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天這人朝我吐口水好惡心
“這樣我們能不被發現嗎?”車正順著大路往南走,緊接著在一個路口衝進了戈壁灘,這段路程要走六七個小時,中途經過好幾片沙漠,前半程會酷熱難耐,太陽落山後後半程又十分寒冷,外加景物單一毫無特點,人很容易疲憊。所以這十個小時註定會很辛苦,剛開始時人們還沒有顯出疲態,尚且還能聊上幾句。
“盡人事聽天命,我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會不會被發現就看人品好不好了,所以最好都給我保持警惕,別放鬆。”託比已經坐到副駕駛座上拉下了擋光板正閉目養神,“在沙漠裡追蹤和反追蹤都異常容易,視野開闊車印明顯,我們要走的路儘量繞過公路,所以時間會久一點,如果覺得辛苦就忍著。”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諾亞忽然發聲。
“不能。”託比直接把諾亞的話囫圇地塞回他的嘴巴,可能是夏燭童說了那番話的緣故,託比說的話雖然不再那麼帶刺,但是人仍然保持著針對的態度。
“你想問什麼?”夏燭童瞥了一眼託比,託比卻視而不見。諾亞猶豫了一下道:“我們要去找掘金組嗎?當時的邀請還記得嗎。”
託比聽後回頭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他一下,眼中的懷疑神色暴露無遺,諾亞假裝沒有看見,目不轉睛地看著夏燭童。
“掘金組?我們現在就是掘金組。我們從不自己赴自己的約。”夏燭童指了指車前方,諾亞探頭一看,車前有個小型掛件,上面有一個金質的鋤頭正隨著車搖搖晃晃。
這居然是掘金組的車?諾亞心中吃驚,沉默了下來。
車一路行駛了四十多分鐘,樓房的密度越來越低,景物也越來越荒涼,能有陰涼的地方越來越少,是要進入沙漠的跡象。金色的太陽灼光恨不得把悍馬給劈開,車廂裡空調開至最大功率,和引擎聲一同作響。但託比似乎是有意的,他開啟了自己的車窗,熱浪從前方滾滾涌進,一部分吹動著他的火紅長髮,而更大的一部分都拍打在他正後方的秦月明臉上。於是秦月明也不甘示弱,一把開啟了自己的車窗,讓冷氣徹底跑了出去,車內的溫度一下子就高了起來,諾亞只好把自己的窗戶也開啟,希望能透點風進來,到最後胖子只好停了空調,四面八方的窗戶都開到了最大。但風吹的都是熱浪,前方的地平線被蒸得扭曲著直打晃,諾亞挪了挪身子才發現汗水都貼在衣服上粘著身子。在這種溫度下人很容易煩躁起來,夏燭童也不例外。
“你們倆要是再鬧下去我就拿著後面的槍對著你們兩個人的頭一人一槍,讓你們變成沙漠之鷹,對槍。”夏燭童早就發現苗頭不對,如今終於忍無可忍。
胖子早就被蒸地一身油汗,一聽夏燭童的話連忙關上四周的窗戶想要開空調,但是託比卻倔強地摳住窗戶的開關,一時間他的車窗上上下下愣是沒關上,秦月明哪能容忍這種事的發生,立刻也按住開關阻止車窗的上升。
“停車!”夏燭童一左一右拍向託比和秦月明的頭上,“下車吃午飯!”
悍馬車在戈壁灘下找了一個陰涼處停下,諾亞推開車門跳下去,伸動著自己的胳膊腿,夏燭童臉色陰沉,顯然是對託比和秦月明無聲的爭執異常不滿。
說是午餐,無非就是幾袋壓縮的乾菜和熟肉,主食是壓碎了的碎麵,五個人簡單忙活一下,坐在陰涼裡囫圇地湊活對付著午飯,秦月明三兩下就吃完了,夏燭童一個人悶著聲細嚼慢嚥,胖子熱地實在沒有胃口,吃幾口就要休息一會,託比發著呆不知道在想什麼。諾亞打量著他們四個人,心裏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雖然說一組簡直菜得不成樣子,組長不像組長,組員不像組員,但是似乎並不那麼重要。就算之前有很多的不愉快,但是他們仍然坐在一起,面對面吃著速食應急食品,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但同時他們又揹負著很離奇的使命,這下又奇怪得不能再奇怪。
“嘿...”諾亞想著就輕笑了一聲,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他一直以來就是孤身一人。
“你在笑什麼呢?”夏燭童當然不會明白諾亞在想些什麼,她伸著胳膊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我把麪條吃到臉上了嗎?”
