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開著車，李夢瑤坐在副駕駛，兩個人都沒說話，車廂內的氣氛尷尬到了頂點。車開出顛簸的小路段，駛入更加顛簸的馬路，我開口了：“前面有個村，要不要下去吃點東西。”

    “回去再說吧。”

    “哦。”

    談話就此中斷，李夢瑤冷淡的態度讓我無法張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之前在山上，李夢瑤拿來陰荀草，囫圇吞下後，和我就發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事情的突然發展讓我猝不及防，甚至於事情結束，李夢瑤收拾好，我都還沒反應過來，該發生的關係就這麼發生了，但關係卻遠了。

    車子終於開到平坦的路上，我感覺不能沉默，做了，總得說兩句，現在雖然不像古代那樣，陰陽交合就要在一起，但這種事情對於女人來說也是很重要的。我放慢車速，籌措了很久的語言，才說道：“我叫張墨歡，二十七歲，個體戶，做私家偵探，有房一套，有車一輛，正在開的這個就是，年收入能達到五十萬。”說完，我略微忐忑的等著李夢瑤的回答。

    李夢瑤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怎麼？排練相親臺詞呢。”

    看她的表情，像是沒發生剛纔的事情，我一陣恍惚，難道剛纔什麼都沒發生？只是我吃了陽荀草，迷糊了做的夢？不對，事情發生了，我看到李夢瑤頭上還有一根小草，夾在頭髮縫中，沒錯，就是發生了，可李夢瑤為什麼這麼淡定呢？

    “我……”

    我剛開口，李夢瑤就打斷我的話，說道：“你很好，我也很好，就這樣吧，快點開，我要回去睡一覺，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很累。”

    我不再說話，默默開車，把李夢瑤送回家，我也開車回家。回到家裏，我照了下鏡子，鏡中的自己蓬頭後面，血絲滿布眼圈之中，我看的心滿意亂，一把揪掉粘在頭髮上的小草。洗了一個澡，躺到床上，頭困得發脹，但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事情憋在心裏，如鯁在喉，我得找個人傾訴一下，最合適的人選就是段超凡了。看看時間，一點多，他還沒上班，給段超凡去了一個電話，把他通靈過來，準備了啤酒小吃等他。

    沒一會，段超凡提著瓶酒過來了：“呦，咱倆想一塊去了，我看看你準備的什麼，好東西呢，花生米……一碟醬油，你坑爹呢，叫我過來就吃這個。”

    “家裏沒東西了，將就點，叫你過來主要是說事的。”

    拿過段超凡的酒，給他倒了一杯，我組織了一下措辭，這種事情還是不能明說，委婉一點，我說：“我今早把李夢瑤睡了。”

    “噗……啊？哥們，你牛，動作很快嘛。”段超凡一臉賤笑，拿紙擦了擦灑在身上的酒，勾著頭談談裡面，他在看什麼我當然知道，當即我就沒好氣的說：“不在家裏。”

    “那在她家？小夥子可以啊，都去人家家裏睡了，哎，那你大中午還回來幹什麼，乾脆搬到一起住得了。”

    “也不是在她家。”

    “那在哪？外面哪家小旅店？你不太講究啊。”

    我沒好氣的白了段超凡一眼：“你能別亂想嗎？前幾天咱們一起去的銅山你知道吧。”

    “知道啊，你還說在那裏遇到你家老祖宗了……我靠，野戰啊，你行啊，哥們，天為被，地做床，你在外面就把人家睡了？你行的，我看好你。”

    我忽然感覺叫來段超凡談這件事情是個錯誤，這傢伙壓根就不會說話，也不會給我出主意。段超凡可能沒注意到我的臉色變化，繼續在哪裏八卦，問我是怎麼和李夢瑤勾搭上的。這個八卦我也想問呢，而且有一個疑惑我也想知道，李夢瑤之前說不知道陰陽荀草的樣子和使用辦法，那樣子可不是裝出來的。怎麼後面就好像通竅了，什麼都知道了。回來的路上，我滿腦子都是其他事情，沒往那方面去想，回來後靜下心來才注意到這一點，難不成她是有意想和我那啥的？

    不可能，李夢瑤要是有那個心思，什麼時候不行，非得在那個時候，肯定不是，但是其他原因我也想不出來，頭疼。那邊段超凡自飲自酌，已經喝得微醺了，眼神都飄忽了，說話也大嘴巴了。是時候了，今天下午他不可能上班去了，公安五條禁令，嚴禁上班期間喝酒。這一條，他破的是足足的，本來我還擔心這個，準備的是啤酒，誰知道他自己帶了白酒，一個人幹掉大半瓶。

