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事情走到今天這個危險的境地，眼看著自己似乎要沒了命，江嘯塵也不打算對灰衣以及他背後的劉家低頭。

    “那我很榮幸成為這個第一人。”灰衣面容淡定，但眼神中隱隱有一絲陰鬱，別看他似乎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很平靜。

    但心裏的驚濤駭浪，又怎麼是江嘯塵能看出來的。

    灰衣完全沒想到江嘯塵連自己給他下的潛伏毒素也能解掉，要知道，這毒素的罕見和難得，起碼可以排進全世界前十了。

    是灰衣特地給江嘯塵挑的。

    沒想到也沒能毒死他，看來必須自己親自出馬了。

    要知道，灰衣真的不願意這麼做，如江嘯塵這樣的天才，底牌總是很多，反撲也非常瘋狂，說不準一個不小心，就要栽進去，但誰讓中毒這樣的手段都失效了呢，他只能選擇別的了。

    “對了，臨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件事。”江嘯塵忽然變得認真起來。

    灰衣有些奇怪，不知道他又打算使什麼手段，但這話勾起了灰衣的好奇，於是道，“什麼事？”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對我下毒，要知道，以你的實力，完全不用這麼客氣。”

    江嘯塵瞪大眼睛，眼裏滿是好奇，似乎是真的想知道。

    灰衣笑了笑，沒有說話。

    江嘯塵卻彷彿是從這個微笑中看出了什麼，又聯想起那一句，“我送你的禮物，可還滿意”，脫口而出道，“難道是因為善泳者溺？”

    他拽了一句文。

    善泳者溺，說的是擅長游泳的人反而比不擅長游泳的人更容易被水淹死，這可以理解為他們太自信，反而不像不擅長游泳的人那麼對水懷著畏懼之心，也可以理解為，因為擅長游泳，所以常常去水裏挑戰自己的極限，結果一不小心把自己給玩死了。

    但江嘯塵覺得以上兩種都不是灰衣的本來意思。

    “你覺得，讓我死在我最擅長的毒素上，是我最高的歸宿，或者說是對我最好的羞辱？”

    灰衣依然沒有說話，但臉色卻有點難看。

    江嘯塵看明白了，他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有些古怪的笑容，“但你恐怕沒有想到，你這樣的舉動，是幫了我。”

    幫了我？灰衣正要問這是什麼意思，忽然覺得手臂一疼，像是被什麼細小的蟲子咬了一口，又像是被龍蝦的鉗子夾了一下。

    並不是非常疼，但也不能忽略。

    灰衣突然面色一變，連忙拉起衣袖去看感覺到疼痛的地方。

    可就在這時，眼前有什麼東西一閃，然後，灰衣眼睛一縮，就看到江嘯塵不知從哪拿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槍，手指輕輕一推。

    雙方距離太近，等灰衣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江嘯塵已經開槍了。

    他居然完全沒有一個瞄準的過程。

    這是灰衣見江嘯塵第一次使用熱武器。

    完全沒有防備，危急關頭，灰衣強行偏了偏身體，子彈從他的手臂上擦過，只是擦破了一層皮。

    灰衣心裏先是一鬆，緊接著，就完全提了起來。

    江嘯塵其實不怎麼會用槍，畢竟他在華國長大，而華國對於槍支和管制刀具禁得很嚴，受這個影響，一開始只想著當一個遵紀守法的醫生的江嘯塵完全沒想過給自己弄一隻手槍。

    畢竟，他的速度，只要不是猝不及防，子彈就傷不到他的要害。

    而其他部位，江嘯塵完全不杵。

    說起來這槍還是野狼給他的，那時兩人的信任還沒到岌岌可危的程度，野狼爲了自己，也是爲了討好他，送給了這個手槍給江嘯塵防身。

    但江嘯塵想著，以自己的身手，如果真出現了什麼極度危險的情況，光一個手槍根本起不了太大作用，很雞肋。

    於是，他就對子彈進行了一下改造。

    他那時最有效的殺人手段就是毒術，改造增添的也是毒的部分。

    只不過後來，無論是野狼試圖過河拆橋還是小三收留他，又不得已提出讓他離開，都沒有手槍的用武之地。

    上一次，人太多，他的槍法又不準，反而比不上毒素好用。

    但這一次面對灰衣，其實江嘯塵也不太有把握，於是，他先想辦法干擾了灰衣一下，也就是再一次動用金針，紮了灰衣一下。

    以他對灰衣的瞭解，肯定會覺得這是自己的下毒手段，把注意力投入到這個上面，趁此機會，他就可以用手槍開槍射擊了。

    爲了防止灰衣躲開子彈，江嘯塵搶著這個時間差，都沒怎麼敢瞄準，好在總算打中了。

    然而，灰衣也不愧是灰衣，那麼短的時間裏居然也能躲開，僅僅讓子彈擦破了皮。

    偏偏很可惜的是，這子彈裡增添毒並不是江嘯塵現在手裏的高階混合毒素，而是一種相對來說比較普通的毒。

    因為這對於江嘯塵來說，還只是一個試驗，他當時根本沒想到，手槍會成為自己扳回一局的那根救命稻草。

    不過，雖然相對比較普通，但也不是一無是處。

    比如灰衣此刻，就感覺手臂擦破皮的部分傳來一種強烈的麻癢感，讓他有種去摳兩下的衝動，“真是小瞧了你，連子彈上也能塗抹毒素。”

    之前跟話癆一樣，不斷拉著灰衣嘮嗑的江嘯塵突然非常乾脆利落的撲了上去，因為他知道，這毒素起作用，只是暫時的，以灰衣的實力，很快他身體的抵抗力就能消除這種負面影響。

    甚至，連江嘯塵也不能確定這種影響究竟是多久。

    灰衣本來就很忌憚江嘯塵的毒，這會兒見他不要命一樣撲了上來，就意識到江嘯塵是來真的了。

    他一定會趁著這個機會給自己下更深的毒。

    沒錯，連灰衣也知道，江嘯塵一時半會兒的，根本奈何不了自己，只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偏偏還非常有用。

    灰衣決定暫避鋒芒，於是拖著已經半邊麻痺的手，根本不和江嘯塵接觸。

    一個在前面跑，一個在後麵追，論起速度，江嘯塵一時之間還真奈何不了灰衣，更糟糕的是，這種狀態，他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別忘了，此時他身上還有那些劉家人打出來的傷呢。

    這樣下去不行。

    江嘯塵眼中閃過一抹狠色，險之又險的吸入一抹高階混合毒素，頓時身體又開始發熱，同時“萬毒寶典”自動高速運轉起來護住。

    這種高速運轉在化解江嘯塵身體灼熱的時候，又帶給了他好似無窮無盡一樣的力量。

    宛如打了雞血，江嘯塵的速度一下子拔高了好幾截，幾乎在瞬間，那速度就變成了灰衣的兩倍、三倍。

    兩人之間的距離，飛快的接近著。

    然而“咔擦”一聲，彷彿是從江嘯塵的身體裡傳來，又好像根本只是幻聽，但江嘯塵自己知道，那是真的，是“萬毒寶典”對他的警告，警告他的根基已經碎裂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