“對,我幫你擦掉,你別動。”諾亞說著伸出手,夏燭童果真一動不動,但是她的臉上哪有什麼麪條,諾亞裝模作樣地伸出手,隨後用力捏了一下夏燭童的臉頰。夏燭童疼得哇哇一叫:“哇你玩老孃!”她猛地翻身撲起,雙手一左一右捏住諾亞的臉頰使勁地掐了起來。
“疼啊疼啊!!!”諾亞如今十分“寬容”,被捏的嗷嗷直叫。
“別說話!”託比眉頭一皺一抬手,夏燭童和諾亞一靜,轉頭看託比一靜站起了身,一臉驚疑不定。
“怎麼了?”夏燭童鬆開了手凝神細聽,但並沒聽出什麼所以然。
“有人。”託比幾步便竄上高坡遠遠一看臉色大變,他轉頭咆哮道:“快走!”
諾亞從見到託比以來,他的臉上從來都是留著不耐煩的神色又或者露出讓人忍不住想打上一拳的高傲,從沒見過他如此驚慌失措過。諾亞意識到事態異常嚴重,連忙翻身爬起,後夏燭童一步攥緊悍馬內,隨後“嘭”地關上門,悍馬低吼一聲加足馬力揚沙疾馳,躍上高坡。
諾亞連忙回頭從後車窗望去,遠遠的的地平線仍然平直,什麼也沒有。秦月明也回頭看著空無一人的後方問道:“後面有什麼?”
“有你媽媽。”託比冷笑一聲,即便在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忘記要針對秦月明。
“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不講道理?”秦月明生平最討厭別人提起他的父母。
“你有閒工夫和我爭執不如抓緊扶手不然你會連頭帶屁股一起被甩下車!”託比的話音剛落悍馬如同衝刺的怪獸一樣猛地衝上高坡!車裏人只覺得屁股下猛地一輕,一陣短暫的始終後緊跟著重重砸在下坡的沙堆裡,諾亞只覺得渾身像被從上而下用力地踩了一腳,他還分明聽見身邊的秦月明的腰“咔吧”一聲脆響。
“喔吼吼吼!”秦月明像一隻求偶的公猩猩慘叫著,他不由自主地捂著腰。
車內一陣嘈雜緊接著就又陷入了沉寂,諾亞定神看向前方,悍馬飛馳著下坡,前面已然是望不到邊境的沙海,灼熱而死靜。
“神域。”夏燭童的聲音拉回了諾亞的神思,他猛然回神,四周的嘈雜,喧囂都似乎被隔絕,被湮沒。
“七星?”諾亞回想起來那張恍如厲鬼的面孔,以及那把燃燒著漆黑火焰的長刀。他盡力地爬到椅背上回頭往車窗上方看,想看見出了沙以外的另一部分。
“‘那個不乾淨的人’。”託比說著從副駕駛座迅速探出了半個身子,諾亞看見他的臉色冷的可怕,但他的頭髮又被光照的恍如紅色火焰,似乎熱的嚇人。
諾亞並沒有理會到託比說的話的意思,他疑惑地看了看夏燭童,夏燭童也滿臉狐疑。
“有幾個人?”夏燭童問道。託比模模糊糊地答了一聲:“就一個。”說著他猛地從座椅旁抽出一把軍刺,咬在了嘴裏竟然縱身竄出了車窗,緊跟著車頂發出幾聲動靜,他居然翻上了車頂。
“現在立刻把窗戶關上,如果有人想要開窗立馬打昏他!”託比的聲音從車頂傳來已經十分模糊。秦月明不知這到底是不是這個小矮子耍的花招想要騙他關上車窗,那他在這次和託比不成文的“誰先關上窗戶誰就輸”的比賽就無法勝利了,他猶豫了片刻道:“我要出去幫忙!”秦月明說著也想竄出車窗,諾亞連忙一把拉住他的腰帶。
“你給我回來!”
託比知道秦月明所想,他並沒空和秦月明較真,囑咐胖子:“把我的窗戶關上。”
“等會你怎麼回來?”胖子心存猶豫。
“不解決那個傢伙我可能回得來嗎?”
胖子聽後只好關上車窗,秦月明也連忙把窗戶關死,窗一關死,本身已經異常安靜的世界更加死寂,只剩悍馬的引擎聲還隱隱約約。
“你別怕行嗎?”夏燭童忽然又捏了捏諾亞的的臉頰。
“我沒怕啊!”
“穩住你癲癇的兩條腿再說。”
諾亞連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腿,卻哪有什麼問題,夏燭童嘿嘿笑了一聲:“心虛了吧。”
“我只是緊張!師姐你怎麼這種時候還能開玩笑啊!”諾亞吞了吞口水回頭看了看,什麼也做不了的人往往最緊張。
“什麼時候不能開玩笑?吃飯這麼重要的時候你都能開我玩笑,那我為什麼不能開你的玩笑?”
