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白虎嘯,青龍吟
我呆呆地看著自己腳下的葬龍嶺,腦子轟鳴。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我絕對不會相信自己能夠不借助任何的外力踏步虛空,這一幕讓我想起了兩個人,一個是爲了保住我,而和引渡者大戰之後血灑長空的老師,他就是一代虛空行者,同時也是一代伏魔宗師。
另外一個人叫方嘯,是引渡者方正的兒子,當初就是他親眼目睹了我踏步虛空,邁過教室裏血海從半空之中把他的妹妹方曉救了下來……這是我第二次腳踏虛空,也是第一次我自己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虛空行者。
我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其實我並不驚訝自己是虛空行者。當年老師就已經和我說過,當時我的雖然對於他說的一切都不以為然,沒仔細去聽,但多多少少聽進了一些……早就知道自己是虛空行者一脈的,這也是我被老師看中並且收為徒弟的原因。
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然後抬頭看了一眼歪著頭,眨著眼睛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我的生肖列白蛇我明白了它之前那麼那一系列活動地目的。
生肖列白蛇饒有興致地看著我,身子向後退了一些,腦袋衝着我晃了晃,意思很明顯:“跟我走。”
我還沒有在意識到自己在天空之中的狀態下行走過。我小心翼翼地邁開了第一步,感覺十分的奇妙。行走在天空中,就像走在地面上一樣自然,不同的是每一步落下都能夠感覺到體內能量激盪……我十分享受這種感覺。
我在半空之中沒有堅持多久,身體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掉了下去,生肖列白蛇一個俯衝抓住了我,然後降落在了槐樹林裡面,把我輕輕放在了地面上。
它的身子盤在一棵槐樹上,頭低著,雙眼放光地盯著我。從它的眼神看得出來他對我似乎並沒有惡意,之前是我們一群人誤會了它。
“這是哪裏,我的朋友在哪兒?”掃了一遍四周,槐木參天,鬱鬱蔥蔥,和在巨石古墓的槐樹相差十萬八千里,槐樹茂密得可怕,四野八荒,寥無一人。我皺了皺眉頭,和生肖列白蛇的視線對在一起,認真問到。
“吼。”生肖列白蛇仰天吼了一聲,隆隆的聲音震落了一片槐葉和槐花,紛紛揚揚,混雜在一起飄落在地上。
我無語地聳了聳肩,抖掉了落在身上的槐花和樹葉,抬頭望著樹葉之間透露的藍色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看向恢復了平靜的生肖列白蛇:“你到底聽不聽得等我說話,到底會不會說話?”
我有些不耐煩,心情莫名其妙的煩躁起來。生肖列白蛇只是看著我,沒有任何反應。我索性坐了下來,靠在巨大的槐樹樹幹上閉目養神。可是一閉眼腦子就更加的混亂,腦子裏都是一張臉,一個人。
我滿腦子都是銅罐子,滿腦子都是沒了四肢的海豹人。一張張慘白的苦瓜臉,一張張苦笑鬼臉,在腦海之中交替往復。
睜開眼,樹葉晃動,看到的也是一張張慘白苦瓜臉……衝着我笑,那笑格外地難看。
