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貓妖
"啊!——"本來就很想睡覺了,被眼前這個所謂的人一嚇,我整個人摔了一個屁股蹲,磕著後腦勺疼了半天。
眼前這個,哪裏是人啊,穿著一件到處都是破洞的衣服,有點像北京大爺在公園遛鳥時候穿的白色背心,青綠色的臉,臉頰兩邊長著一片粗壯的刺,鼻子和臉型也是扭曲變形的。
牙齒也參差不齊,有的平,有的尖。眼睛裏的眼珠子小得異常,往左右兩邊看。耳朵是貓的耳朵,尖尖地豎在太陽穴後面,時不時爬出一些小飛蟲。身上到處都是燒傷燙傷的痕跡。
這叫我怎麼看相?這是一個怪物啊。
我的直覺是這就是一隻常年只吃苦瓜的怪物貓妖,而且從天上摔下來臉朝地面過。
"看什麼看,你到底算不算啊?"
""一..一卦兩千塊錢。"我實在不想幫他看相,但是如果直接拒絕,他肯定明白是因為他長得實在太畸形,所以我找了一個託詞。
"可以,你算吧,我聽著。"他直接掏出了兩千的現金擺在我面前。
這下我進退兩難,額頭的汗直往脖子流。
"好吧,我先仔細看看你的臉。"
四下無人,夜黑風高,十字路口上,每一處拐角都蹲著人,他們在燒紙錢,燭火昏昏暗暗,紙錢特有的紙灰味隨著風到處飄,跟下雪一樣,捲起一陣陣小小的旋風,青白的孤魂無助地漫無目的地行走著。
嗚——嗚——嗚,風像哀怨一般,在我耳邊傾訴著。
我面前的所謂的貓妖,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兩隻瞳孔裡倒映出來兩個不同的我,我感覺自己喉嚨發乾,舌頭髮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也許是過了一個小時,也許是過了兩個小時,我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他很耐心地等著,目不轉睛。
我的腳面上跑過去一個大老鼠,又跑過去一隻小老鼠,他的眼珠單單抽出一邊來轉了一下,我,尿了。
"你是一個心地十分善良的人。"我試探著開口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蒙再說,一般人都喜歡聽這句話。
"昨天我殺人了,三個孩子。"他也說話了,面無表情,聲音渾厚,這種聲音像是從丹田裏直接發出來的,和貓叫聲截然相反。
"只是有的時候,處理問題的方式不對,其實你也不想那樣做。"
"殺人,真的讓我感到很開心。"貓妖說著,看了看自己還有些血跡的手,滿意地露出了笑容。
"你…的童年,很不快樂,爸爸媽媽對你一點都不關心。"
所謂這種走在極端的人,通常都是這樣的,這回我肯定說對了,然後他就會把童年事無鉅細地告訴我,我好好安慰他一番,然後就可以結束了。
"我小時候大家都對我很好,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媽媽整天都陪我聊天,我還有一個很疼我的哥哥,和一個可愛的懂事的妹妹,你看,我妹妹漂亮嗎"。貓妖掏出一張全家福。
"你的青年很困苦,想擁有的,總是得不到。"我對他的全家福一點也不感興趣,我必須要想盡辦法證明我自己。
"我是高官的兒子,所有人都很尊敬我,不敢得罪我一點點,有時候我都膩了。"貓妖皺皺眉頭。
"你的胃口不是很好,而且不願意聽取別人的意見。"高官的兒子,肯定比較驕傲。
"我一餐能吃三碗飯,大家都說我很謙虛。"貓妖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啤酒肚。
"你喜歡熬夜,內心沒有安全感,經常感到空虛和寂寞。"這麼晚出來還不困,還有什麼可說的?機智的我。
"我幾乎天天晚上都在八點鐘睡覺,和我女朋友相處得非常好,馬上就要結婚了,我一點都不覺得空虛寂寞。"貓妖又掏出了一張他和女朋友的合照。
你!我整張臉都憋紅了,就不能給我一點面子嗎,不能給我一點臺階下嗎?你讓我猜中一條會死啊,會死啊。
"你身高一米七五,不超過三十歲,而且今天晚飯或者夜宵吃過蒜頭。"
我看著他牙齒上殘留的蒜頭,然後閉著眼睛喊了出來,生怕被這個貓妖怪物一拳打在臉上,實在沒辦法了,這個總會猜的準了吧,不准我吃屎三斤!
"我的身高...一米七二。"
完了,一斤。
"今天剛剛過完三十歲的生日。"
完了,兩斤。
"而且晚飯確實吃的是蒜頭。"
謝天謝地
"大師!你猜的真準,你說我一個星期以後的婚禮,會進行順利嗎?我跟我女朋友,不對,現在已經是未婚妻了。"
"會!我測完了你走吧。"我連紙張帶現金全部收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快逃走。看來這個貓妖腦子不太好用,趁他還沒有發現我是江湖騙子以前,趕緊溜了再說。今天運氣還真不錯,無論如何有錢了。
我一路氣喘吁吁回到了酒店,兩眼疲憊,全身痠軟,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一下子就走進了夢裏。
也不知怎麼了最近老做一些奇怪的夢。回想起那碗四處飄香的麪湯,我想起了釋無償和天機道人都念過的那段佛經,心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發光,想著想著,我想到了第一次聞到人臉湯的時候,那時適合現在完全不同的心情。
記得一年快入秋的時候,我看著身邊成雙成對的好多,自己也特別想找一個女朋友,正好有一個女孩子和我住的近,那一兩個月,每次我路過她家的時候,她總是和我打招呼。
我也有時候幻想著,會不會和她發生一些浪漫的青春愛情故事,少男少女嘛。
沒想到真的有一天,那天晚上很冷,下著秋雨,她居然主動來找我,叫我陪她去吃麪,她真誠的樣子讓我無法拒絕,我們那一個晚上,穿過了半個城市,腳都麻了,纔在一個原本應該是拆遷地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很小還有點髒的麪館。
老闆看著我,那種感覺很滲人,說不出來的滲人,跟心臟裡扎進去一根小刺似的,在最重要的地方,有那麼一丁點兒疼。
我們整整聊了一個晚上,那個晚上,我永遠也無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