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記事的書籍都擺在這一個架子上，但幾乎都是近幾年的，或是寫其他地方的雜記，有關於這城、張家建城的經過，卻一本也沒有。

    ‘嗯？怎麼可能……’我看過一本又一本的書名，都沒有關於我想找的，隨便抽出幾本翻閱無果之後，塞回去時卻感覺到書卡到什麼。

    我又將書抽出好幾本，纔看到卡的是一本小本像手札一樣的書，書皮上也沒有提字，是一本無名的書。

    也不知道是誰寫的手札，我直接從中間看起，這手札寫的有種嚴謹感，每段前頭都標上是何時，下面才以簡短的句子寫上那天發生的事。

    其中有行字，我看到後倏地瞪大眼。‘……黑氏一族同夜婆結契，至今，黑氏全族內鬥而滅！？’

    黑氏家族？是在指九家裏的黑家嗎？這我無法去肯定，因為寫這手札的人寫的非常簡短，甚至沒帶入任何一分情感，純粹只是記事而已。

    而夜婆，我很意外這裏會記上它的名字，身為青眼蝙蝠的它，在我知道它時，它已經被張家給降伏使喚，而在張家不在後，轉而由我畫下，現在被封在城西那屋子的地下室裏。

    擅於以言語蠱惑人的青眼蝙蝠，是用什麼話來煽動黑家也無從得知，只是如齊羽說的，九家以張家為首，而詛咒是與妖結下契約所帶來的呢？

    吳家是城東的貪狼、黑家是夜婆、那齊家呢？

    想起剛到齊家時，在齊家屋子上看到的那團黑氣，與黑氣中的那張人臉……是那個吧？屬於齊家詛咒的妖。

    還有那個出現在房內的人……到現在我都還無法肯定那到底是人還是妖，雖然油瓶說是人，但那東西爬行的樣子也很不正常，倒挺像某種蟲子的，加上繞在齊家人脖子上的那些白絲。

    跟齊家結下契約的妖，會不會就是某種蜘蛛精類的大妖吧？

    砰！

    門那邊突然的一聲巨響，我闔上書，從書架間探出頭，看到油瓶站在門內，正微喘的擦著臉上的汗。

    ‘怎麼把自己搞這麼累的樣子？’

    油瓶吐了口長氣，垮下雙肩，纔沒再一直喘。‘那很沉。’指著門。

    ‘呃？我剛推挺輕的耶。’我不解的說。難不成那門也挑人？貼上門上的紙符就是這樣用的？

    ‘嗯、換上。’油瓶不理我的話，直接就拉下我披著的外氅，塞了一堆衣服過來，盯著我就是要我快些換衣服。

    ‘喔。’繞了個架子，發現油瓶還尾隨在我身後。‘……小哥，你不會要看著換我吧？’平常沒什麼在意，現在被油瓶牢牢的盯著，我開始感到彆扭。

    好在油瓶沒很順的就點頭，就轉身背對我，纔剛解開領口的衣結，我就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清香。

    ‘這什麼味道？’

    這股清香聞起來很熟悉，我聞香要走過去，雙肩就被重拍下，然後被一對手掌給捉住。‘別動。’

    我揉揉鼻子，就算換了乾爽的衣服，渾身仍是冷透了，瞥了一眼油瓶，原本穿的外氅已經被油瓶給打劫走，也沒見他要還我的樣子。

    最後他脫下自己穿的外氅，加上一隻小畢方一併給我。

    ‘味道從這傳來。’

    其實這書庫也沒大到走不完的地步，所以就算聞不出方向，仔細找一會應該就能找到，但油瓶卻先走在前頭，所以我樂得讓油瓶來幫我帶路。

    多虧油瓶他的好鼻子，很快的就找到那股暗香從哪來。在這一排排的書架之後的地方，被用一大塊掛起來的輕紗隔開，而清香就是從這面紗之後傳來。

    這清香聞起來像是抹在嫻雅、可人的姑娘身上的香粉，現在隔了一層紗，都有種隨意掀開有種冒犯的感覺，但油瓶就顯得也一分憐香惜玉的念頭也沒有，大剌剌的揮臂掀開擋路的紗幕，另一手甚至還握上了刀防著。

