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小鎮詭事
暮色悽悽,蒼茫的天空中掛著明月,幾朵雲籠罩著它,使得月色朦朧。淒涼,孤寂籠罩著秋日失去生機的大地。
繁華城市之南,笛聲幽幽,在寂靜城南飄蕩……久久縈繞在墳場。
風,輕輕掠過,帶起片片圓形冥幣在暗夜空中飛舞……
笛聲是從墳場最偏僻角落枯槐樹下傳出。
藉着朦朧月光,可見那裏一個白衣男子立在樹下,吹著碧綠的笛子,聲聲哀怨曲調在風中飄遠。
笛聲停,將笛子別在腰帶後,我低頭凝視著矮矮墳丘,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蹲下身子,用我潔白外衣的袖子去搽拭那斷了的墓碑。
“世事蒼涼。”我喃喃自語,是那般空靈,語氣之中的蒼涼蓋過墳場所產生的哀怨,悲涼,勝過剛纔的笛聲。彷彿不是出自自己的口。
聲音幽幽驚飛了幾隻棲息在槐樹上的鳥兒,他笑了笑,便繼續搽拭著墓碑,一語不發。
餘下那段墓碑上刻著三個楷體字。分別是雲之墓,其餘的小字型早已被風雨侵蝕,辨不出原樣。
不知不覺,月落西山,霜落,大地披上了銀裝。
我緩緩起身離去,臉上絲絲無奈。他我想不起這是誰的墓碑,但他知道今日這裏他非來不可。
我記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有個名字裏帶著一個雲字。而且,最讓我感覺到舒服的是,這裏的一草一木是那麼的熟悉……甚至是閉著眼都能走到這個地方來。
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城中住處,他剛躺下不久,眼睛還沒合,自己也還沒從夜裏的事回過神來,一縷陽光便破窗而入,照射在了他蒼白的臉龐上。
“陳青,起床幹活了。”門外一聲不耐煩的叫聲響起。
我知道老闆又要叫我了,這麼些年來,我每天都幫老闆幹活,每天太陽出一點就起床幹活。不要工錢,只一天兩頓飯……
“你就讓他多睡會吧。”老闆娘低聲呢喃了一下,就又沉沉進入夢鄉。
“真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去那不吉利地方。”有小孩子在低聲地抱怨著,“真是個怪人。”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理會他們的閒言碎語,我早就習慣了這一切。我陳青在所有人的眼裏就是一個怪人,神經病。
木木地從床上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就推開門來到了院子裡,開始了一天的勞作。
“哐當!”一不小心,手中的鐵皮水桶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我麻木地看著水桶滾出好遠,待到它停下來後,才慢吞吞地過去,彎腰撿起,去不遠處打水。
“你是不是不想幹了?”老闆揉著惺忪睡眼站在他臥室門口,指著陳青罵道。
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打好水就往回走。
老闆看著我懶洋洋地模樣,忍無可忍,怒吼道:“是不是不想幹了你……不想幹了給我滾。”
“老公,算了,你不睡鄰居們還睡呢,吵到他們不好。”老闆娘打了個哈欠,左手插腰,出現在門口,看著兩人,說到。
“你別插話。我忍他好久了。每年到這個時候就去那不吉利地方。今天就讓我好好收拾一下他。”老闆似乎心情很不好,平時的積怨在此刻爆發,三步並做兩步,追向不曾理會他們,依舊是慢悠悠向廚房走去的我。
趕上我,老闆在後麵狠狠推了一把,一個踉蹌,我摔了個狗吃屎,水桶也哐噹一聲掉落在地上,水撒了一地,弄溼了潔白的衣服。
老闆冷眼看著鼻血噴涌的我,一語不發,而老闆的女兒兒子也出現在了老闆娘身後,和老闆娘一起看著事態發展。
院子外,也因為吵鬧,而有幾個早起的老人圍在那裏看熱鬧。
在眾人各異目光中,我慵懶起身,用袖子擦著臉上的血,一邊拿起水桶向水龍頭走去,不理會老闆。
“呦……”老闆一聲訝異叫聲響起,提起腳重重踢在了我的屁股上,這一次,我沒有倒,但衣服裡卻意外地飛出了眾多卡片。
我沒有理會,這些東西無關緊要。因而依舊緩緩地向水龍頭走去……
身後,老闆撿起地上各色卡片,他不認識字,但他看得懂照片,上面的每一張照片都是我的……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卡片。
其中幾張和身份證一模一樣。
老闆驚訝地看著那些不同型別,不同年代的身份證,臉上滿是驚訝……
“兒子,還有你們都過來……”老闆揮揮手,示意門外的人和家人都過來。
此時門外已經有了好多人,他們一擁而入,原本安靜的院子熱鬧了許多……
“趙老元?這不是爺爺的名字麼?”老闆的兒子看著他從老爸手中拿過的身份證,看著上面的名字,疑惑地說到。
很多張身份證上印著不同的住址,名字,出生日期,但不變的是一張照片……
“他可能是逃犯。把他抓起來送派出所。”有人反應過來,提議到,眾多人瞬間贊同,眾多人立馬衝過押著慵懶的陳青向這個小鎮的派出所走去……
而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他們手中的身份證上的背面都有著同一個字——雲。
