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鎮外，一塊巨石如棺，葬下了誰的魂？有人說，一塊巨石如棺，葬下了滿天神佛。有人說，巨石如棺處，是神靈折損之處。也有人說，巨石如棺，不過是人們的臆想，它並不存在於世間。

    老頭子在生前告訴我，它就是爲了追尋巨石如棺，才從那個神秘的村莊出來，窮盡了他的大半生，都沒有找到關於巨石如棺的點點滴滴，所以他想回去了，然而村落已經消失不見，他再也回不去了。他，死在了，尋找回故土的路上，我繼承了他的遺志，幫他找到回家的路。

    可能連他都沒有想到，我居然陰差陽錯地找到了巨石如棺的線索。

    “難道說，這裏就是巨石如棺所在之處麼？”撫摸著已經生了一層銅鏽的青銅碑，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師，你沒有完成的，你這個沒用的學生會幫你完成。”

    “哈啊哈，哈哈啊。”小傢伙也沒頭沒腦的跟著我笑，笑聲有些怪怪的。

    巨石如棺，老師十分肯定的告訴我如果它存在，肯定葬著了不起的東西。或許真如那些人說的一樣葬著滿天神佛。

    那一句“巨石如棺處，盡折靈”，傳了無盡的歲月，但沒人知道那是什麼意思，直到幾十年前出現了一個撩折靈的村莊，聽蘇宛亦和零說起過“折靈”這個名字是楊玉科將軍定的，雖然那時候還沒出現折靈這個村落。

    至此，折靈有了定論，但問題變得更加的複雜，沒人知道整句話是什麼意思。以前那些推論都將不再適用。因為折靈不再是折損或者是死亡的人，折靈是個地名。

    “小傢伙，你一直生活在這裏嗎？”我知道小傢伙雖然不會說話，但能聽懂人話，不然它怎麼會帶我到這裏。

    它吃滿嘴的香蕉，聽到我的話點了點頭。

    “香蕉，飲料，糖果，水果，那些肉你從哪裏弄過來的？”那些東西必須是有人的地方纔會有，這裏荒蕪人煙，根本不可能有那些。

    小傢伙跳了下來，拉著我的衣服指著北方方向。我抬頭看去……媽的，那個懸崖不是什麼懸崖，它就是那塊如同棺材一般的巨石……我就在它上躺了大半年。

    遠遠看去，這塊巨石如同棺材一樣，一半露在外界，大部分被泥土覆蓋，上面長滿樹木，密密麻麻，正前方，爬滿了綠色的藤蔓，不仔細去辨別，根本認不出這就是玄而又玄，神秘無比的巨石。

    它就在我眼前，可我卻無能為力，沒辦法解開關於它的任何一個傳說。

    “走，咱們去看看它到底有什麼玄機。”我對小傢伙說，我猜它肯定知道一些什麼不然為什麼非要帶我到這裏。

    它的智商不低，只不過是不會說話而已，否則，它怎麼可能救活一個將死之人呢，我之前的判斷太弱智了，既然那麼低估自己的救命恩人，真是日了狗了。

    小傢伙二話不說，直接上路，我跟在它身後跑了很久，累得快掛了他才停下來，而我此時也才注意到，四周的樹木發生了變化，變成了我所熟知的樹木——桃，柳，槐，桑，榆。五種樹木間相種植，順序從沒變過，三步一桃樹，隔五步一柳樹，再隔七步槐桑同株，距離槐桑九步後是榆樹，然後桃樹離榆樹三步，樹木就這麼間相有序種植，一望無盡。

    林子裡有很多臺階，像是看臺一樣中間是一塊特大石頭做成的臺子，如同舞臺。

    這裏的佈局，就像一個圓形歌舞廳，只是被佈置在了野外而已。不過觸目所及，沒有一點人類留下的痕跡，死氣沉沉，伴著草木枯黃，百木凋零，很容易讓人產生負面情緒，提不起精神來。

    小傢伙拉著我在一個臺階上坐下，而後自己跑沒影了。我一個人坐在臺階上，看著圓形舞臺，發著呆，腦海裏浮現老頭子曾經說過的話。

    桃柳槐桑榆，是五種鬼木，有這五種樹木存在的地方都會有亡魂相伴。

    其中桃樹是特殊的一種，種植人多的地方就會吸收人氣，由陰而陽，所以過去纔有人用桃樹枝幹做成桃木劍，降妖除魔。如果人氣不足，桃樹就會招鬼，吸收陰氣，轉成陰桃樹，結出陰桃，相傳陰桃樹曾經被種植在黃泉路兩側，結出的果子供進入陽間執行公務的鬼差實用，增加他們的陰氣，避免被人氣給衝散了。

    老師說他曾聽他們村裏的老人說過陰桃和普通的桃子沒多大的區別，只是切開之後桃核裡會形成一個若有若無，若隱若現的鬼臉，那就是陰桃的標誌。陽氣弱的人吃了會拉肚子，疼上幾天，嚴重的會要人命，大多數人吃了倒是沒什麼問題。

    之後就是槐樹了，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槐花樹下鬼相逢”。相傳曾經有人在槐花樹下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看到了已經死去多年的爺爺奶奶，那個人直接被嚇死了，從那以後沒有幾個人敢在槐花開時，在它下面睡覺了，生怕醒來的時候會看到死去的親人。

