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寶閣二樓。

    一滴冷汗順著臉頰滴落，楊凡看著眼前不動聲色的枯槁老者，心裏有些發毛，不知道如何是好。

    所有難以掌控的局面，都是一個考驗。

    如若眼前老者要對自己不利，那絕對是萬劫不復，沒有哪怕一絲存活的可能。

    想到此處，楊凡慘然一笑，卻是放鬆了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也躲不掉，索性心一橫，膽子便是大了起來，朝著老者抱拳一拜，出聲道。

    “前輩在此，小子就算是化身蜈蚣，腿有萬千，也無絲毫退走的可能。況且前輩高人，定然不會為難小子這小小鍛體境吧？”

    一番定計後，再次看向老者時，臉上的恐懼稍微淡弱，唯有無可奈何，心中更是有著對生的渴求。

    “是嗎？可我就是對你感興趣了。你說，怎麼辦呢？”枯槁的面容聳動，老者哈哈大笑，虛幻的身影晃動著，仿若歲月流轉。

    “那是小子的榮幸。”

    “是嗎？你不怕？”

    老者陰涔涔的笑著，泛着綠芒的眼神盯視著楊凡，一副等待下文的模樣。

    “怕有用嗎？在您老的面前，我可能都不如螻蟻。”楊凡毫不做作地苦笑一聲，右腿本能的向後撤了一小步，距離門口近了一些。

    “這句話倒是沒有說錯。正如你所言，你在我面前，螻蟻都不算。想當年......”

    看到楊凡尷尬的臉色，老者話語一轉：“但是，你的精氣神很不錯，老夫我又有點喜歡了。”

    不待楊凡答話，老者伸出右手，只見在老者的手心，靜靜地躺著一個碎片，看起來如同插花用的花瓶一般。

    “你認識這個東西嗎？”

    就在老者將碎片放到楊凡身前時，楊凡內心卻是翻起了巨浪，臉色漲的通紅。右手不自覺的撫向丹田位置。

    唯有在修煉時間才旋轉的破碎小鼎，在老者手中碎片出現的一刻，竟是在楊凡體內瘋狂轉動，速度越來越快，似要脫體而出一般。

    “給我壓。”

    輕喝一聲，楊凡不假思索，右手抬起拍向胸口，面色潮紅的同時一口精血噴出，噴出的瞬間，便是將這滴精血吸入腹中，引導至丹田位置，化作血霧包裹住不停晃動的小鼎。

    隨著精血的吸收，小鼎的震動稍微減弱了些，但依舊是沒有停止，只是暫時減緩而已。

    深吸一口氣，從小鼎的震盪，楊凡便是明瞭老者手中的碎片是什麼了？那是破碎小鼎上的一個碎片。

    “小子，這個碎片給你，你敢要嗎？”

    楊凡的一舉一動老者盡收眼底，嘴角的皺紋微微攢動，如同戲弄小羊的惡狼一般，出聲問道。

    “小子，這個碎片給你，你敢要嗎？”

    當這個聲音傳入楊凡耳中時，楊凡一愣，隨即便是皺起了眉頭。

    雖然修行時日尚短，但是廢柴楊凡深深地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更遑論這個與五神鼎有些相似的小鼎。

    修行界，弱肉強食，楊凡已聽聞過很多很多的故事，父子相殺，師徒反目，兄弟成仇之事比比皆是，原因只有一個，資源。修行便是修天賦、修資源。一個人，遑論你修煉天賦驚人，如若沒有一個龐大的資源供給，那修行之路茫茫。

    所以，此刻的他，在猶豫，他想拒絕，但內心深處卻是無限渴望。即便小鼎並非什麼神器五神鼎，但對於如今的他，可能拿真正的五神鼎，楊凡都不一定會換。小鼎可以使他在修行路上走得更遠，屬於他一往無前的利器，他不想失去它，更想去完善它。

    他知道，它有缺陷，現在的它，還是破碎之體，而要修復，唯有找到不知在何處的碎片，恐怕現如今的自己，是沒有辦法做到的。

    它渴求那身體的一部分，而他，更渴求，希望那個碎片最終的歸屬屬於自己。

    同樣的，他也明白，此時的自己，面對眼前的老者，是那麼的不堪一擊，那麼的脆弱。

    看著楊凡掙扎的眼神，而掙扎之中卻又透著不屈，透著一絲絲希冀，更是在最後，這掙扎，這不屈，這希冀，被決然全部佔據。

    此時的少年抬起了他那倔強的頭顱，朝著老者堅定一拜，道：“晚輩想要，但是不能要。”

    “為什麼？”

    “無功不受祿。這塊碎片一看就不是凡品，小子修行尚淺，無緣得之。”

    “哈哈......好小子，知道權衡得失，知進退。”老者那仿若枯犒的面龐，在楊凡這句話之後變得緩和了起來，目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而我，喜歡知進退的小子，因為這樣的人，比較長命。”

