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人吶！”面對著鏖戰在一起的眾人，洪正泰忽然轉頭朝我附耳低聲感嘆了一番：“隨隨便便就能爭鬥起來。”

    我點點頭：“就一根菸而已，這幫人真的是……挺蠢的。”我有點無語，少抽一根菸而已，不至於要這麼拿命來拼吧？

    “嘿，你啊，還是太年輕。”洪正泰再次搬出已經說過無數次的話語，搞得我心裏頓時十分惱火起來。

    “媽的，你不就比我大十幾歲麼！至於老是拿這句話埋汰我嗎？你說說，我怎麼就又年輕了？”我不服氣地懟了回去。

    “瞧瞧，瞧瞧！這麼沉不住氣！說你年輕還不好嘛！誇你呢！老子現在想年輕個十歲還做不到呢！”洪正泰戲謔地看著我。在我的臉色變得更糟糕之前，他又忽然湊到我耳邊小聲道：“你這個傻小子，他們哪是在爭那幾根菸啊，你看不出來嗎？他們是在爭地位啊！”

    我心中一驚，洪正泰的話猶如醍醐灌頂，讓我腦海中頓時覺得像是抓住了什麼，但細想之下，又似乎不是那麼明朗。我過頭三分困惑七分訝異地看著他，靜靜地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解釋。

    “我就快要出去了，你知道的吧。”洪正泰輕輕一笑，目光卻沒有停留在我這邊，反而是看向了正糾纏在一起的眾人。

    我大概也明白一點了，等洪正泰走了，籠子裡自然要站出來一個新的牢頭，他們現在的爭鬥，多半是爲了在不久之後能佔據一定的優勢。

    人都是畏懼強權的，普通人一旦產生了諸如“我絕對不能惹他”、“我肯定不是他的對手”這樣的念頭，就多半沒辦法翻身了。

    就好比現在的洪正泰。他雖然強，但還不至於能一個人幹翻眼前的六個人，但為什麼他們不敢聯合起來對付洪正泰？原因很簡單，單個人拿出來，都是畏懼洪正泰的，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沒有人敢出這個頭。

    例子擺在眼前，昨晚出頭的那個人，已經得到了深刻的教訓了。

    “好了，停吧！”打了差不多三分鐘之後，洪正泰立刻叫停。這個時候還能站起來的只有一個人了，剩餘的人都或多或少跪在了地上。瘦弱漢子最慘，正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哼哼聲。

    “嘿，一群沒用的東西。”洪正泰哂笑一聲，從排床上捻起那三根菸丟向站著的漢子：“都給你了。”

    站著的漢子麵露喜色，說了一聲謝謝洪哥之後，便蹲下身子用顫抖的雙手撿起了那三根代表著地位的香菸。

    我看得直搖頭，其他人的眼神我都看在眼裏，除了一絲絲不甘心之外，更多的是怨毒和陰狠。

    眼前這個勝利的漢子，想要真正確立牢頭的地位，恐怕還有不少硬仗要吃。

    “好了！”洪正泰拍拍手：“該幹嘛的繼續幹嘛！剛纔不是在打牌嗎？繼續繼續！”

    眾人這時候哪還有什麼心思打牌，估計都在考慮往後的日子該怎麼辦了。但洪正泰的話就是命令，場面只停頓了一秒多鍾，眾人便紛紛掙扎著圍坐在一起。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做了，躺在地上的瘦弱漢子根本沒有任何動作，仍舊安安靜靜地躺著；站著的漢子看了一眼圍坐在一起的四個人之後，眼珠一轉，忽然轉頭看向了我，露出一副和善的面容來：“那個，江河兄弟，麻煩借個火唄！”

    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他倒是十分鎮定。

    “客氣了。”我眯起眼睛，總覺得這個人借火是假，藏著其他不言而喻的心思纔是真。

    我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遞給了他。

    “謝了！”他笑了笑，掏出一根菸來叼在嘴裏，點著之後便將打火機還給了我。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便很識趣地轉過身去旁觀起了地上的牌局，時不時還會大聲喊幾句對牌局的意見，惹得眾人敢怒不敢言。

    “嘿，這個人倒是有點意思。”洪正泰湊到我跟前繼續低聲說道。

    “什麼？”雖然我心裏也覺得這個人心思不一般，但還只是感覺，真要說的話，我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他在巴結你呢。”洪正泰神神秘秘地笑笑：“這個人，倒是很會抓機會。”

    “說到底是巴結你吧？”我白了他一眼，洪正泰這麼一說，我也有些明白了。

    這些人無一不是煙鬼，在得到了煙的情況下卻沒有一個人敢跟我借火，說到底是因為有些害怕洪正泰。

    但這個人不一樣，他剛剛得到了洪正泰的賞識，這種時候正是示好的絕佳機會。只要他能得到洪正泰的支援，想要在籠子裡成為繼他之後的第二個牢頭，就要容易得多了。

    再孱弱的太子，理論上還是皇位的繼承人。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爹是皇帝。單單靠著他爹的威信，他的起步就已經高出一大截了。

    我腦子裏忽然冒出這麼一個奇怪的想法，並且堅信無比。

    我發現，跟這些成年人交道打多了之後，我的腦子也變得活絡了不少，想事情的深度更是提升了不少檔次。當然，這與洪正泰的幫忙是分不開的。

    他幫我在這群成年人中站到了一個比較高的位置，所以我能看的東西，自然也就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