    但也有那麼一些人，十分地想念死去的親人，專門去槐花樹下睡覺想見一見親人，然而都是徒勞而歸，老頭子是這麼解釋的：槐花樹有一種特殊的能力能夠溝通陰陽，一旦有人在槐花樹下睡覺，陰間的鬼差就會知道，他們特別愛捉弄活人，所以就會放出親人的靈魂出來嚇人。

    如果，是有意去見鬼的，鬼差也會知道，那樣就沒有了捉弄的必要，所以絕不會讓親人的魂魄出來，所以不會有見鬼的情況出現。

    其餘的三種鬼木也很招鬼，但具體的老頭子沒和我說過。我也瞭解得不多，不過已經足夠了，從這裏的的氛圍來判斷……這裏不是什麼好地方，肯定是魑魅魍魎橫行之地。

    我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太陽已經落山，黃昏降臨，夜色逐漸濃郁。

    “小傢伙，你跑哪兒去了，這裏不適合呆太久，會有不小的麻煩。”我站起來呼喚小傢伙，但願它聽到了趕緊出來。

    它真的出來了，從不遠處的藤蔓裡爬出來，兩隻手裡面捧著兩個紅彤彤的桃子。

    “現在已經是秋天了。你哪裏弄過來的桃子？”它已經啃開了，同時遞給我一個，我看了看，桃子是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上面還有幾片桃葉，翠綠欲滴。

    桃子肯定有問題。都快冬天了，哪裏還會有這麼新鮮的桃子啊。

    我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我已經說不出來了。因為我的四周，起風了陰風陣陣，一個個幽靈般的亡魂從臺階的縫隙裡爬出來，擠滿四周。

    夜，是魑魅魍魎的天下，還有比他們強的鬼與魂。四周變得比冬天還冷，我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扯了扯衣服。

    “不，次（吃）……鬼次。”小傢伙口齒不清，語句也不通順，但我明白了它的意思，如果我不吃桃子，自己就會被冒出來的鬼吃掉。

    一直鬼，面目猙獰，拖著半邊身子向我靠近。

    我趕緊咬了一口桃子，一瞬間就不再那麼冷了。

    那個會在我身上聞了聞，然後開口：“新來的？”

    “對。”把桃子藏在身後，點了點頭敷衍。

    “難怪人味還那麼重，你怎麼死的？”一隻毀了容的女鬼在撩了撩我的頭髮，朝我耳根吹了一口氣。“哦，對了，認識一下，他叫半屍鬼，我叫醜八鬼。”

    “我是病死的。你們聞聞我身上的藥味，死了都沒散掉。”我開始瞎胡扯，免得露餡。“我不知道我叫啥。”

    “看來病得不輕，全身藥味，太臭了。吃陰桃就趕緊吃沒人搶你的。吃完了咱們一起看戲。”半屍鬼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既然你是病死的，就叫你。”

    “半屍鬼，醜八鬼，別亂給鬼取名字，他活著的時候應該有自己的名字。讓我看看，看出來了，這小子命很不好。難怪這麼年輕就病死了，對吧陳青。”來了一個高大魁梧的鬼，拍了拍我的肩膀，差點把我拍得趴在了地上。

    “嘿，又有新鬼來了，我去，不是嘞，這傢伙居然是個魂，厲害了。”一個大驚小怪的傢伙，魯莽得很，從一棵桃樹裡面飄出來，差點把我撞倒，“真他媽弱，還以為是多麼強大的魂嘞。”

    我一陣無語，這都是些什麼鬼，亂七八糟的。不過只要不穿幫，熬到天亮就完事了，管他是什麼鬼來著。

    小傢伙縮在角落裏吃著桃子，鳥都不鳥來來往往的跟它打招呼的魑魅魍魎，他們倒也很客氣，沒生小傢伙的氣。

    魑魅魍魎，鬼魅越來越多，臺階上都坐滿了人，我被半屍鬼和醜八鬼拉去和他們坐在一塊兒，他們兩個嘰嘰喳喳講個不停。

    “你們倆能不能安靜會兒？”旁邊有鬼不滿地抱怨。確實這兩個傢伙很煩人，簡直就是兩個話嘮，我懷疑他們是別人忍受不了他們如此話嘮，一怒之下就把他們給打死了？成了如今這悲慘的模樣。

    “活著的時候就是說多了才被打死的。死了還不改一改？”高大魁梧的鬼，皺著眉頭呵斥了他們兩個。

    他倆識趣地閉上了嘴巴，不一會兒一群鬼抬著一個棺材從林子裡走了出來，前面有人灑著冥幣，登上了圓形舞臺。

    棺材被放了下來，為首的那隻鬼站了出來，對著臺階上的會鞠了個躬，然後開口說：“歡迎新來的魂，我們把你的屍體帶了過來，上臺來瞻仰遺容，發表死亡感言。”

    他們說的應該不是我，我可還沒有真的死亡，哪裏來的屍體。

    “陳青。上來，跟大家說一說你的死亡感言，然後咱們開爬梯（party）。”

    我愣住了。

    然而我愣住的時候，就被半屍鬼和醜八鬼推上了臺，棺材在我眼前，被一群人，不，是一群鬼推開了。棺材裏躺著的那個人容貌，我並不陌生，畢竟每天照鏡子的時間不少，那時候都能看到他。

    沒錯，棺材裏躺的，不是別人而是我。

    我，真的死了嗎？

    我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