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我想那些喜孜孜待嫁的姑娘都會一陣暈眩吧!‘算了,右手伸出來給我看一下。’
悶油瓶卻遲疑,我一把就拉過來,直接扯起遮住右臂的衣袖。
如果沒注意到悶油瓶的動作有時有些遲緩,還真的就要讓他騙過去,直接帶他離開這個蛟龍的地盤。
蛟龍紋像活過來一樣,把悶油瓶的右臂當成是它的地盤,緩緩的遊走移動,我不敢太用力的碰觸,深怕驚嚇到它,反把悶油瓶的手臂給搞廢,只摸出那一條浮突的印記,已經讓他的面板摸起來像麟片一樣刮手,就連這手臂也跟蛇一樣冰涼。
‘你都不擔心?’
以前那種將人獻給神靈的嫁娶祭祀,嫁出去的姑娘沒有一個活著回來,就算到了神靈身邊還能平安活著,也不知道會受到什麼對待。
但現在怎麼覺得自己纔是最擔心煩惱的那位,悶油瓶就連蛟龍紋在他手臂上爬來爬去,光看就感到不舒服的東西,也隱忍的像不存在一樣。
悶油瓶想了下,便搖頭。
‘還是你有想到什麼法子?’想想也只有這種可能讓悶油瓶表現的如此淡然。
‘算是。’悶油瓶遲疑下才點頭。
看起來似乎有突破窘境的法子,雖然我還是很懷疑的看著悶油瓶,但多少有些鬆口氣。
‘那好,雖然我很想要你馬上離開這…小哥,你別馬上皺眉瞪我,我沒說要你丟下我先走!總之、你身上那條會動的記號不管怎樣都一定要解了我們纔回去,在那之前,我從紅花那聽來有關蛟龍的事,我想先查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
‘嗯。’
‘所以小哥你逃出的地方是不是有個大湖?’
在這種樹林茂密的山裏,我們移動的速度卻不比常年待于山中的獵戶慢,當然不是我的素質變得跟悶油瓶一樣的妖怪,而是悶油瓶直接問了句要快還是慢?
我沒多想的就說要儘快,結果就是被扛著一上一下的跳著跑著,而我想要他放我下去的話,被他以一句問過了給回堵掉。
但再怎樣也是多扛著一個人的重量,悶油瓶的額上跟脖子已經冒出不少汗水;我勾緊悶油瓶的肩膀,確定空住一手也沒問題,扯著自己的衣袖擦掉他臉頰邊的汗。
悶油瓶是張大眼一愣,偏頭看過來,在那瞬間他似乎想開口說什麼,但接著我看到他表情乍變,我讓他扛著,就算沒看到情況,也能感覺到悶油瓶在剛剛腳踩樹沒踩好,重心來不及拉回的後倒。
唉?!
後腦立刻多了一隻手掌護住,下摔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就傳來摔到地面的一震反彈,卻沒有多痛的感覺,反而是悶油瓶痛得眯起眼,五官在瞬間都皺了起來。
我見狀馬上跳離悶油瓶,擔心的問著他的狀況,畢竟剛剛那一摔,過程中還撞到樹枝,他卻沒有空出來的手做防護。
悶油瓶揉著後腦,動了動四肢後,才淡然的說:‘分神了。’
呃、分神?所以剛果然是我害的嗎?
‘小……’
‘噓。’一聲抵唇的氣聲,悶油瓶的眼中多了戒備。
我依著悶油瓶的指示壓低身子跟在他身後,儘量不發出過大的聲響;撐地的手腕突然被握住,我反射性的想要掙開,才發現是悶油瓶要我停下來。
他把一處的草叢為壓低,湊過去看了一會,而我則隱約聽到水聲,所以也探出點頭看了看,在樹林環繞,長滿遍地的綠地中有一個不大的湖水,微亮的月光照在沒有遮掩的湖面上,在幾乎快散掉的夜霧,不難發現湖中有個女人,雙手輕緩的捧著水往身上淋。
我先是一陣錯愕的想,悶油瓶何時學壞來偷窺姑娘洗澡了!?
