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吳邪他不懂為什麼在他醒來後會變成這樣,他只能嘶啞的叫喊、用盡氣力的哭,試圖用自己的哭聲蓋過去,那這樣感覺眼前這些都是假的,這一切就會都沒有發生過。
但他再怎麼哭喊,身旁的殺戮的聲音卻都還在。
"張家子孫聽命!″
震耳欲聾的怒喊,一度讓這裏靜上幾秒,連吳邪也被嚇愣的忘記哭,無助的看向突然出現的張家家主。
"不身為人者,立刻自行了斷!讓我動手者,不配當張家子弟!″張大爺手裏的刀用力的插入地面,怒喝。
原本混亂的場面陷入死寂,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張大爺的身上,吳邪卻覺得所有張家人的眼神在這時都變得很可怕。
每個人都是狂喜、鬆口氣的神情,張大爺是他們的主心骨,不管他說什麼,是否正確,總有強大的信服力使人去遵從。
本被本能軀使的人,停下互相殘殺,每個人都找回身為人該有的堅定神情,而後齊聲大喊張家子弟,聲量大且整齊到甚至連地面都微震起來。
吳邪被震麻了身體,眼前的每個人,用了不同的方法在他們脖子上用力一抹,唯一相同的只有,都從他們的脖子上噴出血花,然後帶著笑意的倒下。
吳邪捂住臉,渾身發顫的蜷縮在地上,張大口不斷叫喊,直接喉嚨發疼至啞然無聲,空氣瀰漫的血味,一聞到,肚子就一陣翻滾想吐。
"吳邪,回到吳家去。″
吳邪的淚止不住的掉,聽到張大爺的聲音,睜大眼的抬頭看來到他身前的人。
"你不是張家人。″
"啊………″吳邪扁嘴哭起來,啞掉的聲嗓只能發出難聽的嘶叫。
為什麼?為什麼!
"記住!″張大爺蹲下捉住吳邪的臉,逼迫吳邪與他對視。"從今起你不能再畫下人。″
……嗚…吳邪哭得更嚴重,在他看到張大爺的額角面板裂開,開始冒出人不該有的角時。
"如果你還是個人就別那麼做!″
張大爺鬆開手,舉起手裏的刀,這刀沒染上其他張家人的血,這一瞬,他慶幸的笑了,那它該染上的血,只會是要成妖的自己。
吳邪在刀子揮落前,不顧一切的去抱住張大爺的手臂,不管白刃在他身上畫出的傷痕,他抱死死的不願放手。
哭哭啼啼的擠出聲音說:"嗚…不、不要死、不要死!嗚哇啊啊啊啊——!″
"人墮落成妖,是身為張家人的恥辱。″
管不了那麼多吳邪,只知道他得抱住張大爺的手臂,就算這隻手臂表面正不正常的蠕動,一些地方還冒出倒刺,吳邪仍是不肯死心,因為他知道只要一放手,這個人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劃斷脖子。
"不想要我死,就得擔起守這城的責任。″
吳邪仰起臉龐的看張大爺,感覺有他的這句話,張大爺就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死去,所以張大爺很輕而易舉的推開吳邪。
與吳邪的視線平視,張大爺認真、又慢的對吳邪說。"記好,畫人化妖、畫妖封圖,畫下所有傷人的妖,保護這個城,知道嗎?″
吳邪連點頭,生怕這一慢,張大爺就會選擇自盡。
"那現在,畫下我。″張大爺壓住妖化的速度,讓自己儘可能的能維持像個人一樣。
"嗚嗚、不……″吳邪一連搖了好幾下頭。
"你要發誓,瞞住這事,不能對誰說出我的下落。″張大爺扯起吳邪的手,要與他壓拇指印。"以你的血起誓。″
"嗯……″吳邪哭的一蹋糊塗,聽著張大爺的話只能點頭點頭再點頭。
"嘖、嘖,還真是慘!″貪狼因為下面是一地的血,還伏在院牆上沒跳下去。
不理貪狼說的話,吳老狗一人站在張家的屍首堆中,發愣。
張家在一夜間滅門,說出去誰也不會信,但這事卻發生,還明擺在眼前。
他失神的走著找著、最後看到那個蜷縮在地上的小孩子,吳老狗立刻跑過去,確定吳邪沒死、只是暈過去,他頓時才鬆口氣。
但在他想抱起吳邪先離開這,貪狼就躍至他的身後,長舌輕舔他身上的紅色刺青,那是他與貪狼結契的證明,要他想起依契約,跟隨貪狼離開,不能帶上其他人。
吳老狗拉起狼首面具,神情複雜的看了眼貪狼,神情有些冷。
果真是妖。心想。
幾年了?
之前他不管在外流浪了多久,因為他稍嫌有些長的命的關係,花了多久他都不會去在意。
現在呢?
