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五章
不過……這樣算不算人是被我給氣醒的?
悶油瓶退了些打量我,害我本能地有想跑的衝動,瞪著悶油瓶抓住我衣服的手,心想下秒不會就被剝衣驗傷,但悶油瓶眯起眼,一動身子就左右晃了下,最後很難受的倚在我肩上。
‘呃?’
‘……頭暈。’
說的也是,悶油瓶的身體就算再鐵打,白流那麼多血也是會挺不住。‘那回去我要王盟多做點補血的東西給你吃,不過這回真是虧大,而且還什麼忙也沒幫上……小哥,回去要不要我叫人來幫你斬桃花?這種虧事再來個幾次真的會吃不消。’
‘不用斬。’
‘唉?為什麼?’愣。他沉沉的嗓音很容易催起睡意,不過這回我打足起精神的撐大眼等著悶油瓶給我理由。
難不成在這麼多桃花中,真有悶油瓶看中意的姑娘?所以怕我亂斬桃花反把好不容易開出的正桃給斬不見吧。‘誰?’想到這,話就沒頭沒尾的直接地脫口問出。
悶油瓶撐起身看我一眼,同時伸手過來將我套在外頭的紅衣釦子全扣好。‘你說過真心想要的才能娶。’
點頭。‘我是說過。’
‘所以,吳邪…’悶油瓶頓了下。
嗯?
‘讓我娶你。’
我眨眼確定沒看錯悶油瓶說的是一臉認真,便立刻去摸悶油瓶的額頭,懷疑會不會是泡湖水泡到受寒開始發燒,同時在想自己的雙耳是不是進水才聽錯。
‘我想娶你。’
就算換了點字眼,不表示就能讓人同意啊!
‘我是男的!’
‘你沒說男的不行。’
‘呃、是沒說……不對!那我現在能補上這句嗎?’
‘不行。’立刻拒絕。
這、這悶油瓶真的進水而變得不對勁了!
並且很糟的發現,我想往後退,後腦直接撞上樹,想往下縮,身子除了被悶油瓶給壓著,氣勢上還弱了他一大截。
怎麼辦……
睜開眼看到的是桃花瓣紛飛的景緻,以及透過綠葉間破碎的藍天。
這是哪?
我眨了眨眼,這樣如畫的美景依舊沒消失。
‘是受到多大的驚嚇,才讓你又來到桃花園。’
有些訝異與輕笑聲的口吻,我一聽到桃花園三字就連忙坐起身,差一點就從所躺的樹幹翻下去。‘桃花園!我怎麼會到這來了?’定晴一看面前的人,更使我驚訝的一愣。
是紅花!
尤如最初與他相遇的畫面有重現,紅花還是那樣的氣定神閒,穿著跟那天一樣的衣裳,戴了頂有一塊紗布的笠帽,唯一與那時不同的地方是,我們所待的桃花樹結了不少花苞。
‘可能是之前土地廟的虎爺硬把你帶來這,然後離開前沒為你做固定,讓你受到驚嚇或是想逃避什麼,簡之就是昏過去,意識才會又來到桃花園。’
驚嚇或逃避………
我呆了下,腦子裏立刻浮現悶油瓶他的臉龐。
‘啊…他孃的啊……’我雙手掩住臉,苦惱的低喊。‘到底是為什麼纔會說想娶我?’是真的腦子進水,還是被那些蛟龍給傷到?
怎樣想都覺得太突然、太莫名,沒什麼預兆就直接跳到最後,完全不懂悶油瓶為何會冒出這種念頭,而且既然說出口,也就表示他已經想了些日子?
我咬起下唇,不小心碰到嘴裏某些地方,壓到的刺疼感讓我忍不住縮了下,這時我才發現嘴裏有幾處有些傷口。
單手捂住嘴,回想自己是怎麼咬出這些傷的,一會便低下頭,感到臉熱得有些不想去思考。
那時我還被逼到用眼神跟七殺求救,而七殺明明也看到,卻只顧舔它的貓掌底,不怎麼想搭理我們。
下頭傳來的鼓樂喧鬧聲,吸引到我的注意,就暫時放棄去思考那些事。
‘下面在做什麼?這麼熱鬧。’記得上回紅花有要我別讓這的人發現,所以就算好奇下面的情況,還是沒直接探頭往下瞧,只從枝葉縫間看到幾個老頭子似乎在樂什麼。
‘他們在高興常年青綠的桃花樹總算結出花苞。’
‘原來已經開花了。’想起先前桃花爺爺所說的,讓他很煩惱的兩棵桃花樹,一棵是終年只長葉不結花果的桃花樹,另一棵則是小時夭折然後又活起來,最近結滿的全是爛桃花。
兩棵讓桃花爺爺很煩惱,一直希望能喝到用桃果製成的酒釀的樹,其中一棵總算開出花苞來,也難怪那些老人家會這麼高興。
‘這兩棵樹能開出桃花,你們全都要感謝我這老頭子的幫忙!’長鬚碰到地的矮個老人家,高舉起酒杯自豪的喊。
‘的確是多虧有人蔘爺你提供的人蔘水來當肥施。’桃花爺爺答謝的舉起酒杯要去碰撞對方的杯緣一下。
‘錯了、錯了,我幫的纔不是這種小事。’人蔘爺爺連忙把他的杯子放下,同時搖著手。‘我是去拜託月老仙人用紅線把這兩棵樹綁一起,反正這兩棵樹彼鄰生得這麼近,綁一起正好!’
