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泉正窘迫間，一道小小身影跑過來，卻是一個三四歲的女娃子雙手倒拖提著一把刀。小女娃喘著氣，瞪著房內的秦飛度，稚嫩卻怨恨道：“你這個壞人，我要殺了你，我要報仇！”

    僕從忙不迭趕來，將她手中的刀奪下扔在一邊，抱著孩子跪了下去，抖抖索索道：“是小人看護不周，望少將軍饒命。”

    秦飛度緩步行出，在小女娃面前屈下身，摸了摸她的腦袋，一向冷漠的語氣竟有一絲溫柔：“丫丫，現在報仇還太早，你太小了連刀都拎不動。等你長大了，長到十五歲，那時再來殺我，好不好？”

    小女娃嘴一撇哭了出來。

    秦飛度將她抱在懷裏，輕聲哄著：“等十年，丫丫長成大姑娘，到時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小女娃掛著晶瑩的淚：“那要多久？”

    秦飛度握起她的兩隻小手，一根根地數著：“一年，兩年，三年……等數完這十根手指就可以了。”

    小女娃終於不哭了，抱上他的脖子，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哥哥。”

    秦飛度將孩子交給僕從，又變得冷漠：“照顧好小小姐。”

    僕從忙叩頭應下，不敢多留，抱起孩子風一樣地離開了。

    丹紗在原地目睹了這一幕，這個小女孩……

    溫玉泉問出她心中的疑問：“秦少將軍，這孩子跟你有很深的仇怨嗎？”

    秦飛度淡漠道：“也沒什麼仇，我殺了她親生爹孃而已。”

    溫玉泉呆在了門旁。

    丹紗記起來了，入京途中李鈺曾提起過，說秦飛度“難以用好人壞人斷定，他能冒雪徒步百里送迷路的女娃子回家，卻也能轉眼間殺掉人家雙親，不可揣測的一個人”。剛纔闖過來的名喚“丫丫”的女孩兒就是那個迷路的女娃子吧。

    秦飛度，還真是不可揣測。

    等丹紗回過神時，秦飛度已經離開。眼下局面亂糟糟的，一點頭緒沒有，丹紗看了看快升到正空的日頭，便回房帶了侯府的腰牌，到獄中給洛雲陳送飯。

    有秦飛度罩著，何禁再沒出現過，牢中的獄卒也變得格外客氣，不僅不收銀錢就放她進去，甚至還將上次的銀子死活退了回來，自己掌了兩個嘴巴，不停地道歉，“小的不知姑娘是少將軍的人，小的該死……”

    丹紗雖然是顆修行十幾萬年的石頭，但著實沒經歷過這麼複雜的人際關係，瞧得一愣一愣的。對方見她看得認真，忙又多掌了自己幾嘴巴，唇角都扇破了，面頰腫起來。丹紗看不下去，忽閃著大眼睛問，“你為什麼要打自己？不疼嗎？”

    獄卒：“……”

    洛雲陳本來正趴在破棉被上痛得哼哼著，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眼中放出光彩，也不叫疼了：“仙子，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