“啊,老子忍不住了。”我已經被他們折磨得不行了,拳頭緊握,狠狠地打在了槐樹樹幹上,樹幹不平,上面的一些豎起的樹皮直接插進了我的指骨之間,鮮血直流,痛得我齜牙咧嘴。可他媽的讓我無語的是那些臉沒有消失,數量反而變得更多,那笑容有些幸災樂禍。
我之所以如此不安,是因為一看到銅罐子,我就想起被我一石頭砸死的那個小丑人和在白蛇窟前被江成他們炸死的五十多個……每每想起,滿心愧疚。現在這個愧疚被無限放大,把我推向崩潰的邊緣。
“啊……”我顧不上拳頭的疼痛,揮舞著拳頭,再次打在了樹幹上面,手又一次血淋淋的。我整個人都在顫抖著,緩緩轉過身看向了好奇打量著我的生肖列白蛇,看不出絲毫的異樣來。原本以為這是生肖列白蛇給我造成的,可看他此時的眼神,明顯是無辜的。
讓我抓狂的是,生肖列白蛇的臉在我眼中只存在了一瞬間就被一張張慘白的苦瓜臉,苦笑鬼臉,滾來滾去的銅罐子取代。
我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傳來一陣無比真實的疼痛,可同樣無濟於事,那些臉,銅罐子依然無比真實地浮現在我的眼前。
“我就用竹籤陽火令把你們全部燒光了。”血淋淋的左手插著指印。與此同時滿地落花枯葉懸浮了起來,在我的面前幻化成為一張黑白相間的巨大苦瓜臉,和當初我在火燒崖前打死的小丑人的臉一模一樣。下面是一個龐大無比的銅罐子……那張臉上空洞洞眸子裡充滿怨毒與憎恨……它看著我,讓我毛骨悚然。更讓我驚恐的是,我的所有“指令”“印法”失去了作用。
我後退了幾步,呆呆地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龐大銅罐子,臉皮忍不住抽搐。生肖列白蛇纏繞在槐樹上頓時鬆開,像離弦的箭一樣射出,出現在了我和銅罐子之間,就在它出現的一瞬間,一條青色的藤蔓從地下伸了出來,毫不留情地抽在了生肖列白蛇的身子上,生肖列白蛇被拍飛,沿途攔腰撞折了幾棵大槐樹,最後才撞在一棵遮天蔽日的槐樹樹幹上停了下來,抖落了一地的樹葉,槐花,覆蓋在它銀白色的身軀上。
生肖列白蛇身子掙扎了一下,想要站起來,一切徒勞無功,它怎麼努力都站不起來,它無助地看著我。我咧了咧嘴,滿嘴地苦澀,我所倚仗的力量在槐樹林消失不見,現在的我根本無力對抗眼前龐大無比的銅罐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銅罐子的四周出現了蠕動著的青色藤蔓。一天天藤蔓像章魚的觸手一樣在半空中揮舞著,一點點地向我靠近。
我知道這是食人藤蔓,當年彝族大帝和鬼族人定下契約才平息了食人藤蔓在外界的侵略……但在半馬坡下的森林裏,還存在數目不菲的食人藤蔓,一些倒黴的人進入那裏,就會成為它們的大餐。我腦子裏浮現了那些被無數藤蔓穿透了身體,懸掛在樹上的乾屍,那死狀慘目忍睹。
也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間,我和生肖列白蛇就被食人藤蔓重重包圍,四周的槐樹上纏繞的都是蠕動的藤蔓,在那些間隙之間,一個個小丑般的苦瓜臉,時隱時現。
我知道我的煩躁和忽然出現的銅罐子搞的鬼,可即使知道煩躁的源頭,我依舊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凝重地看著我四周密密麻麻的藤蔓,嘴角抽了抽,心中大叫不妙。
“咚!”
“咚!”
“咚!”