“哇,這可是性命攸關的時刻!”
“吃飯也是性命攸關啊。”
話音未落忽然天猛地一陰車身“轟”地震動了一下!
諾亞的臉色刷地就白了,他連忙大聲發問:“怎麼了怎麼了!”
“沒什麼,我閒得無聊有朵雲飄過來我告訴你們一下。”託比在車頂上的聲音時遠時近。
“你怎麼也這麼惡趣味!”諾亞一邊叫罵著回頭往車窗外看去,窗外一張慘白的臉看見諾亞看向他,他似乎受到了驚嚇。
“媽媽!!”諾亞嚇得身體猛然縮向後方把夏燭童擠得委屈地縮在角落。
“去!”夏燭童用力把諾亞推開一抬頭看見了那張臉,不禁爆了一句粗口:“我靠?”
“他什麼時候來的?”胖子回頭一看也嚇了一大跳,他皺死眉頭用力向左猛打方向盤,車身一側的同時把車裏所有的東西都甩到了右邊,諾亞瞪大了雙眼看著那張臉被悍馬撞向左邊,他才發現那根本就只是單純的一顆頭,像一顆流星一樣漂浮在空中。那磕頭被車撞向一邊忽地化成一團黑霧消失在空中,緊隨著右側的車窗忽然響起敲擊的聲音,那張慘白的臉緊緊貼在車窗上,他的聲音像是被人拿繩子扼住脖子發出來的。
“能停車嗎,我想等等我的身體。”
“停你媽啊!”胖子罵著又驅車向右用力撞去。
“在你漂移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託比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你在上面光合作用呢嗎!”胖子用力敲擊了一下車頂。
“這就是我上一句話的意義所在。”託比頓了一下,“我要被摔下去了。”
“胖子把車開穩點!”諾亞被甩的幾乎要和秦月明融合在一起。
“他孃的這麼醜要是你你也忍不住要撞他!”胖子大罵一聲一指窗戶:“你他媽再敢舔我的車窗我他媽把你唾液腺都給你打爆了去,吃飯的時候乾死你!”
那顆頭似乎又被嚇到,面目猛地扭到了一塊,下一秒似乎就要哭出來的樣子。胖子異常吃驚沒想到這個傢伙看上去可怕居然是個玻璃心的傢伙,他正錯愕之際頭顱“哇啊!!”一聲高聲叫著哭了出來,聲音尖澀如同風嘯一樣,既可怕又令人作嘔。他的雙眼隨著哭泣越來越突出,他的眼珠似乎正在緩慢地漲大!緊跟著突出的雙眼猛地涌出紫黑色的淚水——如果非要說是淚水的話——諾亞下一瞬間隔著窗戶都聞到了一股腐爛的臭味,他隱約覺得不妙。
就在所有人錯愕之際,託比的聲音忽然悠悠飄來,連諾亞也說不清是什麼語氣:“哥哥最討厭愛哭鬼。”
只見託比的一隻手探下來一把抓住了那顆頭的頭髮用力往遠處一拋,頭顱卻在託比手中化成一團黑霧從他的手裏消失,託比緊跟著一步跨到引擎蓋上手握軍刺向前凌空一刺,幾乎是在同時黑霧閃動,恰好出現在託比軍刺的刃口上,眼見黑霧就要凝實直接被軍刺貫穿,悍馬忽然越過一個沙坡車身用力上揚,託比一刺落空緊跟著壓低身子猛力前戳想要補救,卻直直地掠過了那顆頭顱的眉心,只有一道紫黑色的長痕留在了頭顱的臉上。
那顆頭顱慘叫一聲又化成了一團黑霧,但是並未消散而是在空中滾動了好幾圈隨後閃電般衝向胖子的窗戶!
“閃開!”秦月明大叫一聲,一時忘了是在車內根本避無可避,只見頭顱哀叫著“啪”地貼在了窗戶上,瞪著兩眼使力地往前像是要衝進車內,那張臉因為用力貼在窗戶上而極力地變形,紫黑色的淚水被他揉在車窗上,秦月明似乎看見了籃球場上被球直直砸到臉那一瞬間的自己。窗戶接觸到紫黑色的淚水之後竟開始被腐蝕!
那顆頭張大可最兩眼不停地涌出淚水,兩個鼻孔被擠壓的變形,如墨汁一樣的東西從他的鼻孔裡幾乎是噴涌而出,一整張臉都被紫的,黑的粘稠的液體覆蓋,像是從堆積了五個月的垃圾油裡撈出來一樣,諾亞這才知道“那個不乾淨的人”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一切發生的極為迅速,那顆頭頭咆哮掙扎著瞬間窗子被融開了一個洞!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