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一開始響得很急促，但很快又緩了下去，彷彿只是有人故意試探了一下而已。

    眼見外面的動靜快要徹底消下去，我著了急，忍不住拽了拽卓悅的袖子。

    他回過頭，將修長的手指壓在唇上，噓了一聲，示意我不要說話。

    而就在這個時候，房間裡的蠟燭突然滅了，整個房間陷入了黑暗。

    窗外鈴聲大作，像是好幾個人在一起搖鈴一樣，嘈雜荒亂……

    很快，我發現有什麼東西闖進來了。

    那是一種很準的直覺，當有人注視著你的時候，就算你看不到，但一定可以感覺到。

    可我感覺到的不只有一個人的視線，而是三條，帶著濃郁的仇恨與深深的不甘。

    我本能得想去抓卓悅的手，卻摸到了一隻乾冷的、僵硬的，如同冰箱裏的凍肉一樣的東西。

    “啊！”我忍不住跳了起來，向後退了一步。

    而這時，一團火光炸了出來，像是兩條小龍吐出的火球，向我撲過來。

    突然的，有人往旁邊扯了我一把，我原先還想反抗，在聽到聲音後反握住了他的手。

    是卓悅！他擋在我身前，頎長的身形說不出的挺拔，“我請你們三個來，可不是讓你們來找死的。”

    對，是三個。除了之前的割舌男，還有他的母親和朋友。

    “嗚嗚……”他們發出的聲音不同於人哭泣的音調，反而異常得尖細，像是指甲蓋在紙張上來回刮一樣。

    我越聽越覺得心慌，靠得卓悅越發近了。

    他捏了捏我的手，想要安撫我，但朝著前方的氣勢還是清冷得不帶一絲感情，他承諾那三個鬼只要乖乖回答幾個問題，就送他們超度。

    他們還是嗚嗚的，不說話。

    我意識到了不對勁兒，說不出話的人不是隻有割舌男麼，為什麼另外兩個也是像啞巴一樣。

    同樣的，卓悅也發現了。

    而此時的氣氛簡直詭異到了極點，漆黑的房間裡，只有符咒的火燃燒著。

    一開始，我還覺得幸好，只要不看到他們的臉就不會被他們的死相嚇到，可這會越是看不清就越忍不住腦補。

    手心已經滿滿的都是汗了，卓悅拍了拍我的手，溫柔到了極點，“害怕的話，我先送你出去，這裏萬事有我，嗯？”

    “你不在，我更怕。”我哆嗦著身子否決了，依偎在他旁邊，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壯膽。

    卓悅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握得我更緊了。

    我咬了咬牙，硬撐著主動開了口，“那個，你們。”

    “嗚哦……”我僅僅只是說了四個字，就引得那三個鬼又騷動起來，腿當時就軟了。

    卓悅打出了一祭符咒出去，一條黃色的繩子捆住了他們。

    我扶著胸口，狠狠喘了幾口氣，回過神後瞭解有卓悅在，他們根本不能把我怎麼樣。

    “又不是我殺的你們，跟我橫什麼橫，誰弄得你們，你們找他去啊，就看我是軟柿子好捏是不是！”我越說越覺得是這個理，而且氣憤是轉嫁恐懼最好的方式。

    可是說完，我就有點後悔了，因為我突然意識到殺他們的人，好像是呂刻。

    我囧了囧，正想打馬虎眼糊弄過去，卓悅卻先發了問，“是不是有人控制了你們？電梯縫舌事件，是一出取血的算計，對不對？”

    三個鬼面面相覷，彷彿在考量什麼。

    “你們可以不說。”卓悅悠哉得將龍木劍取出來，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沒人會逼你們。”

    他是這樣說的，卻將龍木劍的劍鋒直直朝著那三個鬼。

    他們先是一嚇，但被捆著根本動彈不了，而卓悅也沒想要他們的命，只是耍著劍，來回擺弄，彷彿一場心理戰，誰先守不住，誰就輸。

    表面上那麼平靜，實際上卻波濤暗涌，越是這樣，就讓人感覺越壓抑。

    所以儘管我只是在旁邊看，卻被那種氣氛搞得心吊吊的，於是丟給卓悅一個眼神，讓他退一步，我來插句嘴，“我說你們是不是傻，我家卓悅能把你們搞過來，說明他本事兒不低，答應幫你們超度，就一定會辦到，難道你們要一直受背後傀儡的控制，你們可要想清楚，鬼沒有壽命，這個控制可是永生永世的。”

    那三個鬼停止了對我嗚嗚反感的聲音，而是細細打量。

    我以為他們是聽進去了，忍不住上前一步，“自由，還是束縛，不是明擺着……啊。”

    我怎麼都沒想到，他們突然一起發力，連帶著捆繩砸在了我身上。

    “安然！”伴著一聲暴怒，龍木劍斬了下來。

    下一秒，卓悅就把我提了起來，他緊張得看著我，大眼睛裏滿是自責和心疼，“有沒有事，都怪我。”

    我搖了搖頭，卻感覺後背的傷再次被撕裂了，疼得發麻。

    “你反應這麼快，我能出什麼事兒。”我嘿嘿得傻笑著，“就是仗著你在，我才這麼膽大嘛。”

    而旁邊嗚咽的動靜再次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本是三個鬼，現在只剩一個了。

    卓悅拿著龍木劍走了上去，那個鬼卻猛地跪下了，朝著我們的方向不停得磕著頭，他是那麼急切，我甚至能聽到他在說，“饒了我吧，我不敢了，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傷她者，魂魄不存。”龍木劍高高抬起，帶著迫人的威壓。

    “不行，我們想知道的東西，還沒問到，怎麼可以。”我咬了咬唇，之前卓悅跟我說過，龍木劍下無亡魂，被它斬殺過的鬼不是魂飛魄散，而是融入劍氣，生生世世被封死。

    因為太過霸道，所以他不常用，現在卻一眨眼斬了兩個鬼。

    卓悅揮劍的氣勢還是那麼冷冽，看我的眼神卻柔了下來，“安然，我管不了了，你想知道的事兒，我可以用別的法子。”

    不知道是不是偏偏這種破釜沉舟的話，正好戳在了男鬼的痛點，這時，那個男鬼卻啊得喊叫了一聲。

    我看過去，發現他在地上寫了幾個字，“琉璃眸，血，眼睛。”

    一開始我還不明白，剛回想到卓悅問的問題，感覺脊背都發涼了，他的意思是，控制他的人是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