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水謠坐在驪山酒店會議室跟劇組人員討論角色，李土狗則看著李點燈指著門口那個大塊頭胖子好奇的問道。這胖子流著口水，傻呵呵看著會議室的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樂什麼。顯然，這是一個弱智的人，小兒麻痹症那一類傻子。

    李土狗記得小時候村口方家大門前就有類似的一個傢伙，被叫做方腦殼，因為進山採藥中毒，神志不清，被家人鎖在大鐵籠子裡，李土狗小時候不懂事，跟小夥伴一起朝那傻子吐口水扔東西，那傻子根本不在乎，還跟他們玩得樂呵。他們往鐵籠裡扔什麼，那人就吃什麼，扔飯糰吃飯糰，扔菜葉吃菜葉，當然，扔狗屎那人就吃狗屎！不管好吃與否，那傻子總是樂呵呵朝他們笑！方家人說你們這些小混蛋別亂扔東西，方腦殼夠可憐了，你們還欺負他，方腦殼原來很厲害的，要是他哪一天清醒了，你們幾個小屁孩就等著捱揍吧！李土狗問大點的孩子，知道那人被鎖了十年，從李土狗從出生到變成十歲孩子！後來，很多小夥伴要上初中了，也不怎麼欺負那傻子了，怕籠子裡的傢伙萬一哪一天真的清醒了，要報他們喂屎之仇，再後來十歲那年生日，李土狗買了些糖果再去鐵籠子的時候，方腦殼已經不在了。方家說傻子走了，自己開啟籠子走的，說有人看見方腦殼一個人去了深山，嘴裏還念着什麼，說不定自己採藥去了！於是很長一段時間，人們都說方腦殼好了，說不定過陣子就回來了。

    其實後來才知道，方腦殼死了，傻了十年，方家人從沒怨言，但人一死，方家人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李土狗依稀懂得了方家人的悲痛，後來每每路過那個空空的鐵籠子，自己心裏也似乎空出來一塊，那種感覺，不是滋味。雖然，方腦殼只是個傻子。

    李點燈這小子果然沒讓李土狗失望，第二天就跟著劇組忙前忙後，什麼活都會幹，而且幹得漂亮，社會上混了這麼些年，算是老油條，做事可以說滴水不漏，李土狗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個爲了生存不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一個集聚專營智慧和精明靈活頭腦的江湖混混。李土狗後來問起才知道，要不是自己收留這貨，這貨可以說已經走投無路，幾乎陷入絕境！不僅身無分文，還正被一夥人追殺！從這貨平淡的敘述中，李土狗知道，這貨因為老家拆遷的問題跟人起了衝突，砍傷了一個強拆隊的小頭目！若不是關鍵時刻他表弟衝出來救了他，他當場就交代了，雖然他在少林寺學過幾年，但架不住人多勢眾！況且，當時是一輛推土機要撞死他！

    “恩，狗哥，你別看我表弟傻，但真厲害，力大如牛！當時要不是他推翻那個推土機，我墳頭的草都三米高了！”

    “一個人，幹翻推土機？”

    李土狗轉過頭，走向門口那那傻子。他實在不敢相信，這麼一個肥碩憨傻的胖子能有這麼大的力量，如果是詩人或者重狙這樣彪悍力量的超級基因戰士，他不會覺得意外！要知道，這傻子只是個普通人！普通人推翻一輛小車就已經很不錯了！

    “你叫什麼名字？”

    只可惜，李土狗走到胖子身邊問話時，這傢伙依舊看他的天花板，傻呵呵的笑著，對李土狗完全視若無睹！李土狗只震驚一個細節，這個胖子的額頭，竟然有一處凹痕，明顯是子彈留下的痕跡！

    “狗哥，我表弟這有點問題！”

    李點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道：

    “你問什麼他都不會回答你，他叫張滿，老家都叫他張蠻子，小時候力氣就很大，人也聰明，可惜五年前就傻了！”

    “五年前？”

    “嗯，五年前，他上初一，家住南城郊區，那片老房子是集體戶，說是沒有全產權，要被收回建成高階別墅區，但是補償金少得可憐，他們家-----也就是我二叔二嬸子骨頭硬，硬是帶著一夥人跟拆遷隊那幫人幹了起來，結果可想而知，不僅幹不過人家，還被挖土機生生撞死，後來這小子放學回家去找那幫人算賬，被人開槍打中了腦袋，子彈卡在顱骨間，到現在都取不出來！醫院說要是硬取的話可能命就沒了，不如就這樣，活一天算一天，能活多久，看運氣！哎，開槍射他那人也就是我得罪的那幫人之一，萬坤建築集團的打手，一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沒有王法了嗎？狠角色？能有多狠？！你們怎麼不找政府，告他們啊！”

    任是一個稍微有點正義感的人，聽到這種事都是忍不住的義憤填膺！李土狗也不例外，這種事常常可以在網上看到，有很多是新聞炒作，不足為信，但李點燈現身說法，事情便是十有八九！

    我以為這裏水很深，我錯了！這裏的水真他嗎的深不見底！

    “告？！怎麼告？！萬坤建築集團是跟秦山集團有個密切聯絡，秦萬坤可是秦萬山的堂弟，人家黑道白道都有人，法院裏有的是他們的內線，這不，人家早放話了，你們這些刁民要告趕緊去法院告，沒錢老子給你們錢去告！”

    李點燈搖頭苦笑道。

    “二叔二嬸死了，事情算是鬧大了，警察也來了，但那幫人說是意外，後來這事居然被當成了普通交通事故處理！剩下一起鬧的人都慫了，沒人敢出來指證，甚至沒敢說一句話，各自拿了補償款偃旗息鼓。胳膊擰不過大腿啊！”

    “萬坤建築！秦萬坤！”

    李土狗面色冰冷，淡淡問道：

    “你說現在追殺你那幫混混，也是他們的人？”

    “可不是嘛，這夥人氣焰不要太囂張，要不是兄弟我機靈，早被砍死街頭了！老家是回不去了，只能在外面混，只可憐我這表弟，傻了五年了，也奇怪，這傢伙自從中彈變傻了，身體卻好得很，長得越發強壯了，在我家的時候，喂他什麼吃什麼，生冷不忌，硬是沒有生過一場病！要不是那天我家被拆，還不知道這傢伙竟然有這麼大力量！那可是幾十噸的重型推土機，硬是給他從側面撞翻了，那時候所有人都嚇傻了，我就帶著這小子趕緊開溜！這半年我沒賺到什麼錢，跟表弟住在橋洞子，這小子命硬，有時候我兩天沒回去，也沒見這小子餓死，反而白白胖胖，精神得很！”

    “張蠻子，有點意思！你帶他過來，不是要我養著吧？”

    李土狗想起師傅上官的話，說古時候有一種殘忍的練氣方法，要先封住自己三竅十三穴，打通天地脈象，冥想內化靈氣化真氣，可達金身境，那時候似乎也提過，有人機緣巧合，也能打通天地脈象，成為金身境，只不過，這種人要解開三竅十三穴卻是個非常艱難的過程.....

    當然，這段回憶只是漫長人生中一個小插曲，所謂練氣大成，金丹境界什麼的，李土狗只當師傅說了個段子，因為感覺純屬瞎扯淡，天方夜譚！哪有什麼金丹境的人物，練氣厲害的人，李土狗都沒見過，這個張蠻子倒像是被封住了三竅十三穴，如果真是金身，那麼師傅說過的話，倒也證實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