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藥老眼神一凝，隨即放鬆了下來，輕輕點頭，說道：“可以。”

    “哦，我就知道......啊......”

    楊凡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突然，楊凡眉頭一跳，眼睛大睜，一副不可置信地看著藥老，但是看到藥老一臉淡然的模樣，便是心中一個突突，不知道如何應答了。

    “哈哈哈，是不是覺得斬殺這樣的修士，很讓人驚訝，有些難以置信...”

    看到楊凡一臉窘迫，藥老大笑一聲後，伸手一指不遠處眼神憋屈的季如海，冷聲道：“這樣的修為，老夫不知道殺過多少，即便是比他強悍十倍的，老夫也殺過不少，殺就殺了，有何懼哉。”

    藥老話音剛落，右手朝著前方一伸，一拍，動作隨意。

    但是，就是這隨意地一伸，在其餘人看去，卻如同天道降下了責罰一般，一股讓得天地都黯然失色，日月都變得暗淡無光的...一隻大手。

    這隻手，儼然便是藥老的，但卻大了數千上萬倍，其上手紋清晰，甚至那一點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淡黃繭子，也清晰可見。

    而讓得眾人心驚的，並不是這隻手，而是這隻手出現後，整個天地間的變化。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瞬間成爲了漆黑之色，黑雲漫天，如同黑色幕布一般，遮天蓋地，更有一種天將要塌，天滅地毀的絕望氣息。

    更讓得眾人心中駭然的是，這天地間的靈力，甚至是他們身上，體內的靈力，都在這一刻似乎要脫體而出，凝聚想頭頂的巨大掌印之內，似乎那裏，纔是他們的最好的歸宿。

    五行神訣瘋狂運轉，甚至體內許久未曾動作的五神鼎，也在此刻悄然轉動了起來，即便如此，楊凡也能感覺到天空之上的大掌印上傳來的無窮吸力。

    “你若點頭，他...必死。”

    藥老看向楊凡，似乎在徵求楊凡的意見一般，右手不斷變大的同時，緩緩下落。

    季如海在這壓迫之下，全身骨骼咔咔作響，膝蓋微微彎曲，但爲了自身的尊嚴，青筋隆起如同蚯蚓犁地，煞是猙獰，但是隨著大掌印的不斷落下，季如海終於還是難以承受住這如同天威降臨般的壓迫，仰天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

    “啊...”

    隨著這一聲怒吼，季如海如山嶽般巍峨的身軀，緩緩彎了下去。

    “撲通。”

    雙膝跪地，身體撲倒在地。

    一世豪傑，直挺挺的脊樑，最終還是倒了下去，而他跪倒的方向，正是衝着楊凡。

    “點頭？還是搖頭？他的命運掌握在你的手中，你看，他已經跪在了你的面前。”

    壓下的手掌，停了下來，藥老的眼神一直房在楊凡的身上，從未離去。

    “修士所修，唯一心爾。

    心堅志強，才能夠縱橫瀟灑於天地之間。

    不跪天，不叩地，只為心中的執念，唯心所想。

    心之大，超越天，心之堅，勝過地。

    到達彼時，天，又如何？地，又如何？

    心若不喜，天也要裂，地也要崩。

    一如你眼前的他，前一刻，他或許便是你們心中的天與地，不可高攀，只需仰望。下一刻，他卻跪伏在你的腳下，生與死完全在你的掌控之中。

    這一刻的你，成爲了他的天與地，成爲了他生命的主宰，生死一念間。”

    藥老的聲音，如同雷霆火海，轟轟中在楊凡的腦海激起，顛覆著楊凡的認知的同時，一種淡淡的明悟在腦海中緩慢但卻真實存在的萌芽著。

    “生？還是死？”

    藥老停在空中的大掌印，在停了片刻後，再次啟動，如同碾壓眾生的磨盤，緩緩降落。

    季如海的身上，開始向外冒著血霧，那是體內血液承受不住這種壓迫之力而崩裂血管，衝擊骨肉。

    “楊凡，救我...”

    當靈力大手再次下落了一尺後，壓抑著嘶吼的季如海猛地抬頭，看向楊凡，眼神之中的高高在上已蕩然無存，僅有的最後一絲身為一域掌權者的尊嚴也被其拋棄在一邊，眼中有的，唯有祈求......

    與生命相比較，其他的，都是浮雲。

    命都沒了，還要這些虛妄的東西，有何用？

    “生。”

    楊凡眼神變得堅定，神情也變得淡然了許多，看向藥老的眼中，有著一抹剛強之意，至於季如海，楊凡看都未看其一眼。

    “為何？”藥老停了下來，眼底有著欣慰，但聲音卻依舊冰冷，出聲問道。

    “對於師尊而言，斬殺他，並不能帶來任何的樂趣，但是對我而言，他的存在，是一種激勵，是一種讓心強大的動力，斬殺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而且，即便要斬了他，為我天劍宗死去的亡魂報仇，那還是讓弟子來吧，今年不行，十年，十年不夠，五十年，只要弟子有一顆變強的心，有斬殺他的慾望，便足夠了。”

    楊凡的聲音，很是堅定，如同磐石墜地，鏗鏘有力，氣勢十足。

    “嘶...”

    楊凡的聲音，落入所有在場的修士耳中。

    有人，神情振奮，似被楊凡的一番話語說的熱血沸騰，全身血液都在瘋狂涌動，心中的猛虎似被喚醒一般。

    有人，陷入沉思，似在思考，琢磨這其中的蘊意。

    但大多數修士，則是面帶譏諷，如同看傻瓜的眼神，看著楊凡，眼中滿是不屑，似乎楊凡大話說的過滿，畢竟季如海的修為，已經到了讓他們幾乎所有人仰望的高度，而整個季宗，能夠到達這一境界的，除卻神龍見首不見尾，已經銷聲匿跡百餘年的季家老祖外，如今還活著的，僅有一人。

    “好，既如此，我便放了他，讓他成為你日後修行的羈絆，他日斬殺了他，你的道心便初成了。”

    藥老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如釋重負般的笑容，伸手一指遠處的季如海，朝著遠處一甩，只見季如海的身子，如同一顆炮彈般，疾射而出。

    “百年內，敢踏入天劍宗方圓千里之內，天涯海角，老夫必追殺於你。”

    季如海身子如風，但藥老的話語卻如同驚雷一般，清晰地響徹在他的腦海深處，一咬牙，藉助著藥老一甩之力，急速向着遠處疾逃而走。

    “多謝師尊。”

    楊凡看著季如海遠去，急忙上前三步，朝著藥老九十度彎腰一拜，言語誠懇，神情鄭重。

    “明白便好...”

    藥老擺了擺手，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他的臉上露出一抹絕望的神色，轉身時，看了眼遠處的韓小蝶。

    “別怪爺爺，天劍宗給了我十年淡泊光陰，我應該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