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宗外門雜役後山一個荒廢許久的山洞中，不時有陣陣讓人頭皮發麻的低吼聲傳出，撕心裂肺的慘呼聲自從一個月前便從未間斷過。

    好在這個地方，即便在外門也算是比較冷清之地，平日裏很少有人路過。

    “強者之路，遍佈荊棘……”

    “今天的苦只爲了明日的登巔……”

    “強者，也是忍者，忍常人之不能忍……”

    斷斷續續絮叨的聲音，如風腐蝕暴般侵蝕著楊凡的腦海，楊凡蒼白倔強的臉龐上，青筋似蚯蚓般蠕動，一身灰衣早已被汗水浸溼，粘在了瘦弱卻堅實的身體上。

    身上的痛，從頭到腳，從外至內。每一寸肌膚，每一塊血肉，就連全身經脈，都在刺痛，痛徹心扉。

    自從一個月之前，楊凡便是帶著一大包藥液，隨著枯老來到這個人跡罕至的山洞，開始了魔鬼般的訓練。

    只見楊凡雙腿微微彎曲，雙腳狠踩地面，雙手緊握，面龐扭曲，眼中似有火焰要噴發一般，帶著一抹狠辣之色。

    在他的身體周圍，帶著青光的陣陣呼嘯聲忽遠忽近，每當靠近楊凡的一刻，楊凡的臉龐不由一僵，身體緊繃，青筋鼓起，似在承受什麼難以忍受的劇痛，微微顫抖的唇角，有著壓抑著的**聲斷斷續續傳出。

    “好了……”

    直至過去了兩個時辰，一道青影在楊凡身側凝聚，漸漸變得凝實。

    楊凡聽到這兩個字，如臨大赦般，身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給我起來，爬到缸裡去，你不想活了？”

    看到楊凡如此，青影怒喝一聲，將昏昏沉沉的楊凡喚醒，指了指不遠處早就放好的水缸。

    楊凡無力地抬頭看向枯老，欲哭無淚的他四肢並用，幾乎是用爬的，到了水缸近前，如同泥鰍般，順著水缸滑了進去。

    “咕咚咕咚！”

    原本寧靜的水缸，在楊凡全身浸入水缸的一刻，如血的水面頃刻間變得沸騰了起來，冒著水泡。

    “呃嗯……”

    舒服的**聲從沉沉睡去的楊凡口中發出，臉上有著舒爽，陷入了夢鄉。

    “捱過了兩個半時辰，還算不錯，只是不知，這套功法，是否適合他？”

    看著楊凡進入深度睡眠，青色魂體的枯老臉上帶著古怪之色的看著楊凡，如同在看一個試驗品一般，眼中有著期許之色。

    一夜無話，在楊凡如同死豬般的鼾聲中直至第二天清晨。

    一縷陽光順著洞口斜射而入，灑落在楊凡褪去稚嫩，堅毅的臉龐上，睫毛微微聳動，雙眼驀地開闔，眸中有精光散射而出。

    “好舒服。”

    伸了伸懶腰，楊凡低首看向已然退到腰間清澈的冰水，很是習慣的拿起旁邊的白布，隨便擦了擦身子。

    出了水缸，楊凡緊握雙拳，朝著眼前的空間一拳砸去，只聽一道破空聲響起，帶著陣陣音爆聲響徹整個山洞。

    “不錯，力量增加的不少，只是藥草也用的差不多了，今日你就先去藥山買些草藥，一會我便寫個單子給你！”

    枯老的聲音，從楊凡體內響起，楊凡苦著一張臉，哭笑不得地嘆一口氣，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魔鬼……”

