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山引！快回來！’

    還在開心的山引不解為何紅兒要它回去，但它還是聽話的移動龐大的身軀，只走了一步就沒法再前進，毛茸茸的身體看起來像被什麼給綁住一樣，讓山引做出倒抽口氣驚訝的表情。

    ‘對接近神靈的妖，來自鬼市的我們對它們來說果然是毒。’隨著孩童的說話聲，吳家所養的白色小童用白盤端著白色的蠟燭，慢慢的顯現它的身形。

    而在山引的身上，也有不少模樣相同的白色小童，拉著朱繩攀在山引身上，被小童碰到的地方，那幾處的毛色也跟著開始泛黑。

    ‘放了它。’紅兒臉色變得陰沉難看，目光極冷的睥睨著白色小童。

    白色小童沒有畏懼的情緒，但它的笑著的臉頰邊突然裂了道傷，只是傷處不只沒血流出，連掀翻開的肉都是白的。‘那請紅二爺別阻止我們走小爺。’

    ‘你們……是不是小看了山引？’

    在紅兒的話說完，山引就用勁鼓漲起身體，紅繩緊緊的勒住他，但他還是繼續要張開雙臂，讓山引憋紅了臉，尖錐的耳朵也一顫一顫，同時聽到了紅繩扯在極限的撕裂聲。

    崩。

    山引揮開雙臂，張大嘴發出無聲的吼叫，斷成無數段的紅繩散落至地上，在他身上的白色小童也被震下，一隻小童正巧落在山引的身前，山引雙掌啪的一聲合併，把白色小童當蚊子一樣在拍，但在攤開雙掌，看到的不是血肉模糊，一隻木雕的小人偶從山引的手中掉出來，而他的雙掌心的毛被染成一片黑。

    東擦西抹，身上的白毛越來越地方變成黑的，山引就用一種不知所措的無辜神情望向紅兒。

    ‘我們不會小瞧它，但紅爺也不想張爺給您的護衛受到傷害吧？’

    紅兒猶豫沉默了會，便跨步向前，完全不瞧與他對談的白色小童，但後者有禮的拱起雙手向紅兒鞠躬，彼此間沒有再發生什麼事。

    見紅兒走過去，山引也慢吞吞的湊近。

    ‘得去跟山鬼討池乾淨的清泉來幫你清洗髒污。’二月花的手搭上山引遞來的爪子，回頭看過來，朝我這露出抹輕笑。‘真遺憾。’

    我心頭一顫，不好的感覺涌現，沒有跟著山引與紅兒的身影消失而緩平。

    突然，我的背一沉，油瓶靠過來，額貼在我一邊的肩膀，像很疲憊的喘了口氣。

    ‘小爺，夜深了，您也不適合待在這，是否要跟小的先回吳家。’端著白蠟燭走來的白色小童，臉上不只有一處傷，而是滿身的破損跟裂痕，但它仍不以為意。

    我看油瓶的情況，感覺他應該在與山引對打時耗了不少力氣，再加上他右手臂的傷可能真的還沒好。

    ‘吳家的大爺正好也在。’

    說的應該是吳二白？‘是他要你們過來的？’

    ‘是。’

    ‘那好，我正好也有些想問的事。’我起身，也拉著油瓶站起來，油瓶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些疲懶，但已經沒一直往我身上靠了。

    白色小童聞言抿唇微笑，端著蠟燭往前一照，燭火突然燒得旺盛，火光照亮出一條本來不該存在的路出現。

    ‘小爺，請。’帶綠的火光，把那張白色的臉照得陰慘慘的，令人不寒而慄。

    走鬼道來到吳家，迎來的是一群白色小童分兩列的迎接，派頭搞得相當盛大，讓外人瞧了肯定會覺得是什麼要緊的人來到吳家。

    我看了忍不住皺眉，思索是不是不該跟著來吳家。

    渾身裂傷的那名白色小童，負責帶路，卻沒主宅的方向走，先把我們帶往露天且隱密又有一池冒著熱氣的水池前。還沒靠近就能聞到浸泡在熱水裏藥材的味道。

    我疑惑的看向白色小童，不解為何帶我們來到這。

    ‘一夜的折騰也讓小爺累了，我想要見大爺的話，小爺您應該會想先將自己打理好。’很貼心的一種說法，我感謝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白色小童就掩嘴像自言自語的低喃：‘而且那位一身的血氣，就怕其他小童受不住。’

    後面那句，大概纔是白色小童先帶我們來這的原因。

    我從沒問過吳家是如何有這麼多的小童，但只要細細推敲，從那被山引一拍就被拍回原形的小童，及說過它們來自於鬼市，就可以猜到白色小童是吳家從鬼市那喚來的鬼。

    鬼與人或鬼與妖都有一條很明顯的分界，不似妖可以雜混進人中，很自然的與人生活在一起，鬼完全是在一個不同的地方，而那地方常被人說是鬼市。

    照常理來說，鬼應該都會待在那，靜靜的等到下一次投胎，是無法離開鬼市的，在本性與心性還沒被漫長的時間消磨掉，有些鬼會尋求離開鬼市的機會，往往都會被吳家這樣的招喚給吸引。

    用血或牲禮做為代價，以親制的容器做為它們在離開鬼市後能活動的身體。

    ‘衣服會有其他小童送來，請小爺別當自己是外人的享受會吧。’白色小童笑著說完，躬身先一步的退開。

    話都說到這地步，洗個澡也無所謂，但油瓶的表情卻很陰沉，還不時的皺眉，一副糾結著如臨大敵的模樣，加上在藥水池旁擺的一顆顆的石頭上，都點燃了一根白蠟燭。

    晚上的風輕吹過，搭上油瓶的表情，與這說不出違合的場景，簡直是陰風慘慘，隨時都像有機鬼要出來鬧一下的氣勢。

    果然該去跟那群白色小童說，把這些蠟燭換成紅的嗎？

    ‘呃、泡嗎？’

    油瓶要晃動的腦袋硬是卡了下，看不出他原本是要點頭還是搖頭，最後他還是搖頭。

    ‘不泡啊？那你那身衣服要記得換掉，如果有傷的話也要上藥，剛你也有聽到，一身血氣不好在吳家這亂走。’

    我的目光放肆的還在油瓶身上打量，看油瓶看起來沒什麼異樣，只是模樣有點累而已，但就不知道這樣子偷藏了多少傷沒讓我知道。

    去扒了油瓶的衣服？氣勢擺在那，自己還真的沒去真幹過。

    偷看油瓶換衣服？這念頭要是讓瞎子或胖子知道肯定會笑到翻，老癢大概會恨鐵不成鋼的招來一群姑娘來吧。

    ‘小哥你身上的傷……’

    ‘沒事。’油瓶答得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