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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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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了事情

    社會新聞:2016年4月,年僅22歲的於某和其母親被高利貸非法拘禁,在民警不予理會之後,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處理問題。殺死了侮辱母親的杜某,刺傷了三名高利貸成員,結果於某被判無期徒刑。

    這一新聞,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輿論一邊倒的支援於某。

    但是你們不知道,這不是個案,在五年前,我也曾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那時候我才十六歲,寡居的母親,終於供我考上了縣城裏的高中。因為家裏離縣城有兩個小時的路程,母親怕我太過奔波,所以她堅持讓我住校,我知道這是一筆很大的費用,所以休息的時候,都會去學校附近的餐館打工。

    那是清明節前夕,學校提前放假,我獨自收拾行李回到村裏。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竟然看到了一生難忘的一幕。

    村長帶著幾個大漢圍堵在我家裏,我母親被人扒光了衣服,按在地上。家門口圍滿了人,卻無人出手相助。

    我永遠忘不了,母親當時看我的眼神,是那麼的絕望和歉疚。

    我發了瘋的衝上去,想救下自己的母親,卻被人一腳踹倒在地。母親掙扎著衝了過來,用身體護住了打在我身上的拳腳。

    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散開的,只記得當天母親一直抱著我哭泣。第二天一早,母親穿著當年結婚時候的嫁衣,吊死在了村口的槐樹上。

    年僅十六的我,第一次感覺到絕望,可是我卻一滴眼淚也哭不出來。

    殺人!殺光所有人。

    我的心裏只剩下了仇恨,可是年輕力薄的我,如何能殺了那幾個成年人。

    因為村裏人嫌晦氣,所以沒人願意幫我。我只能獨自將母親放下來,扛著她去了山上,在向陽的一棵柳樹旁邊,把她埋了進去。

    我如行屍走肉一般,慢慢走回了家裏,鍋裡還熱著母親為我做的早飯。是啊,就算死,母親也不願我餓肚子。

    屋外總有幾個人好似無意的走過,我知道他們怕我鬧事,在看著我。

    我暗暗告訴自己,要忍耐,裝作若無其事的那是作業寫起來。到了晚上,我摸黑起床,把家裏最鋒利的刀找出來,放在石頭上慢慢的磨著。

    我知道今天不適合動手,我需要等待。

    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村裏死人了,是被人掐死的,臉部紫黑,眼珠吐出,脖子上深深的指痕,表情很是驚恐。

    大家都懷疑是我做的,因為死的人是當天羞辱我母親的那個人。村長帶了一群人來到我家,踹開房門,把我一頓毒打。

    村長說:“小雜種,是不是你殺的人?”

    我嘴巴被打腫,含糊不清的說道:“我希望是我殺的!”

    其實他們都知道,那人不可能是我殺的,因為我無法無聲無息的掐死一個成年壯漢。所有人的表情都帶著幾分疑惑,更多的是恐懼。

    村長走了,卻留下了幾個人日夜不停的看著我,讓人恐慌的是,村裏繼續在死人。事情瞞不住了,村長找來了警察,把已經奄奄一息我,當成嫌疑犯帶走了。

    我不知道我母親受辱時,警察在做什麼,但是在我奄奄一息的時候,一個女警給了我幾粒消炎藥。

    三天後,高燒不退的我被從警察局放了出來。我知道警察放了我,不是因為我沒有殺人嫌疑,而是因為我已經高燒四十度,他們怕我死在牢裡。

    我沒敢再回村裏,也不敢去學校,用身上僅剩的幾十塊錢買了一張去市裏的火車票。到了火車上,我就昏死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在一家醫院,身上打著厚厚的石膏。身邊一個表情慵懶的男人,正用刀削著蘋果。

    男人看我醒來,一邊吃著蘋果,一邊對我說:“我叫高亮,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說完,用小手指扣了扣自己的鼻孔,把鼻屎彈到我的點滴瓶上。

    高亮,一個改變我一生的男人,也是我的恩師,如果沒有他,我可能早就死在某個臭水溝裡了。他是我們俗稱的陰陽先生,據說看陰宅,捉鬼驅邪,什麼都會。按他自己說,這年頭賺錢不容易,所以什麼來錢快,就學什麼。可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神棍,除了坑蒙拐騙,什麼也不會。

    我曾經問過高亮,為什麼會收我做徒弟,他說:“那天我坐火車,忽然看見你暈倒了,送到醫院一查才知道,你高燒四十一度,多處骨折,還有內臟出血。我看你這樣都能活著,一定是個命大的主,所以我就收你做個徒弟,有危險你可以先上嘛。”

    我:“......”

    就這麼着,這過去的五年裏,我一直和高亮四處行騙,額不對,是‘看事’。說來也是運氣好,至今還沒有碰到過一件真正鬼事。高亮也不是沒教我東西,比如察言觀色啊,比如變個戲法什麼的,我還是會幾手的。原本內向寡言的我,也被他帶著油腔滑調,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窗外的夕陽有些刺眼,我伸手拉了一下車窗上的窗簾。高亮淌著哈喇子,睡的正香,昨天他又喝多了,宿醉還沒醒酒呢。

    這一次的客戶,在溝子屯,離我原本住的村子,只有幾里路的地方。往事一幕幕回首,讓我最好奇的就是,到底是誰殺了那些人,村長是不是還活著。想到這裏,我暗暗攥緊了拳頭。

    經過幾個小時顛簸後,我扶著高亮下了車,高亮跑到一棵樹前,吐的昏天暗地。我幸災樂禍的看著熱鬧,還不時調侃兩句:“不能喝就別喝,看你這熊樣,下回把喝酒的錢留給我,我給你攢著。等你老了,躺床上動不了,我花錢請十八九的大姑娘,給你倒酒喝。”

    高亮一聽我的話,也顧不上擦嘴上的汙穢,飛起一腳向我踹來。我一側身,輕鬆躲過這一撩陰腿。高亮也不含糊,雙腿一軟,跪趴在地上,我哈哈大笑起來。

    嬉笑了一會兒,我看見,遠處有一輛三輪車向這邊開過來。我向還要打我的高亮打了一個暗號,這傢伙立刻就轉換到高人模式。

    只見不遠處一輛半新三輪車慢慢停在我倆面前,車上跳下一個精壯憨厚的男人,對著高亮問道:“您是高大師嗎?我是顧家老二,您叫我顧二就行,我來接您進村。”

    顧二我認識,因為不是一個村,也不算熟悉,只知道他是個本分的莊稼人。五年的時間,讓我有了很大變化,長相氣質都發生了變化。顧二明顯沒認出我來,我也不願意讓人認出來,就默默的跟著高亮上了車。

    在車上,顧二簡單說了一下情況,他家前幾天,老太爺過世,是他的祖父,九十多歲的年紀,應該算是高壽了。按我們這邊的規矩,歲數大過世算喜喪,是佔福氣的事情。老爺子臨終前,特意吩咐要土葬。雖然國家規定要火葬,但是上歲數的人,還是希望入土為安。再加上天高皇帝遠的,也就沒人計較這些事情。

    可是出殯那天,卻出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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