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靈飛哼了一聲。“小陸,你比我更有殺手氣質。因為你隨時可以準備死!”
則舟臉上的笑,僵了一下,更像是戴著個面具了。他扭頭向吳邪說道:“其實我有個挺簡單的辦法,可以看一看,我們誰更可能是殺人者。你不覺得很危險嗎,吳邪?呼吸之間都像是有血腥!”
“什麼辦法?”吳邪問。
則舟聳了聳肩。“兇器就在這裏。剛纔把楊峻秀幹掉的那個人,如果在我們幾個人中間,那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機會把兇器扔掉的。兇器,你們看,這地方可沒有,也就是說還在兇手身上。這麼窄的一條通道,無處可藏。”
吳邪說:“你的意思兇器在殺人兇手自己的身上。”
則舟伸了伸舌頭說:“還有別的可能嗎?剛纔靈飛已經說過了,一定是很小很小的一把類似手術刀的東西,他藏身上挺正常的。往哪丟?沒地兒可丟。”
“他應該丟掉。”吳邪平淡地說,“丟在地上,我們就沒法確定是誰的東西了。”
則舟回答:“那就不是我所能預料的事了。也許他需要那個兇器防身,也許那個東西,對他有很重要的意義——這都不重要。但是我們能確定,就是一定有這個兇器存在,你不會認為楊峻秀脖子上那個致命的傷,是用牙咬的吧?”
則舟一向刻薄,吳邪也不以為意,只說:“那你想怎麼樣?”
“簡單咯,大家互相看看對方身上,有沒有這樣的兇器。誰有,那誰自然就是兇手了,省得我們互相之間提心吊膽地防備著。”則舟笑著說,“不然,萬一死了,下去都得是個糊塗鬼。”
“你還會介意被殺的人是不是糊塗鬼嗎?”吳邪低聲地說。則舟攤了攤手,:“你別說,我還是比較介意的。”
靈飛坐直了。“你們什麼意思呀?我可不陪你們玩。”
則舟嘿嘿地笑。“你不肯?你不肯就是你心裏有鬼。”
靈飛無語,過了半天說:“有沒有這麼無聊的事?”
則舟睜大了眼睛,一臉無辜。“很正常啊,如果誰冤枉你在超市啊,商場啊什麼的偷了東西,搜身檢查不就能證明清白了嗎?”
“……我不想證明,有什麼好證明的?”靈飛很無語地說,“你們不要出餿主意,好不好?”
“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帶!”一直在旁邊傻子一樣的楊峻秀忽然嚷了起來,然後把自己的衣服口袋就是一陣亂抖。他們穿的那種迷彩軍服,本來口袋就特多,他這一抖,什么小東西都出來了。口香糖,多用軍刀,溼紙巾,巧克力,簡直是個百寶袋,看得幾個人都在旁邊楞神。
則舟忍不住說:“你這些東西都是哪裏弄來的啊?家裏寄的?嘖嘖,你帶得可真多,真當是來渡假啊!”
吳邪撿起了那把多用軍刀,掰開看了看。那刀挺鏽的了,怎麼看也不像是能割斷喉嚨的樣子。吳邪拿著那刀,在那裏考慮了半秒鐘,對嘉穎笑著說:“你真不介意?”
他這時候這麼笑,讓在場的人都打寒顫。吳邪又說:“脫衣服倒不用,讓我搜搜看吧。”
畢竟,如果真有一把手術刀藏在身上,不可能搜不出來。吳邪朝靈飛看了一眼,笑著說:“靈飛,你肯不肯?”
靈飛臉都白了,過了半天擠出了一句:“不肯。”又隔了半天,又迸出了一句,“那你自己身上說不定就有呢?”
吳邪笑著說:“你覺得我要殺人,需要武器?我一直覺得空手比較好,不留任何痕跡。”
靈飛的臉越來越白,吳邪的手剛碰到他左手,靈飛就一下子甩開了。吳邪卻比他快,手裏拿著一把槍,搖晃著說:“你果然帶了武器。”
“哎喲喲,這可是一般人拿不到的啊。”則舟叫了起來,“我的老天爺啊,靈飛,你居然能把這種東西帶身上?”
靈飛恨恨地從吳邪手裏搶了回來。“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行了,你們也玩夠了,總該相信不是我殺人了吧?拜託,我真要殺人,用不著我自己動手!我——沒——興——趣!”
