他付出輕敵的代價！

    欣姐在香臺拿了法印，小敏什麼也沒拿，長鞭是她不離手的武器，二人看我示意可以走了，我轉身向西廂房跑去，進入地下室，拿了那把紫色的匕首。

    “走吧！”我再次返回，向外大步走去。由於紫刃極重所以不能放在口袋裏，直接拿在手上。

    “李善！這把紫龍刃你還用不了。”古慧欣見狀，皺眉開口。

    我沒有理會，頭也不回地道:“走！”

    二人聽出了我聲音冰冷，再沒說什麼，急忙跟上，上了車，不歸林在江城西北郊外，開車可環繞至山腰，一路上風馳電掣，我腦子都是古雨靈的身影，她正在忍受何種痛苦？石長壽那個王八蛋我一定要讓他十倍奉還，心中戾氣更勝，我再踩油門，頓時前路的光線都變得扭曲起來。

    “李善！謹收心神！”古慧欣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夾雜著靈氣喝出，有醍醐灌頂之效，“你這樣很容易誤入歧途，甚至走火入魔。”

    我靈臺一清，鬆開油門，車子又變緩起來，看了一眼後視鏡中的古慧欣，她眉目含怒，我說:“謝謝！”

    接著，一路上再無意外，在車路盡頭停車，三人魚貫而出，我辨別了一下方向，朝著像隱隱構成一條蜿蜒路途的霧靄走去。

    “慢著！”古慧欣抬手虛抓，再鬆手，手中霧氣蒸發消散，隨後拿出兩道黃符，加蓋法印，遞給我和房敬敏，“這濃霧內藏蠱毒！將避蟲符帶上。”

    貼上黃符我們繼續前進，我想要加快速度，但又害怕鬧出動靜，於是就跟欣姐說了，“沿著這霧氣走，會遇見一座破廟，你們先去。”

    古慧欣和房敬敏點頭，二人互看一眼，齊齊施展身法，躍上樹枝，借力騰挪。我看的目瞪口呆，想那毛矛也有此身手，如果自己也有凝境二層能力，現在也不會在此拖後腿了。

    半個小時候，我看到了破廟，由於欣姐、小敏已經過去了，所以現在不必隱藏，直接加速狂奔，破廟門口有打鬥的痕跡，地面有多處枝葉被碾碎，還有焦黑，不過此時我已經來不及細看，緊了緊手中黑魔刃，直接朝裡面奔去。

    破廟內部空間較大，前面是閣，後面居然還有個院子，此時院子內居然鋪滿了一地的蠱蟲，我沿著打鬥痕跡一路快步走過，終於越過院子後是一片開闊林區，此時古慧欣和房敬敏正身陷一片黑氣包括的陣法中。

    古慧欣渾身藍起蒸騰，儼然化爲了一道光膜將房敬敏包裹在內，她每走一步，那黑氣也跟著縈繞，兩人不得脫身，而不遠處黑水的池子內，古雨靈正一動不動地躺倒其中，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