樣子是中年大漢的土地公,身上就算有三隻小老虎緊咬不放,他還是能做到不理會,繼續喝著他的酒。‘那月老不是出名不理人的?紅線要怎麼綁都得看他的意,這回還真好說話。’
‘月老爺他要我去他洗澡邀了好幾次,這回我給他去一次,結果他就肯幫忙綁條線。’人蔘爺爺抓著皺皺的臉頰,說這話時他似乎也覺得有些意外。
‘等等、你說那老傢伙把這兩棵樹綁一起?但我怎記得這兩棵好像都是男娃兒的樣子……’
桃花爺爺邊想邊說,並回身拿過那一大卷的花名冊,裡頭記錄了許許多多的人名,他在找的同時,歡笑嘎然止住,人蔘爺爺更是僵住,舉酒杯的手懸在半空中。
‘……啊!’桃花爺爺指著兩行的人名大叫一聲,然後抬頭看了人蔘爺爺一眼,彼此間陷入詭譎的死寂,最後不知是誰先乾笑了下,桃花爺爺便像想逃避一樣的將花名冊丟一邊,高舉起杯直說:‘喝酒、喝酒!’
‘……對、喝酒、喝酒!’人蔘爺也強作開懷的說。
大約只有土地公喝得最坦然、自得。
我聽的是徹底無語,紅花反而被逗樂的笑著。‘真亂來。’
看下面的老人家,對於這兩棵被亂點鴛鴦譜的苦主樹,似乎想要打混過去,現在還已經在開心的期待開出來的果子會多好吃,畢竟這兩棵樹是他們全盡心力顧出來的。
‘紅花,’以為不會那麼快再見著的人,沒想到分開沒一會就又會碰到,我忍不住把想很久的疑惑給問出。‘我們……以前有見過麵嗎?’
如果是以青盤跟紅花的身份,也很可能在赴吳家的請帖時有打過照面,我卻又莫名的肯定,自己是見過對方,不過卻是在更久之前。
紅花卻始終沉默,而我卻覺得他在思考要怎麼回答,我看著遮掩用的黑紗,鬼使神差的用手去掀開。‘抱、抱歉……’我愣了愣,發現紅花沒制止我的動作,便一口氣的把他戴的笠帽摘掉。
一瞬間我感到整棵樹為之震盪,似乎有什麼怒意從上方壓了下來,手裏的笠帽不自主的脫手掉落,最後是紅花伸手接住。
‘山引,夠了。’紅花沒動怒,語氣也很沉靜。
感覺應該是近三十的人,仔細看起來卻又覺更加年輕纔是,而且整個人散發出的溫潤儒雅的氣質,第一眼不會讓看的人感到驚豔,不過這樣靜靜瞧著,反而會使人移不開雙眼。
‘我想那些小虎爺應該也忘了得幫你做固定,這回我就幫點忙,也順便送你回去。’紅花說著,並同時把手掌伸過來遮住我雙眼,在被覆蓋住前,我隱約看到紅花他似乎笑了。
這次回去的感覺卻跟之前不同,現在是身體被強制定住,無法動彈,眼前所見的光景慢慢被黑暗給掩敝,變沉重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在紅花懷中。
‘希望你能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
隱約還能聽到紅花他對我說的話,卻不知為何,紅花的話裡似乎多了些難過。
我在大宅院裏奔跑,但一直感到有什麼地方怪,明明我現在是清醒,不過就是覺得這時的自己應該是睡著的,這種怪感覺又想不出原因,就把這莫名的不和協感拋到腦後去。
很開心的奔到大宅院的正廳去,還沒看到想找的人,就先在門口處撞上某個擋路的東西,我跌坐在地上,揉著自己被壓到的鼻子。
我扁了扁嘴,莫名的委曲讓我忍不住想哭。
‘你是打哪來的小娃兒?’
我好奇地抬起頭,因為這人說話的聲嗓很好聽,便忘了要哭,就張口愣愣地看對方。
那人蹲下身,摘下笠帽我纔看到他的臉,笑笑的,看起來是很好的人,會忍不住想要親近他;纔剛想問他是誰,對方就伸手過來抹我的嘴角邊。
‘口水。’
我胡亂的擦著臉,發現這個沒見過的人笑眯起眼,我又傻傻的呆了好一會,就被他長長的髮辮給吸引,因為看起來又黑又亮,好像很好摸的樣子。
‘回來怎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