    這是一個月以來，楊凡在心裏對枯木老者腹誹最多的話語。

    想想這一個月來的經歷，楊凡甚至有些後悔，雖然效果很是明顯，但那度日如年的煎熬，如同凌遲的痛楚，每每想起都忍不住心底發顫。

    這一個月時間裏，楊凡每日唯一要做的，除了靜坐吐納，練習從枯老那掠奪來的武技外，最多的便是捱打。

    而這便是枯木尊者安排的最佳鍛體之法，用他的話說，便是錘鍊一個人的極限，以此突破桎梏，踏入練氣。

    而這錘鍊之法也極為簡單，每日吐納結束後，枯老便化身青色流光，不停衝擊楊凡全身的同時，衝擊著血肉，根骨，經脈。作為魂體的他，無孔不入，無處不在，楊凡甚至覺得自己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血肉，每一處經脈，都在這一刻受到致命般的衝擊，而在這衝擊下，楊凡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在這衝擊下斃命。

    但是，枯老是何許人也，作為中大陸曾經最強幾個宗門之一的宗主，豈能在陰溝裏翻船，精妙的把握度，讓得楊凡想死不能，想活困苦不堪。而每每到了楊凡渾身如同被抽乾了一般，不僅靈力體內沒有一絲，即便是體力，都似被抽空了一般，只能有緩慢爬向水缸的力氣。

    自此，楊凡便是在枯老的協助下，開始了痛並快樂著的修煉。

    這一日，楊凡將採購回來的藥草交於枯老，便是急忙盤膝而坐，枯老也不說話，眼睛緊緊地盯著臉色變化不定的楊凡，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鍛體九階到了極限，難道是要突破至練氣，但這和宗門典籍所說，相差甚遠……”

    不知緣故的楊凡將目光投向遠處看著自己的枯老，眉頭一皺，隨便找了個位置便急忙盤膝而坐，梳理著體內突然變得狂躁的靈力亂流。

    “要境階了麼？”

    看著楊凡陰晴不定的臉色變化，見多識廣的枯老心中瞭然，臉上帶著期待，魂體忽地飛起，在楊凡身周不停盤旋，盤旋的同時，手中掐著複雜的手印，不時拍出。

    “此舉多半會引來劫雷，不能讓他們察覺到。”

    做完這些，枯老的魂體變得有些飄忽，變得有些不穩，顯然如此動作，對於如今的枯老，也是個不小的負荷。

    “鍛體，亦為凝氣，乃納氣入體，錘鍊己身。

    夫天地之元氣，身體之氣爾，天地萬物之源，凡人皆是納氣入口，順咽肺，傳遍全身，口鼻撥出，如此迴圈，可保氣不斷。

    然修士凝氣，納氣入口，傳四肢百骸，貫通經脈、血肉，終而使得體記憶體氣而不散，便為凝氣。氣巡一圈，為一週天。氣凝聚為實，出可如利劍，回可夯身機。

    要凝氣，需感受，承天恩，心坦蕩，感氣之實質。”

    心中默唸著鍛體心訣，將體內亂竄的靈力壓迫至九顆鍛體珠，九珠滴溜溜旋轉，按照鍛體路線在經脈之中快速流轉。

    好在近一個月的錘打，楊凡不論是身體強度，還是經脈韌性都有了很大的提升，不然僅僅這亂流般的靈力竄動，便會讓得楊凡經脈俱損，輕則修為盡廢，從此修行之路截斷，重則經斷氣衝，會有生命危險。

    “嘭。”

    隨著靈力涌動，楊凡身上的灰衣應聲而碎，成為碎末散落一地。

    “啊......”

    這還不算，在衣裳散落一地的同時，楊凡額頭青筋鼓起，渾身通紅如同架烤在火焰上鐵塊，頭頂有著騰騰熱氣，汗水始一滲出，便化作陣陣蒸氣，圍繞在楊凡身側。

    楊凡此刻，體內如同萬馬奔騰，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怎會如此恐怖......”