紅兒無力的苦笑,拉起自己的衣袖,他的兩手臂上都有一條條的傷疤,就算已經癒合了,每當看到,他就會想起那時他向山引喊著立刻回張家,卻無法回去的痛苦。
他的身上有個詛咒,但對當初一時興起給他過長壽命的神靈來說,這說不定是樣禮物吧。
讓他一直活著、很難死去,甚至使他沒辦法去想去的地方,只要越想,受阻的力量也就越大,逼得他寸步難行,只要一挪動,面板就會被綁在他身上無形的線給割裂,幾乎要將他的雙手搞廢,他才被山引給制止,甚至被帶往離城更遠的地方去。
所以爲了回到張家在的那座城,他試著不去想張家出了什麼事,壓下所有的心思跟情緒,讓自己維持冷靜的慢慢走回去。
但在聽到張家已不在時,他又一次的沒壓抑好情緒,越回去,他身上所受的傷也就越多,自覺這樣不行,知道自己得冷靜,如果回去的機會只有一次,他就得做好準備,從知道張家出什麼事的人身上給問出來。
既然要問,就得將手段給準備好,他不只要用聽,也想親眼見那時到底發生什麼事。
他依著記憶回到有著一棵活很久的梅花樹的村,那梅花樹有少見且力量強大的成年地梅花魄在;只是在他尋去,原本被村裏贊詠的梅樹,如今卻成他們口裏的妖樹。
因為在那幾年大旱,冬天甚至沒下雪的日子,那棵梅花樹竟開始花開不謝,枝上的梅花爭相怒放,這種異象,讓受久旱之苦的人開始有了都是那花開不謝的梅花樹在作怪的念頭。
紅兒聽了,獨自一人走往梅樹種的山坡,在以往,走在向上的小坡,就能看到向天怒放的豔紅梅花,以及撲鼻來的花香。
現在,花香雖在。
紅兒爬上後,看到樹幹根前坐了一個生得漂亮的男性,見到他後扯起笑容,還是掩不了男子他的虛弱。
"紅二爺,許久不見。″
"你在想什麼,解語花?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樣?″
會花開不謝,等於說是花魄用上自身的性命,維持著花期,但像解語花這樣維持好幾年,也可以說要將他自己的命給耗盡。
解語花靠著梅花枝幹,長嘆一口氣。"只是在等,等著那雪落在我的花上,一起冰融、花謝,我只是希望能留存我們之間的緣,但現在大概是錯過了。″
"累了?″
"……有些。″解語花直言道。"紅二爺來這是爲了尋求幫忙吧?″
"是。″
"如果你願意分我些你那過長的壽命,我就願意幫忙。″解語花的眼中閃過一絲期盼,隨即又自嘲的笑道:"但我現在這副樣子,還能幫上紅二爺你的忙嗎。″
紅兒看了眼梅花樹,一半的枝幹還在土地沒被挖出來,另一半則是被砍斷倒在地上的梅花樹,枝頭上的梅花散落一地鋪成塊紅毯。
"可以的。″紅兒輕聲說。
紅兒的佈局從這裏開始,暫時沒辦法回城的他,從許多管道問到城在少了張家後是成怎樣,尋著可以來完成他目地的妖或物,最後他用了辦法得以回城後,私自找上齊家的狼蛛。
狼蛛被蟲草寄子寄生許多年,以原型出現在紅兒面前,黑色的大蜘蛛,從腳節冒出一條條的菌絲,糾纏成一根根柱狀物,像在狼蛛身上長了顏色鮮豔的奇角。
之後才從那黑色的大蜘蛛化出一位女性的身影,她一身黑絲綢緞的衣裙,連白晰的膚上點綴的妝容也是暗沉的顏色,使她美麗的容貌除了冰冷又有妖異感在。
而在她的左手臂上,坐了一個十分乖巧的小女孩,但表情有點木然,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尊人偶,她一身小巧可愛的橘紅衣裝,與狼蛛成了強烈對比。
但他們的交談還沒開始,景象就變得扭曲,我有一種意識硬被拉出來,眼前虛假的一切突然碎裂,從碎開的景象我看到一條條細絲黏在我身上,有人突然將我往後拖走,黏在我身上的絲也全剝離、斷裂。
我怔愣住,剛剛的一切真實到不可思議,好像又去重新發生過一次,所以的難過與痛苦還留在心裏,一個眨眼,又有淚水掉落。
‘嗚………’我咬緊牙關,還是忍不住發出嗚咽聲。
悶油瓶在我身後,用衣袖擦抹我的臉。
‘沒事、我沒事……’我擦抹後笑道。
我提振起精神,看到紅兒也一樣坐倒在蜘蛛網上,似乎還因那顯現過於真實的記憶,遲遲沒法回神過來。
而一旁巨大且長橘紅奇角的黑色蜘蛛,幻化成人的模樣,乍看下像個穿黑色華服的女性抱了個穿橘紅衣服的小女孩,只是小女孩的表情仍是木然空洞。
"紅二爺,這算是達成約定了嗎?″狼蛛天生冷然的目光低望紅兒,靜候紅兒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