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求訪仙姑
這張面孔沒有一點笑容,是一張充滿恨意,扭曲變形的臉,她惡狠狠地盯著西白,嘴裏不停地輕聲咒罵著,聲音太小了,西白聽不見她具體在說什麼,看口型,好像在說什麼非常粗魯下三流的話,好像在罵他媽媽,小小的西白本該生氣的,但是他十分緊張,他很害怕。
無論他怎麼皮,畢竟都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他知道,這個時候家裏沒有人,爸爸去朋友家吃飯去了,爺爺奶奶去喝喜酒,只有這個阿姨和他兩個人在家。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只好裝著睡著的樣子,希望阿姨可以自己離開。
他越這麼想,越覺得全身癢癢,哪兒都想要撓一撓,這張床鋪跟長出了刺一樣,一根根扎著西白,而且他還非常想上廁所,又想小號又想大號,西白覺得自己都快要撐不住了,他好希望爸爸,爺爺奶奶快些回來。
阿姨罵了好半天,終於累了,停下了歇一歇,可是沒幾秒鐘,她居然從身後拿出了一把亮堂堂的匕首,和家裏那把遲鈍生鏽的水果刀一比,簡直是一把寶劍,西白不由自主地尿了,床上一片溼熱溼熱的。西白連掙扎一下都不敢,他想媽媽,想爸爸。
阿姨把匕首玩來玩去,在空中比劃了半天,又悄悄地放在離西白的脖頸不到幾釐米的地方,西白感覺到那冰刃一樣的寒意,就在自己血液奔騰的地方威脅著自己,嚇得直抖,他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轉了一個身。
西白的心裏幻想著自己的身後,現在阿姨的表情會是什麼樣子的,支起耳朵聽了半天,身後沒有一點聲音,於是又漸漸睡了過去。
“西白!幾點了還睡呢,你是大懶蟲嗎?看爸爸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是爸爸!
西白一下子就醒了,坐了起來,可是眼前的人卻不是爸爸,是阿姨。
阿姨滿臉都是笑容,摸了摸西白的小腦袋,“快去外面看看爸爸給你買了什麼好東西呀?”
原來爸爸在外面,西白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腸子裡去,有爸爸在他還怕什麼呀,哎呀,不好,他尿床了!
於是那天下午,西白的屁股差一點又開了一朵大紅花,還是阿姨左攔右攔,說了好多好話,爸爸才作罷。
自從那以後,西白再也不敢說阿姨半句壞話,也不敢和阿姨獨處,他開始像跟屁蟲一樣粘著爺爺奶奶,家裏沒有人的時候,他就跑到同學家裡去吃去睡,這樣一段時間,成績自然一落千丈,不過他想,總比沒命的好。
他也想把他午睡時候發生的事情說給爸爸聽,可是爸爸根本不會相信他的,爸爸總覺得他是個孩子,老婆是個極好的女人。那麼好的女人會趁一個孩子睡著的時候把匕首架上他的脖子嗎?太荒唐了。
“怪不得人說有了後媽就會有後爸,我看你還是到你媽媽那邊去吧。”小夥伴吃著冰棒給西白出主意。
“媽媽...”西白低落的重複著,他只知道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跟了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了,還有了一個小弟弟,可是媽媽在哪兒呢?媽媽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幸福,西白一點也不想去打擾她,他更不想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對了,你奶奶迷信不?”小夥伴看了看西白一臉失落的神情,也就明白了一大半,所以他換了一個問題。
“迷信啊,怎麼不迷信。”
“那就是了,你身上有錢嗎?我們湊一湊,找一個算命先生,給他塞一點錢,叫他到你家裏去,就說這個阿姨是千年女鬼變的,是個白骨精,再不把她趕走,你們一家人遲早都會死於非命,反正說的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要多嚇人就多嚇人,這樣不就行了?”
“這個主意好!等我把他們生辰八字拿過來,我們就去找算命先生去,走,我們再去買冰棒去,今天我請客!”西白心裏有底了,原來這麼簡單。
他們的生辰八字太好找了,西白趁他們不在家,三下五除二就找到了,小心地揣在兜裡,生怕弄沒了,正好這時候爸爸也回家了,西白一見爸爸就繞著走,不過爸爸今天和往常頗有些不同。
“去哪兒啊?又出去玩?”
“沒有,我去朋友家一起做作業。”西白乖巧的從書包裡掏出了幾本看起來有點舊的作業本,其實裡面全是空的。
“阿姨最近對你好嗎?有沒有趁我不在家的時候,罵你,或者打你?或者是...偷偷罵你?”
“沒有啊,她對我挺好的。”西白心想,臭老爸又想騙我說實話,等我真說出來了又是一頓打。
爸爸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最後揮揮手示意西白可以走了。
西白臨走時忽然看見爸爸的脖頸上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有五六釐米長,鮮紅鮮紅的,像是被匕首割進去的。小夥伴還在樓下等著他呢,他沒多想,一蹦一跳地走了。
本村的算命師不能找,否則村裏的那些人一看見就會告訴爸爸去的,於是他們打算走去鎮上找,他有一個同學住在鎮上,說是鄰居里有一個有名的仙姑。
爲了省錢,他們沒有坐車,在路上買了兩塊燒餅,邊走邊聊天,聊著聊著,忽然就聊到了西白爸爸脖子上的那一道傷口。
“你爸爸該不會是讓你阿姨給劃了一道吧?你不是說上一次阿姨趁你睡覺時就拿出了匕首想要殺你。”
“不可能吧。”西白嘴巴硬,心裏亂成一鍋粥。
“算了別多想了,反正過不了兩天,你就可以看著她被趕出去了。”
太陽落到了山的那一邊,兩個孩子餓的肚子咕咕叫,終於走到了所謂的仙姑家裏。
仙姑家沒有開燈,陰森森的,滿屋子都是不知道從哪裏發出來的紅光,客廳裡就擺著一座不知道名字的神仙,籠罩在紅光裡,看起來跟活的一樣。
他的心裏忽然有一種非常不安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