吳邪倒也笑不出來了。靈飛帶這種武器在身上他並不奇怪,但他們在場的幾個人,沒一個人身上有類似手術刀的東西存在。他也看出來了,靈飛說的完全正確,殺人的一定是個極細長極鋒利的東西。
吳邪突然一把抓住了靈飛的右腕,靈飛猝不及防,吳邪手就像鐵鉗一樣,抓得他掙扎不得。
“靈飛,記得上次見你,你沒有戴這個戒指。”
靈飛的無名指上戴著個銀色戒指,大小跟扳指差不多,是種很古典的微黑的銀色,雕的花紋也很奇怪。靈飛咬著牙說:“那關你什麼事?”
“別當我沒見過這種東西。”吳邪冷冷地說,“所以你不想讓我靠近你,是不是?”
那銀戒指上果然跳出了極細長的像長針的東西,大約有三寸長,非常銳利。則舟看到也瞪大了眼睛。一旁的楊峻秀臉都漲紅了,大叫了起來;“是你!是你殺了嘉穎!你……”
他這下子也不白痴了,也不翻白眼了,像只瘋了的野獸一樣對著靈飛撲了過去。靈飛臉一沉,眼神也變了,吳邪看到他的表情,叫了一聲:“別傷人!”
靈飛抓著楊峻秀的肩膀,把他一摔,摔到了石壁上去,臉色冷得像冰。“離我遠點,別惹我。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陪你們玩,也有限度。我說了不是我,那就不是我,我沒必要殺這些小人物,我也不屑做這種事。”
“那你戴這種東西在身上做什麼?”則舟皮笑肉不笑地說,“好玩嗎?你也知道這地方處處兇險,所以你什麼都準備好了?靈飛,你究竟還有什麼料,是沒有告訴我們的?你這東西,分明是爲了殺人的,你想殺的人,是誰?”
靈飛的下巴微微上挑,眼神冷得像結了冰一樣。“那就不勞你們操心了,我們各自有各自的心思,自己管好自己吧。”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靈飛身上那股冰冷排斥的感覺,讓吳邪也不好再說什麼。則舟攤了攤手,笑著說:“好吧,我們就按你說的,自己管好自己吧。”
吳邪的眼神有點奇怪,他依次地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從羅恩,施城,到楊峻秀。
“聽,小陸,你聽到沒有?”
吳邪問。則舟停下了腳步,側耳傾聽。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彷彿聽到了海浪的聲音。在黑暗裡,那種感覺十分奇怪,倒像是身處在月光之下,看著,或者聽著,海浪一波一波地捲上礁石和沙灘。月光其實也是用不著眼睛看的,就算閉著眼睛,在月光之下,也能感受到那種清冷到悽清的感覺。
“聽到了。”則舟慢慢地回答,“漲潮的聲音。我突然在想一件事,阿琛——哥哥。”
吳邪渾身一個激靈,他轉過頭,看著黑暗裡則舟的臉。“你幹嘛突然這麼叫我?你很少這麼叫我的。”
“是啊,雖說沒血緣關係,總歸也是兄弟。”則舟無所謂地說,“我父親比疼我還疼你呢,有時候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你錯了。”吳邪淡淡地說,“他栽培我,只是因為我不是他親生的,他不在乎我會承擔什麼。對你,他就任你發展,做你喜歡做的事,不拘束你——這纔是真正骨肉連心會有的做法。”
他沉默了片刻,又問:“你剛纔說你在想什麼、”
則舟回答:“我想起了一件很可怕的事。這個地方,是會漲潮的,你記得嗎?每天到半夜之後,就會漲很大的潮,整個坑道里都會涌進海水,到上午太陽出來以後纔會消退。你應該記得,前幾年那個姓洛的人,就是在漲潮的時候,屍體從坑道里麵浮出來的。”
吳邪深深吸了一口氣。“是,我記得。在上面的坑道里沒關係,步道是淹不完的,可是在這下面……我想會漲潮的時候這裏會全部被淹掉的。所以我很著急,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左腕上的那隻夜光手錶,“我們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則舟反問:“我們為什麼會浪費這麼多的時間呢?”
一楞。“你什麼意思?”
“因為他們拖著我們。”則舟說,“不管怎麼樣,帶著他們,就不能丟下。他們出了事,我們得停下來。本來也許我們可以在三小時之內出去,但現在,翻個倍都不止。你覺得這是偶然?搞不好我們都會死在這裏麵,被漲潮的海水給淹死!”
他說得有點冷森森的,吳邪彷彿又覺得當時站在S山那塊不吉的土地上,黑色的寒氣往身上亂鑽的感覺。
“那你想怎麼樣?”
則舟搖了搖頭。“不怎麼樣。事已至此,只能盡力而爲了。”他又說,“既然聞到了海的味道,那麼,應該附近可能會有出口。”
吳邪的眼光望著前方,定住了沒動。則舟也望了過去,他略微地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