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無遙當然還記得蘇暮說得事，那時候她的世界裏還只有蘇暮一個，外面那些生物即便外表與他們再相像也不是同一類。只是在她偶然一次與這些生物接觸過之後，亦無遙才發現他們雖然生來不同，但卻有許多相似之處。

    尤其是在看到這些人也可以學習他們知道的知識，更能透過後天的修煉不斷自我強化之後，亦無遙對他們的興趣更加濃厚。

    她不知道他們最終能否變得跟自己一樣，只是抱著一個在當時看似有些不切實際的目標一直堅持著。也是那個時候，她與蘇暮產生了不同的意見，漸漸隔閡。

    此時想起這些往事，亦無遙亦有些恍惚。如果她當初沒有交給他們那些知識，或許他們還要很久很久之後才能發展出現在的文明，更或許根本不會有人知道如何修煉，這個世界也會是另外的樣子。就如同她曾經在一個山洞裏看過的與這完全不同的好像另一個世界的暢想。

    可是亦無遙不會去想如果她沒有將這些教給他們會是如何，哪怕這世上有太多不盡如人意的事，不可否認她還是喜歡這個世界的。只是這個世界還不夠成熟，他們還需要時間不斷完善。

    “蘇暮，你喜歡這個世界嗎？”

    亦無遙這問題問得有些突兀，因為前一刻她分明也在緬懷過往，而下一刻卻能如此自然的問出這個問題。

    蘇暮畢竟與亦無遙相伴多年，哪怕他們因為意見不和漸行漸遠也不妨礙他們對彼此的瞭解。這是亦無遙一手促就的世界，她希望這個世界可以越來越好。她不能能繼續守護著個世界，所以想請蘇暮繼續守護。

    可是蘇暮一直不贊同她的做法，他對待這個世界最好的態度便是不管不問，她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蘇暮有沒有一點改變。畢竟他自己也在大陸上創造了勢力，或許在她缺失的這麼多年裏，這個世界也一點點走進了蘇暮的心裏呢！

    亦無遙想盡量往好處去想，或許還帶著點小私心。除她之外，便只有蘇暮能做這事了。

    “不知道。”

    他不喜歡，一直都不喜歡。

    以前蘇暮是這麼覺得的，現在也是。

    固然這個世界是他誕生的地方，它給了他生命，可也險些剝奪了他的命。蘇暮自認不是個可以犧牲自己成就大局的人，他也無法苟同那所謂的大局，他生來不曾帶有任何喜惡，也未曾想去守護或者毀滅什麼。

    他強大，卻無所作為。或許會有很多人覺得他這般浪費自己的能力實在暴殄天物，可蘇暮沒覺得哪裏不妥。他有沒有能力不是他能選擇的，但要做什麼卻是他可以選擇的，而且能力不是一成不變的，他和亦無遙出生至今進步絕不是一點半點。

    下面那些人也未必需要他們做什麼，他們可以用自己的手自己的腦子改變現狀。區別只是他們需要不停地探索尋找方向，不斷糾正，不斷進行新舊的更迭。或許他們未必能走得長遠，但他為什麼要去關心這個呢？

    “不知道？”

    哪怕蘇暮說他不喜歡亦無遙也不會太驚訝，因為他往常表現出來的的確是非常不喜。時間能改變一個人，但要讓蘇暮做出改變這很難，非常難。

    她不怕蘇暮不喜歡這個世界，當然，如果喜歡會更好。可他不知道，這回答著實有些微妙。

    “你為何要建立時光？”

    亦無遙換了個問題。哪怕蘇暮表露出一絲絲的迴護之意，亦無遙都不覺得他將來會對這片大陸棄之不顧。只是她沒有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答案。

    “大陸上有過這麼一句話，如花美眷，抵不過似水流年。”

    這樣的話，似乎不該從蘇暮口中說出。

    亦無遙說不清心底那一絲違和感究竟源自何處，只能繼續聽蘇暮的下文。卻不向蘇暮轉了個彎，兀自說到了別處：“時光裡的那些人多數與外界修煉的功法體系不同，他們中不乏一些大陸上天資卓絕之輩，本沒必要去修習這等看不清未來的功法，可他們還是這麼選擇了。”

    蘇暮說得不同亦無遙知道，因為她也接觸過不少時光的人，而且還都不是泛泛之輩。就像蘇暮說的，哪怕是放在外界他們也必定是站在頂端的強者，可他們卻甘願活在時光的影子裡。

    亦無遙不知道蘇暮為何要說這個，但這無疑與她之前問過的問題有關。雖然蘇暮有意沒將似水流年的事情說下去，但他不會無故轉到別的話題。

    亦無遙思忖了片刻，心裏隱隱約約有些想法，卻說不出來那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