    “小子，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老者淡淡一笑，那笑容，略含深意，更多的是期待，仿若那份期待，他已經等待了好久。

    “晚輩何德何能，能夠與前輩做交易。”楊凡略一沉吟，接著說道。

    “不過，如果前輩需要晚輩去做一些力所能及，而前輩卻又懶得去幹的事情的話，晚輩倒是樂意至極，至於這交易一說，還是作罷。”

    “哼，小小年紀，倒是狡猾。”

    老者右手一伸，朝楊凡一揮，楊凡只覺一股清風吹襲而來，將自己裹挾而走，不由自主地朝著老者所在位置飄了過去。

    “小子，老夫有個故事，想不想聽聽？”

    “我有權利不聽嗎？”楊凡抬頭，有些不爽道。

    “沒有，哈哈。你這小子很不錯，我喜歡。”老者哈哈一笑，便是盤腿坐於楊凡對面，但眼神卻是看著楊凡丹田位置，最後纔是落在手裏那塊小小碎片上，仿若陷入了沉思。

    “那是這片大陸上的傳說，而我要說的故事的源頭，便是一個小鼎。”

    老者稍微停頓了一下，目光再次掠過楊凡丹田，看到楊凡那寵辱不驚的表情後，心頭略贊。

    “這片大陸，在很久的以前，叫什麼名字已經無人知曉了，我所知道的大陸，便是叫做中天大陸，而所謂的中天大陸，其實是分為九大塊。

    其中，八個方位各算一塊，東邊名東離，南部為南乾，西部西海，北部北坤。東南大澤，東北吳雷，西北艮山，西南空風。而中心則是被各大區域統稱為中大陸，那是片所有修士都向往非常的修煉勝地，而究其原因，是因為中大陸有一口鼎，此鼎八角，鼎身繪有天地祥獸，據傳此鼎具有聚攏天地星辰之力的作用，而星辰之力不光是可供修士鍛體之用，還可助修士突破劫障和瓶頸。

    此鼎，一直放在中大陸的最中心處的一座寺廟裏，終日散發著星辰之力，籠罩著中大陸那片廣袤無垠的大地，使得中大陸的修士得益非常，也就造就了中大陸的強悍無匹。

    但是就是在萬年前，此鼎突然爆裂而開，老夫所在門派機緣巧合獲得了一片碎片，而就在那一年，這片大陸上突然來了一夥神秘人。

    這群人，修為深不可測，即便是當時的老夫，也察覺不到對方的修為幾何。”

    老者眼神晦暗，略帶苦澀，含著悔恨，稍微停頓了片刻，似在追思，又似調整情緒。

    “而他們的目的，便是此鼎。

    於是，腥風血雨的日子來了，整個中大陸，幾乎所有頂尖門派被其血洗，掀起了血雨腥風，凡是有靈魄境強者坐鎮的宗門全部都參與了進來。

    這些宗門，要麼加入到這夥神秘人的組織中，要麼便是被整個連根拔起。

    中大陸的格局，也因此而發生了變化，而我所在的宗門，宗主枯木當時不知道收到了什麼訊息，悍拒百般誘惑，也正因此，整個一劍宗在一夜之間成爲了過往雲煙。

    而關於此鼎的秘密，到現在，老夫所知也不是很詳盡。但是有一件事情，老夫在拿到鼎片時卻是能夠感覺到，這個碎片的強悍，遠不止於此。”

    “所以......”老者神色一凜，冰冷不帶絲毫感情的眸光盯視著楊凡，那眼神似能穿透楊凡身體皮肉，看透進去。

    “你，敢接這塊碎片嗎？”

    老者鏗鏘有力的聲音，傳遞到楊凡耳中，卻似萬斤重石般沉重，他知道，老者的話還沒有完。

    但是，碎片在前，能夠拒絕嗎？

    楊凡的心裏早已有了答案。

    “條件呢？”楊凡聽到老者所言之事，已然大概猜得老者身份。

    “查出因由。可能的話，幫一劍宗復仇，可好？”一聲嘆息傳來，老者緩緩站起，頹然的眼中有一絲希冀之色一閃而過。

    “復仇？”

    聽到復仇二字，楊凡一陣錯愕，好半晌才緩過勁來，翻著白眼看向老者，乾笑一聲。

    “您老真會說笑，你是要我去送死麼？我一小小鍛體境，更何況，即便是如今的天劍宗，是否具備如此實力呢？”

    “哈哈。”

    老者也是仰天大笑，“老夫也不是要你現在就去，老夫爲了復仇已經等了幾萬年了，豈會不知此事艱難，但是老夫相信你的未來。”

    楊凡眉頭一皺，稍作沉思，抬頭看著老者，“我可以答應你！但是復仇之事，老先生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老者聽到楊凡同意，臉色稍緩，輕聲笑道：“這個老朽曉得輕重，放心便是。”

    說完，老者便很是隨意的將手中的碎片扔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