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打算把面具拿下來……”

    我話說到一半，頓時怔住。

    預料之中的絕世美女沒有，顯露出的是一張左黑右紅的恐怖人臉，雖然五官輪廓端正精緻，但黑紅二色的搭配，卻是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這一點是人間鐵律，就連神魔都無法無視。

    紅露的這幅面容，必然是她的心病，只是此刻讓我看到，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種下大禍。

    “你很希望我摘下面具嗎？”

    紅露將面具拿在手裏，看著我說。

    我苦笑搖了搖頭，“求仙問道，到了這個境界，你覺得我會在意一個人的外貌？”

    一點不在意當然是假的，只是如果說出來，恐怕就要遭災，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點謊話的好。

    總之讓她心裏順溜了，說不定我就沒事了。

    紅露微微笑了一下，將面具扔到一邊，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走到熔岩池邊上，看架勢是當真要泡溫泉。

    只是不管是泡溫泉還是洗澡，首先要脫衣服。

    見她動手，我連忙朝後退了出去。

    “這樣……我先回避一下吧。”

    我一邊後退一邊說道。

    這種事情雖然說風光無邊，但跟她這種捉摸不透的傢伙一起，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你為什麼要回避？”

    紅露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和聲音一起的，還有落水的聲音。

    我並不回頭，梗著脖子說道：“男女授受不親，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話，我不能違背。”

    我繼續朝前走，只是剛來到門邊，面前的門毫無徵兆的便關上了。

    看來，這傢伙是鐵了心要我陪她一起跑溫泉了，哎，這是該有多寂|寞纔會有這種想法。

    心中掙扎了好一陣，我最終還是放棄了嘗試催動武力逃走的念頭。

    哎，算了，正面跟她打是打不過的，而且她沒有立刻殺掉我，證明她並不是哪種嗜血好殺的魔。

    想到這，我便轉過身，朝著熔岩池邊走，同時開口問道：“你確定我跳進去不會被燒死？”

    這可是像岩漿一樣的液體，可不是溫水！

    紅露此刻已將全部身子都埋在岩漿之中，見我轉頭回來，頓時笑了。

    “你試試就知道了，還有，你就真的不怕我殺掉你或者吃掉你嗎？”

    我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反正你隨時都能殺我或者吃我，我又跑不掉，不過我相信你不會隨隨便便殺人的。”

    看著她尚在岩漿外面的脖頸同樣是黑紅半邊，我忍不住問道：“你天生就是這樣……額我是說你的膚色。”

    只是說話並不能化解場面的尷尬，雖然說在二狗子家我已經看過那些少兒不宜的東西，但這並不代表已經練到皮糙肉厚的地步。

    最終，我只能是連帶著衣服直接跳了進去。

    好吧，這叫捨命陪君子。

    一接觸到岩漿，便感到無數的熱流透過身體毛孔進入體內，隨之激發體內魔血躁動不安，短短几秒鐘，我就感覺到周身像是火燒的一樣。

    “我是魔啊……”

    紅露說著，抬起兩條手臂，撩起赤紅色的岩漿液體，灑向四周，“所以你問的這個問題很愚蠢。”

    “魔怎麼了，大千世界，眾生平等，魔也好，人也罷，有些人連畜生都不如，有些魔卻比人還要善良……”

    潛意識的，我嘗試著用語言來化解紅露的認知。

    畢竟，在她的意識中，魔就是和人有著絕對的分界線，完全不能等同的。

    或許我的說辭根本起不到作用，但無論如何，我都會盡力去說服她，這一方面關係到我的生死和自由，另一方面也涉及到紅露她自己。

    從她那些詭異不合常理的舉動，可以判斷出，她的負面情緒中，最多的就是孤獨和寂|寞吧，畢竟一個生靈在擁有智慧的同時，也會有著諸多渴求而求不得的東西。

    在渴望而求不得的情形下，就很容易走向極端。

    “好一個眾生平等，果然還是這樣幼稚啊……”

    紅露輕嘆，隨即說道：“天疆初開，我便在這裏，到如今，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的歲月，在我的眼裏，早已經沒有你所謂的眾生平等，甚至所謂的善良與邪惡，也早已混為一談，也許，這天地間，善良與邪惡根本就沒有區分。”

    “這……”

    我一時語塞。

    她的這些話，看似毫無道理，但仔細想一想，卻又不是那麼回事。

    “好了，不談這個，我一直疑惑，你在這裏是爲了什麼。”

    我果斷將話題轉開，善與惡的話題就像是先有雞話是先有蛋一樣，永遠都無法討論出一個結果。

    而我，則是真的好奇她為什麼會在這裏。

    當初看到她在綠皮巨人與兇獸混戰之際出現，收集亡魂化為游魚傾倒入河，我一度認為她的天疆的神靈。

    但如今看來，似乎又不是。

    “那你認為我為什麼存在呢？”

    紅露不答反問。

    “起初我以為你是天疆的神靈，但現在我卻不知道了……”我實話實說。

    “哦？為什麼？”

    我想了想，說道：“你修為通天，神乎其神，我不理解，所及當你為神，但隨著後來的接觸，我發現你有著和人一樣的情感，甚至是心態，所以我很疑惑。”

    聽到我這麼說，紅露輕笑，“恐懼未來，恐懼未知，這當是天性，然而在你的認知中，神，就不會有人類該有的情感和心態了？”

    “這……說實話，我不知道。”

    好吧，又被她問住了。

    我沒有見過神，沒有資格妄加評判。

    “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天疆的神，你信嗎？”

    沉默片刻，紅露突然說道。

    我點點頭，表示相信。

    她的修為高深莫測，連劍龍子等人都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想來就連三門之主在她面前也會是毫無作為。

    如此的存在，在天疆，就算不是，稱其是神，當也未嘗不可。

    “呵，其實我也是一名罪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