    段超凡已經喝醉了，神志不清的，我連拖帶拽，把他拖到衛生間，先讓他吐一吐，免得等會睡著了吐到我床上。安排好醉鬼，我給他們領導打了個電話，喂，王隊啊，段超凡下午有事情，請假，你問什麼事情啊，我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段超凡說：“又失戀了，正傷心呢，哎，謝謝您了王隊，得空請你喝酒。”段超凡失戀在他們刑警隊也是出了名的，這個藉口都不能說是藉口。

    進過段超凡這麼一鬧，加上喝了幾杯酒，我也有些困了，便和衣在床上睡了，一覺睡到晚上十點多，我被起來的段超凡吵醒了。

    “我怎麼在這啊？墨歡，我怎麼在你家啊。”

    我沒空理會這傢伙，起來洗了把臉，拿過手機一看，好傢伙，足足有二十多條未接來電，兩條簡訊，開啟一看，全是李夢瑤打的，再看資訊，也是李夢瑤發來的，第一條是我走了，第二條是別掛念。

    李夢瑤走了？我霍地一下站起來，開什麼玩笑，怎麼說走就走了。我也不管段超凡在幹什麼了，披上衣服，下樓坐進車裏，一腳油門，以最快速度開到了李夢瑤家。路上一直在給李夢瑤打電話，但手機裡傳出來的都是無人接聽，李夢瑤不接電話。

    車開到李夢瑤家樓下，李夢瑤還是沒接電話，手機裡一直都是無人接聽的冰冷機械女聲。我奔上樓去，站在李夢瑤家門前，手已經抬起來了，卻無力敲下去，我怕她真的走了，我怕開門後看不到她。

    站在門口猶豫良久，我還是輕輕敲了敲門，裡面半天沒有迴應，我的心已經沉下去了，李夢瑤可能真的走了。正巧這時候對門的住戶出來倒垃圾，我忙拉住鄰居問：“大姐，對門住的那個女孩子，您知不知道她走了沒。”

    “你說對門的小姑娘啊，我看見了，今個一早回來，收拾東西就走了，我還問她呢，她說回家，我尋思最近也沒假期，也不是什麼時候的……”

    大姐之後說的話我都沒聽見，等她大概說完了，我低頭謝謝，過去撬開了門，房間裡面一改之前的凌亂樣子，很整潔，而且還蓋上了白布，李夢瑤走之前一定打掃過，蓋上白布是爲了防塵，這也說明她是真的走了。呆呆地站在客廳許久，直到房東過來，尖叫一聲，我才發現有人進來了。

    “你是什麼人，怎麼進來了，一定是小偷，你別動，我這就打電話報警。”我被房東弄笑了，房東卻如臨大敵，我急忙解釋說：“您先別打，我不是小偷，我是之前租房子那人的朋友，她突然走了，我過來看看。”

    房東狐疑的看看我，我做出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房東立馬撥打了電話：“喂，110嗎？我家裏來了個小偷，長的特嚇人，嚇到我了。”

    我伸出手，拿過電話，和接線員小妹聊了幾句，她就把電話掛了，接線員小妹我不認識，但警局裏麵的人我認識的可多了，聊了幾句，解釋了一下，她就相信了，這年頭，一般的鄰里糾紛是警察最不想出警的，清官難斷家務事，鄰里鄰居的，警察也不好處理，能不出警還是不出警的好。

    把電話還給房東：“這回你相信我不是壞人了吧，大姐，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問問，李夢瑤什麼時候跟你說要走的？”

    房東說：“今天早上，突然打電話過來說要走，押金和沒用的房租費也沒說要，就直接走了，你是她朋友？那就給你，你再轉交給她。”

    我接了錢，心說房東這人不錯，又問道：“李夢瑤走之前有沒有跟您生活過她要去哪？”

    “哎呦，這個沒說，不過聽她那意思，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應該出去旅遊去了吧。我聽她聲音，像是失戀了，小夥子，你們是情侶吧？吵架了？”

    “不是，我們不是情侶。”見房東有八卦的意思，我急忙說：“謝謝您，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拜拜。”下樓坐進車裏，房東的話卻在額耳邊響起，聽她的聲音像是失戀了。之前送李夢瑤回來的路上，她表現的那麼淡定，但還是給她造成了傷害，這件事情可以說是我的錯，要不是我聽了夏秋的話，帶她去找陰陽荀草，也不會發生那件事情，李夢瑤也就不會走了。但想一想，我做的其實也沒錯，夏秋告訴我好東西，我拉上李夢瑤去拿，這沒錯，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我也沒想到。

    哎，糾結是纏在一起的繩子，怎麼也找不到頭。外面冷風起了，我搖下車窗，慢慢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