……金屬罐子從茂密的槐葉和藤蔓中間接二連三地掉下來,落在地面上,發出一陣陣金屬顫音……在青色的藤蔓上滾了一下,就停了下來,然後數十個銅罐子“duang”的一聲立了起來,然後一個個小腦袋先後從裡面探了出來,慘白的臉上,五官扭曲,和小丑一樣。
幾十個銅罐子落下之後,龐大的銅罐子也就瞬間散了,散了一地的落葉槐花。
生肖列白蛇被藤蔓拖著,扔到了我的身邊。我無視四周的銅罐子,蹲了下來,照看了一下奄奄一息的生肖列白蛇。生肖列白蛇的傷勢很重,脊椎可能斷成了幾節,我伸出手撫摸著它銀白色的鱗片,似乎是感受到我撫摸他的身體,它無力地叫了一聲,睜開眼看了我一眼,然後再次閉上了眼睛,胸膛起伏越來越小。我知道生肖列白蛇是活不成了……
我閉著眼站了起來,然後猛然睜開了眼睛,向前邁了一步。可我這一步剛剛邁出,銅罐子裡的小丑人裂開了嘴巴,露出和貓牙一樣的牙齒,發出一陣清脆而又陰森的笑聲,在我的腦海之中迴盪著。
所有的藤蔓在笑聲中同時蠕動了起來,我剛剛有所動作,手腳上就纏繞上了幾條粗壯的藤蔓,然後被它們纏繞著,死死捆綁著,舉在半空中。
一個銅罐子沿著藤蔓滾了上來,最後停留在我的胸口上,它探出頭好奇的打量了我幾眼……然後,然後它居然對著我的臉啐了一口唾沫,一臉嫌棄的表情。
它在我的胸膛上跳動了幾下,害得我身子下落了一段距離,纏繞在手腕,腳上的藤條直接陷入了面板裡,疼的我抽搐了幾下,面色慘白。然後小丑人一臉的得意地離開……我有種插死它的衝動,在這一刻對當初失手打死小丑人的愧疚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仇恨,與殺意。如果有機會我會毫不猶豫地對他們下手的……毫無愧疚,毫無愧疚。
接下來的一瞬間,我的臉色瞬間慘白了幾分……十幾個銅罐子一起滾了上來,一個兩個三個……我的胸口上同時有六個小丑人。
在它們上來的一瞬間,我的身子在下落,拉在手腳上的藤蔓卻越來越緊……我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我的骨骼,肌肉組織正在被慢慢地拉開,在體內發出嗤嗤的抗議……鑽心的疼痛侵蝕著我的每一根神經,它們這是要把我活活分屍。更為可怕的是,我的身子下降了一點之後,六個小丑人的腦袋縮了進去,然後又有三個銅罐子加到六個銅罐子上面,然後九個小人頭一起探出來,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衝着我扮鬼臉……之後最上邊的三個小丑人同時衝着我吐了幾口口水,緊接著是下面的六個人,我整張臉上都是又臭又噁心的黏黏的口水……我已經痛得不行了,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古代五馬分屍的殘酷。
“嘻嘻。”又一個銅罐子加了上來,我已經沒有了掙扎的力氣,四肢百骸都被撕裂……加上來的那個小丑人嘴巴里有一把小刀,上面佈滿不規則的鋸齒,輕輕地滾下來,臉湊近我,一動就在我的臉上劃了一道口子,臉上頓時傳來一陣火辣辣地疼痛,感覺整張臉都被撕開了一樣。
在小丑人的刀子上……有一塊紅白相間的肉,血淋淋的。那是我的面板和肉……
小丑人見到我猙獰的表情,得意笑了笑,頭再次湊近,我原以為它會繼續割我的臉,但它卻離開了,然後然後,它接下來的動作讓我脊背發涼,它的目標居然是襠部。。。。
也就在這一瞬間,遙遙西天之上,低沉的虎嘯迴盪,充滿威壓。小丑人手中的刀子瞬間掉了,驚恐地望著西邊。
又一聲清脆的叫聲從東邊天際。悠悠傳來,這一次,在我身上的十個青銅罐子瞬間炸開,吐唾沫的小丑人的腦袋瞬間轟然炸開……白花花的腦漿灑了一地,弄得我滿臉都是。食人藤蔓也撤退,把我鬆開,重重掉在了青銅罐子中間……
西天白虎嘯,東海青龍吟。
虎嘯龍吟,我雖然沒聽過,但那種感覺十分的明確,虎嘯之中帶著淡淡的戈壁的荒蕪,龍吟中帶著海洋的廣闊。我敢百分之百確定,這就是青龍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