    看到如此境況，雲淡風輕的枯老也有些坐不住了，身上青光開始凝聚，化為一個靈力大手，虛空按在楊凡的頭頂，陣陣青氣從楊凡頭頂滲入而進。

    在青氣入體的同時，楊凡體內暴躁的靈力如同找到了什麼寶貝一般，瞬間便是纏繞而上，如同遇見佳餚的餓鬼一般，而詭異的是，在青氣被吞噬的同時，原本暴躁混亂的靈力，變得溫和了許多，雖然速度還是飛快，但是與之前相比，對於如今的楊凡，還是能夠承受得住的。

    “這下可便宜你這臭小子了......”

    感覺到自身靈力被吞噬，枯老無奈暗歎一聲，身上的青氣愈發強盛，源源不斷的融入到楊凡體內。

    時間就是煎熬。

    直至過去了一個多時辰，楊凡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轟......轟......”

    體內轟響聲此起彼伏，如同奏響美妙的樂曲。身上的氣勢，在轟鳴聲中，陡然迸發，比之之前，強悍了數倍不止。

    “成了。”

    枯老略帶疲憊的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看了眼依然盤膝調息的楊凡，化作一股青氣，沒入楊凡體內。

    直至又過去了盞茶功夫，紋絲不動的楊凡終於睜開了雙眼，銳利如刀的眸子如同蘊著一頭兇猛的野獸，狠辣、血腥。

    驀然睜眼的瞬間，楊凡腦海一陣轟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雙眼，再次朝著之前看去的方向，凝神看去，同時雙耳微動，傾聽起來。

    “這......這是......”

    此刻他才發現，他只是稍一集中精神，雙目竟能夠異常清晰的看到數丈外石壁上的幾隻爬蟲，目光再次流轉，石壁角落處的碎石，即便是稜角都能看的真真切切。

    楊凡倒吸一口冷氣，抬頭時，山洞外的草地上，幾隻飛蟲撲閃著翅膀，嗡嗡的叫聲傳入耳中。

    楊凡被這一切驚呆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哈哈哈。”

    楊凡的嘴角揚起一抹弧度，輕吐口氣，緩緩站起身形，感受著體內渾厚的靈力在粗壯堅韌的經脈內，如同河道流水般的聲音，臉上漸漸浮上一抹自信。

    “這就是精神力，你如今的精神力，幾乎相當於練氣後期的修士，甚至比之一般練氣修士，都要強上一線。”

    正在楊凡感受著體內充盈靈力的時候，一道聲音，略帶虛弱，從丹田位置傳了出來。

    “枯老，你這是？”

    聽到枯老的聲音，楊凡不由出聲問道。

    “哼，沒有老夫的靈力灌注，你會修得耳聰目明嘛......”

    枯老略帶嗔怒的聲音傳出，青色魂體緩緩飄出，有一絲疲態浮出。

    對於剛纔的事情，楊凡雖然當時不明白原因，但是如今看到枯老更顯虛弱的魂體，心中一下便是全明白了過來。

    那股充盈精純的靈力，便是枯老魂體的一部分。

    知曉一切的楊凡眼角竟是有些溼潤，朝著枯老虛幻的虛影拜了下去。

    “行了，別整這些個虛禮了，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溜鬚拍馬，而是好好感受下這激增的修為之力，好好鞏固一番。”枯老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說道。

    之後的時間裏，楊凡每日按照枯老幾近自虐的方法修煉，雖然仍舊痛不欲生，但是楊凡卻還是喜滋滋的接受，並且在枯老安排的基礎上，自行加大訓練量。

    這一日，天剛矇矇亮，整個天劍宗外門上空，有一柄巨劍虛影浮現，巨劍之上有著凌厲劍氣散射而出，覆蓋整個天劍宗外門。

    “五日後，內門比武場，進行外門晉入內門大比，凡是三十歲以內鍛體七階以上的弟子，都有資格參與。”

    轟轟如雷的聲音，在整個天劍宗外門上空飄蕩，飄入每一個外門弟子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