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閬苑福地時，天已經全黑。本來福地之中也是黑黢黢的，洛雲陳跳下雲頭忙要入房點燈，然而丹紗攔住了他，輕輕笑了，雙手合成喇叭狀喊一聲：“師父，我回來了。”

    聲音未落，福地中的燈火次第亮起來，各種形狀，各色燈光，猶如一場盛開的絢爛的燈火晚會，將這片天地映得多姿多彩。好一會兒，這燈光才徐徐消退，只餘必要的地方亮著燈光。

    洛雲陳瞧得目瞪口呆，半晌道：“上仙他回府了？”

    丹紗將雲頭落入府中，格格笑起來：“纔不是呢。剛纔是師父設定的法陣，剛到福地時我怕黑，又不太識得福地的路徑，而師父又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能第一時間出來接我，所以就布了這法陣。晚上回來我只要喊一聲燈光就會全亮起來，一路指向師父的書房和我的房間，漂亮吧。”

    洛雲陳心中酸溜溜的，乾笑道：“上仙對你挺用心的。”

    丹紗腳步微頓，轉眼望向雲息的書房方向，道：“師父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師父待你最好，那他呢？洛雲陳很想問，但終究沒有問出口。他不想再提那個人，免得再記起傍晚時分的事情大家都要尷尬。

    黑夜，遮了彼此的視線，也暫時遮下那件事。

    然而到了房間，燈光亮起來，兩人曝在光亮之下，目光不經意間觸上，頓時又都臉紅了。丹紗轉過身背對他，聲音比平時輕許多：“洛道長，對不起。”

    洛雲陳下意識地舔一下唇，唇上還殘著她的味道，讓人留戀讓人懷念。心跳得有些快，他嗓子發了幹：“不，是我不對，我不該……”整張臉漲紅，眼前掠過山腳下的**畫面，他說不下去。

    丹紗默了良久，道：“你走吧。”

    洛雲陳臉上由紅慢慢轉白了，卻沒有離開，亦輕著聲音問：“一定要等他嗎？”

    “頑石成妖，一生只愛一人，這是石頭不移的本性。”她平靜且堅定道，“石可碎，心不會移。”

    洛雲陳臉上又紅起來：“我，我會不會是……”他？

    丹紗搖了搖頭：“洛道長，你們是不一樣的。”

    洛雲陳“哦”一聲，不說話了。

    丹紗又道：“剛纔只是意外，還望洛道長不要有所誤會。你也辛苦一整天，早點回去歇著吧。”

    洛雲陳應了一聲，轉身出去，還不忘輕輕帶上門。

    丹紗將書架上的卷軸取下來，展開掛在牆上，伸手撫畫上人的眉眼，淚水滾出來：“清玄，是你嗎？”良久，她將畫像捲上，小心地放回原處，神情呆且滯，“不是你，你和姐姐都不會再回來。”

    合衣躺**，眼淚洶涌而出，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雖然福地中並無他人，但吞聲而哭已成為習慣，畢竟這種永遠不能癒合的傷口，不適宜讓別人看到，也不宜呈給自己看，不然心上的創傷反反覆覆，會潰爛得無法收拾的。

    不知是淋雨受了涼，還是情緒太過波動，小腹中隱隱疼起來。現在猶是有孕初期，胎脈不穩，她忙收了淚平復心情，輕撫小腹：“寶寶乖，孃親不哭了，爹爹會回來的。我們一起等他回來。”

    漸漸的，疼痛消減了。然而疼痛即將完全消失的剎那，突然猛地一疼，疼得她叫出了聲。房門霍然被推開，洛雲陳闖了進來：“丫頭，腹中又疼了嗎？”原來他雖然出了門，卻沒離開，靜靜地坐在門外守著她。，

    腹中疼得厲害，丹紗無暇多問他怎麼來了，捂著肚子忍痛點點頭。

    洛雲陳將她抱起來，忙捏訣喚來雲頭：“我帶你去找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