    什麼浮想好像一起被油瓶給掀掉。

    我從油瓶身後探出頭，仔細想這要真是從姑娘身上散出來的，光是吳家在書庫裡關了位姑娘就很不對勁了！

    所幸看到的不是姑娘，而是比個人高的花瓶，養了一株很大的曇花，比只枝葉擴得開，連上頭結出來的花苞也難以數盡。

    ‘這是成精的曇花嗎？’

    在這種日照少的地方，還能開成這樣，就已經不能算是普通的曇花了，而且瓶身也貼了幾張跟外頭一樣的紙符。

    這是吳二白他養的？喜歡曇花到甚至捉了像已經成精的曇花來養？

    曇花一現，意味那些著消縱即逝的美好，如果美好的時刻能重現的話，就算只有幾個時辰想來也是值得的。

    我帶著遺憾的想著。

    突然，這一大株的曇花，全株開始微微振動，連著花苞那柔軟的綠枝向上仰起，這樣的振動，像在使勁的撐開柔白的花瓣，努力的放出淡淡的清香。

    從閉合的花苞，到綻開成一朵朵圓滿的曇花，一下子在綠枝葉上添了不少的白團，清雅的淡香在齊放的情況下，味道聞起來十分濃郁嗆鼻。

    我後退，掩住口鼻的猛咳一會，擦掉眼角泛出來的淚水，這才發現我們的四周變亮了，而身後的書架也全消失。

    看了一圈這如夢似幻的地方，地面還飄散著白色的薄霧。

    而一旁油瓶只有警戒著，沒有動手的意思，那就表示這裏還不是極危險的地方。

    ‘真是，看來它真是成精的曇花了。’我無奈的仰看這很大株的曇花，甚至輕晃的花朵，枝葉模擦的聲響，都似她發出來迴應我話的輕笑聲。‘大概等花謝了就可能離開這了。’

    這裏等於說是這株曇花的地盤，曇花開的時間短，很快就會謝去，所以也沒必要在她力量最強的時後來硬碰硬。

    不過怎麼會突然開花？不會只因爲我剛的那念頭吧？

    不會吧…？

    我下意識的又看了看四周，也沒出現什麼，不禁有些失落起來。

    果然連曇花一現也找不回那些時後。

    ‘有東西過來。’油瓶靠過來，還打算把我拉到他身後。

    但晃來的身影卻很矮，我忍不住站住腳，想要看清楚那抹小身影，所以在看到後，我幾乎是驚呼的叫道：‘咦——是我嗎！？’

    我看自己的樣子也看好幾年，在那個抱著白色小狼崽慢慢晃過來，看起來只有一歲多的小男童，從那張小臉上好像看到一點自己的影子。

    無辜的小臉，張大的雙眼跟轉動的小腦袋，看起來像找不到路而不知所措的模樣。

    我以前生成這樣？

    小孩像發現什麼的，從我身邊屁顛屁顛的走過去，我纔要回頭，餘光又瞄到小孩剛來的那個方向又出現個小身影。

    比起第一個是晃著慢慢走，這回的是已經能跑了，以為會是其他人，發現樣子還是小時的我，只比剛晃過去的大一點而已。

    這異狀已經讓我驚呼不出聲，而是滿滿的疑惑跟不解目送以前的我過去，所以在看到第三個小身影，樣子看起來還不足五歲的我出現，我倒有一種看開的感覺。

    不過雖說見招拆招，這情況還是不對勁，得快點想辦法離開這個屬於曇花的地盤。

    ‘小哥，我們——靠！小哥別亂撿啊！’我愣了下，驚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