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小鬼的這一句話，其他的鬼魂也慢慢抬起了頭，一雙雙眼睛帶著寒冷直勾勾地盯著我們，我發現他們的表情千奇百怪，又都一致的滲人，風吹著頭髮，像慢動作回放一般，慢慢地，慢慢地飄蕩起來。

    這其中，好像沒有那個又哭又笑的女人，正當我猜測著，霍亂腳下的土地猛然塌陷，霍亂急忙往空中一躍，又落在了旁邊的土地上，完美的避開了，我聽見了土地裏麵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大聲喊，“救我！”

    是孔兄！他是因為保護我才陷入危險的，我不能不救他。想都沒想我就直接往土坑裏跳了進去，上面有天機道人的聲音，“傻瓜子別去。”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個所謂的書生不過是一個替身罷了，真正的身體還在鬼村裏洗米煮飯，讀書寫字呢，我真是傻透頂了，不過現在也來不及了。

    雖然腦海裏想了這麼多東西，實際的時間其實才過了三五秒鐘而已，我的眼睛鼻子裡全都糊了一層清涼透了的水。

    “小哥哥，你怎麼來了，你來，陪我喝茶？我這兒可沒有茶，只有我自釀的米酒。”

    原來那個半哭半笑的女人就躲藏在這裏，但這不是地下，而是半空中，她的後面是孔兄，好像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無力的躺在床上睡著，那張床上不斷地騰起了黑紫色的煙霧，往她的身體裡慢慢滲透進去，這肯定是一張專門吸食靈魂用的床。

    “恐怕你們還不知道什麼是活人祭祀吧？沒什麼可怕的，不會真的傷害到你的。”

    活人祭祀，當然是傷不到我的身體，做做樣子而已，祭祀被損耗的只有靈魂。

    “祭祀”也意為敬神、求神和祭拜祖先。祭天，祭地，祭河祭海，全都有。

    原始時代，人們認為人的靈魂可以離開軀體而存在。祭祀便是這種靈魂觀念的派生物。最初的祭祀活動比較簡單，也比較野蠻。人們用竹木或泥土塑造神靈偶像，或在石巖上畫出日月星辰野獸等神靈形象，作為崇拜物件的附體。

    然後在偶像面前陳列獻給神靈的食物和其它禮物，通常是牲口，但是也有用人的，或者割喉，或者活活燒死，或者淹死，十分殘忍。

    有的還是用天真無邪的孩子，或者是美麗的女人，在現在的正宗道教、佛教裡，明面上已經很少有人使用了，私底下，當然還是有很多不擇手段的人，不過最後往往沒有好下場。

    祭祀者則對著神靈唱歌、跳舞。祭祀禮節祭品有一定的規範。舊俗備供品向神靈或祖先行禮，表示崇敬並求保佑。

    我還以為祭祀這樣的活動只有在陽間纔有，沒想到陰間也有祭祀，用活人來祭祀，而且還是和陽間裡同樣的時間。人一天中最清醒莫過於是在清晨，對於鬼魂來說，半夜就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們選在了半夜。

    “人祭，何苦。”

    我垂下頭，閉上了雙眼，昏迷不醒的孔兄就在她的身後躺著，肚子均勻地起伏著，看來蓮藕做的身體也挺好的，刀槍不入。不過我還是發自內心的感嘆到，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亡之後，再把活人也一起拖下水。

    “我的身後，只不過是一個蓮藕做成的人形，沒想到就這樣還是能把你引來，看來你的智商也不算是很高。”

    “你想怎麼樣？”

    “明白人，開啟天窗說亮話，你看，土地之上勝負還很難分出來呢，我們對於鎖魂針早就研究過了，半個小時就能破解，重新恢復自由。”

    “那就來打吧，看看誰厲害，反正我也躲不過你。”我深深呼了一口氣，忽然很希望頭頂上能有那朵看起來蠻不講理的雲。

    “別急著自暴自棄，我的小可愛哥哥喲，我們做交易，其實我是一個生意人，你給我做祭祀之用，我幫你一個忙，什麼樣的忙都行。”女鬼笑起來了，她嘴巴笑起來的時候，眉頭是緊緊皺著的。

    我略微一沉思，提出了一個要求，女鬼想了想，輕輕一挑眉，最後還是答應了。

    “此話當真？”

    “當真”

    地面上天機道人和霍亂兩個人費了一點功夫，鬼魂四處逃散了，他們開始尋找我，土地裏自然是找不到的。還得我自己下去。

    “天機道人！釋無償，我們回來了。”我抱著孔兄從樹上一跳而下。

    “我就要走了，這個還給你。”我假裝輕鬆地掏出了珍貴的鑰匙和迷你小寶盒交給了釋無償，然後放下了昏睡著的孔兄，轉身走了，頭也不回。

    除了天機道人以外，大家都是一臉懵圈，面面相覷。

    “霍亂，停一下，你要去哪裏，我怎麼看不懂呢？”釋無償說道，他的手裏捧著成套的鑰匙和寶盒，追上來問我。

    “釋無償，沒事的，你讓他去吧，這裏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不能當個祭祀用品，死的也很有尊嚴，總比莫名死去的好吧。”

    天機道人說的這番話似乎是在故意激我，諷刺我是一個沒用的懦夫，我看了看釋無償，還有孔兄，天機道人，大家都是很好的人，為你們犧牲，我覺得值了。

    “上路吧，小哥哥。”女鬼手中飛出一道細軟的紅繩，把我的兩隻手都綁在了一起，我的手一下子便無法動彈了。

    “住手！我是不會許你帶走霍亂的，除非你從我釋某人的屍體上踏過去。”釋無償極力地攔住我。

    “釋無償，你看那是什麼，是鬼魂嗎？”

    “什麼？”等到他轉頭去看，什麼都沒有，回過頭來，連我也已經不見了。

    我和女鬼已經消失在了她的視線看不到的遙遠之處，從很遠處，我聽見他們在喊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女鬼在前，拖著我手上的紅線，就像拖著一個發配北疆的犯人似的，路途遙遠，人生的路也是一樣，有時候我很疲憊，滿身傷痕，可是不走下去的話，也許我就會死。

    這個活人祭，別以為是我想當，其實我只是為釋無償而已，只是爲了還他上次的人情，其實我跟他...也沒有什麼。

    “前面的女鬼，我給你看一樣東西，怎麼樣啊。”

    “什麼？”她回頭問時，手上的紅繩已經空了，拴著我的這一頭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