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心幽幽地看了一眼手術室的門：“不知道，不過……”

    “不過什麼！？”我徒然一驚，看唐海心的樣子，似乎情況有些不妙。

    如我預料一般，唐海心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主刀醫生說，刀子傷到了柳依依的肝臟……所幸的是肝臟受傷並不是致命的，但是這個情況……”

    我心裏一涼。雖然我不懂這些專業的醫學知識，但我也知道一個人的內臟器官被捅傷，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麼巨大。

    換句話說……柳依依的性命可能是保住了，但這次受傷，想必也會給她帶來不小的後遺症。

    我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滿腦子都是負罪感。現在的我真的是無比後悔，如果，如果我沒有通知柳依依餘浩要對方可可下手的事情，如果我沒有固執地把餘浩的問題歸咎到柳依依身上，如果我沒有在電話裡對柳依依大喊大叫，如果我在爛尾樓前能更加小心一點……如果，如果……

    可是生活永遠不會有如果。

    已經發生的事情，是永遠都沒有辦法再回頭了。

    我痛苦地閉起雙眼，雙手扯動著自己本就凌亂無比的頭髮，恨不得現在躺在手術檯上的，是我自己纔好。

    我心煩意亂，幾近發狂。但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而已，我想點菸，但被唐海心制止了。

    “這是醫院。”

    我再次頹然地低下了頭。

    “江河，你也別太悲觀了，現在一切都還不好說。三院的刀傷手術水平在新市算是數一數二了，給柳依依主刀的也是三院出了名的大夫，你……你就別這樣了……”唐海心貼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扶著我的肩膀語氣輕柔地安慰了幾句。現在的她，哪還有之前那副總是不正經的樣子？

    “我知道的，你不用安慰我……”我搖了搖頭，隨即又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來。

    “你說給柳依依主刀的是三院很厲害的醫生？他為什麼願意給柳依依做手術？”

    在我的認知裡，像這種名刀醫生要麼檔期滿滿，要麼出手代價很高。我們來的這幾個都只是學生而已，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能叫得動這種水平的醫生。唐海心這種時候總不至於還拿這種事來騙我吧。

    聽了我的話，唐海心抿了抿嘴，沉默了幾秒之後才朝著餘浩的方向努了努嘴：“是因為他……”

    我一陣默然。

    當你最恨的人全心全力地救你很在乎的人，任誰都會覺得矛盾糾結吧。

    而且，我實在沒想到，餘浩一個高二的學生，居然能有這麼大的能量。由此來看，他的家庭背景，又到底會有多麼恐怖呢？

    我更加心煩起來。惹上這麼一個人，實在是讓我的心裏十分沒底。

    ——

    “咿呀”一聲，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手術室的門卻是忽然開啟了。我趕忙站起身來，卻發現門口的紅燈依舊是亮著的。一個頗顯年輕的女護士正從手術室裡走出來，似乎顯得很是著急。

    我也不敢上前多問，既然手術還沒有做完，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去耽誤他們時間的。餘浩則是表現地更加隨意，只是稍微抬頭看了一眼便繼續低下頭玩手機了。

    我再次坐回到椅子上。從病房裏跑出來的護士帶好門之後便往走廊的另一邊趕去。我的目光沿著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我剛準備收回目光，卻是忽然看見一個滿臉兇相的中年男人忽然出現在走廊上，緊隨其後的則是一個一臉焦急的中年婦女，看樣子應該是他的老婆。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一跳，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浩浩！”果不其然，中年男子一看到走廊這頭的餘浩，便大聲呼喊了一句，語氣中雖然帶著七分焦急，但也夾雜著三分親切。

    “柳叔！”餘浩聽到中年男子叫他，回頭看了一眼之後，也不禁喜形於色，站起身就朝著被他稱作“柳叔”的中年男子迎了上去。

    我心裏一沉，這對中年夫婦，八成就是柳依依的父母了。而他們跟餘浩的關係如此親密，這讓我的心裏覺得十分不妙。

    唐海心輕輕推了推我的肩膀，我回頭看了一眼，她正愁眉緊鎖，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我搖搖頭，示意她還是先靜觀其變再說。

    “浩浩！依依她到底怎麼了？怎麼會受傷來醫院呢？她人呢？不要緊吧？”柳依依的爸爸看起來似乎還並不知道具體情況，張口便是連珠炮似地發問道。

    “這……柳叔，我之前在電話裡沒跟你細說，是怕您太著急路上會出事，其實……其實……”餘浩說得吞吞吐吐，從背面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清晰地看到，柳父原本還算淡定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怒了起來。

    “其實什麼？浩浩！到底是怎麼回事？依依她到底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