一行人押著一臉麻木,臉上還沾著一點血跡的我,一邊議論一邊向不遠的派出所走去。
隊伍後面不時會多出一兩個無所事事,看熱鬧的人。隊伍越來越大,浩浩蕩蕩地向當地派出所。
路上,那些人竊竊私語,討論著在他們眼中是怪物的我到底是什麼罪犯,為什麼會有如此眾多的身份證。
也有猜測,我只是喜歡收集別人丟棄的身份證罷了。
隊伍裡,種種猜測不斷出爐,但始終莫衷一是,百口莫一。
“不知怎麼的,這個年輕人的一舉一動我感覺很熟悉。我記得我小時候,他似乎給我講過故事,那時候的他,和現在一樣年輕……”隊伍裡一個年紀已上八十,但身體依舊硬朗,白髮蒼蒼,臉上留下許多時光印記的老人,看著我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到。
聽他這麼一說,我隱約記得幾十年前我曾在這裏住過。
聽到他的話,隊伍裡許多人都停了下來,看了他兩眼,隨後一個年輕人笑到:“七爺,我看您老是老糊塗了啊。如果您小時候他就這麼大了,他不就成了妖怪了。”
老人的話在人群之中引起了一陣笑聲,但不一會兒就消散而去,畢竟這老人是鎮裡輩分最老的,即使是鎮長見了也要叫聲七爺的。
老頭執拗不過眾人,拍了拍自己的長滿皺紋的額頭,自言自語道:“難道我真是老糊塗了。”
隨後老人無奈地退出了隊伍,他似乎瞬間蒼老了幾十歲,原本直著的腰彎了,步履蹣跚地向自己的家走去。
一幕幕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喚醒了,在老人腦海緩緩浮現。一個背影,一個容貌漸漸地和我的背影,容貌重合,但並不完美,似乎哪裏缺了什麼,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而七爺的所思,既然傳到了我腦海之中,他在想什麼,我很清楚。
至於我,則什麼反應也沒有,依舊是那般表情,似乎他們說的不是我,也不在意這群人要將我送往何處。
一行人終於到了派出所,老闆把事情說了一遍。
派出所裡的警察一聽,面色立馬凝重,他們的領頭人悠悠地說了一句:“你們回去吧。等有結果了就通知你們。”把鎮裡那群給打發了。
他開啟電腦開始查我的檔案,但讓他們驚訝地是,檔案裡並沒有我這個人。
“把他拷住吧!”年輕警察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掃描身份證有反應,但單獨查檔案卻沒有一個字與我相關的。
一個警察拿著手銬將我銬住,然後準備帶我去審訊室。
冷眼看了一眼冰冷的手銬,我無奈輕笑。
“哐當!”在亮錚錚,冷冰冰地手銬拷在手上後,我緩緩起身,麻木的臉上多了一個詭異的弧度,手銬居然哐噹一聲落地。那群警察面色瞬間變得十分地精彩。
他們不知道我是怎麼做到的,他們可是親眼看見那手銬牢牢鎖上了的。
其實,我比他們更加疑惑,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做到的。
再看地上的手銬,沒有開啟,似乎我的手忽然變小從裡面縮出來一樣。
不論是新警察,還是經歷了眾多風浪的老警察,在此刻都是呆呆地看著我,嘴巴張得大大的,有些人的嘴裏足以塞進兩個網球了。
他們驚訝得說不出一句話,更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直到我對著他們例外地揮了揮手,轉身的瞬間,少數警察纔拿起來槍,瞄準我的後背道:“不要動……”
話沒說完,又一個重磅炸彈在他們中間轟然炸開,我晃晃悠悠地向外走著,身體卻越來越高……
腳下似乎有著一種奇異能量,能讓我徒步虛空。
那些警察手中的槍此時開始顫抖起來,發出細微的金屬碰撞聲。
若是仔細看,就發現是那些警察的身體在瑟瑟發抖,細密汗珠在所有警察額頭滾落……
許多人呼吸沉重地看著我,他們敢保證這是他們生平第一次所見……
每走一步,我腳下就會出現絲絲波紋,就像是蜻蜓點水一般,在水面留下一圈圈波紋。
而我就這樣一步一步凌空,踏著虛空,緩緩地走出了派出所。
那群警察趕忙擦了擦額頭汗珠,跟了出去,此時的我已經升到十多米的高空。
小鎮的建築變得很渺小。
在大清晨,這一幕被很多人目睹,他們驚訝地看著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七爺去世了!”就在眾人看著天空之中踏空而去的我的時候,又一枚重磅炸彈在這個彈丸一般的小鎮炸開。
所有的人都認識德高望重的七爺,他們紛紛訝異地看著在街道上奔跑未曾注意到天空的報喪人。
議論之聲瞬時響起,他們絕對不會相信這是真的,因為他們剛纔還見到他老人家呢。
“哇……哇……”就在質疑之聲在人群之中響起之時,天空之中忽然響起了密集的烏鴉叫聲,他們尋聲望去,見到數以千計的烏鴉盤旋於小鎮上空。
我知道它們是來迎接我的,帶我去完成另一個任務。
而我踏著烏鴉漸漸消失在眾人眼中。
“哇……”一聲烏鴉叫聲響起,數以千計的烏鴉忽然消失在了天際,隨後天空飄起了絲絲風雪……
仔細看去,那竟然是漫天寒霜……反射著清晨陽光……降落在了小鎮,將小鎮染成了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