想再看清楚有些迷濛的景色,眼前便一黑,什麼也看不到,我抓了抓眼前,也扯不下悶油瓶遮住我眼睛的手。
想想實在不公平,順著摸上悶油瓶的臉,努力的也想遮他的雙眼。
居然連聲招呼都不打的就遮我的眼!雖然就這樣窺視姑娘沐浴也不對……
不過會在這時辰跑到山中洗澡的姑娘肯定也不會是尋常的人家,還是悶油瓶更早看透姑娘?猜到姑娘轉過頭可能會變成青面獠牙的模樣,所以纔來遮我的眼,不想讓我被嚇著?
‘小哥別遮我的眼,到底怎樣了?我……’接著的話被悶油瓶用手給捂住。‘嗚唔!’
‘別亂看,會長針眼。’悶油瓶湊在我耳邊,小聲且莫名的聽出他不大願意。‘小聲些。’
你看了就不會長嗎?!
不只眼睛,連嘴都被捂住,悶得我顯些喘不過氣,逼不得已我更加奮力的掙扎,才讓悶油瓶放掉一隻手。
重見光明後,我眨眼適應了會,眼前的一切才又能看得清晰。‘這裏就是你被送到的那個大湖?’扯下快把我捂到斷氣的手,偏頭用氣聲問著。
這的大小實在稱不上大湖,約略就是一個池塘大而已,感覺上還不足以成為紅花形口中說的,關係到整座山水源的大湖。
悶油瓶目不轉睛,一刻也從湖中的女人身上移開,聽到我說的話只搖了搖頭。‘比這更大。’
他實在看得太專注,讓我忍不住開口告誡他。‘小哥,你別隻遮我,你也看得太過火直接了!’
‘它是妖。’悶油瓶淡淡的說,他不只看著,手也搭在刀柄上。
我一愣。‘很可能是妖沒錯,但那樣子……’
雖說離了些距離,女人側著身的身形卻展露無遺,當她用指尖將髮絲勾到耳後,這樣隨意的一個動作,就讓我覺得腦子一熱,連臉頰也跟著燙起來。
‘非禮勿視啊……’別過臉,縮回草叢中。
我讓混亂的腦子冷靜下後,便開始回想剛看到的面容,只看到側臉,那樣子卻有一種熟悉看過的印象。
再探出頭偷看,我拍開悶油瓶又想靠過來的手掌,這回我只專心在那姑娘的臉上,才發現她正落淚低泣。
在哭?為什麼在哭?而且她那樣子是……‘伏蟠?’
當我不自覺得叫出來,我又馬上驚覺到不好,名字像與本尊有著某種的連結,伏蟠察覺到我聲輕喊,她的手掌滑過水麪,朝我們這射出不知名的東西,而看過來的雙眼已無淚水,取代而之的是殺意。
我連伏蟠拿什麼東西射出都沒看到,就被悶油瓶扯著衣襟往下拖拉,接著我聽到咚咚的幾聲,一聲落得很近,較慢的兩聲則落在後頭。
剛被悶油瓶拉得趴在地上,抬頭就看到黑色的刀身橫擋在我們身前,上頭滴落像水一樣的液體,我回頭很快的就找到多了兩個洞的樹幹,裡頭也同樣流出水來。
‘剛那是水?……小哥?你要做什麼!’
悶油瓶不發一語的就站起身,然後就準備要往伏蟠那走去,我連忙扯住他的衣服,深怕會像先前那樣,被蛟龍控制住行動。
‘別擔心。’悶油瓶轉過頭看我,還是他平時的眼神。
他似乎真的有什麼主意了,我遲疑下才放開抓住的衣服。
‘奴家纔剛知曉人不見蹤影,倒沒想到這麼快就找著了。’伏蟠不知何時多穿了件白色單衣在身上,衣料卻又被身上的水給打溼,不只伏貼在身上還透出點膚色。‘而且還是自投羅網。’
感覺上,伏蟠對於悶油瓶不見的訊息並沒有特別的緊張,也不急著把人給找回來。
‘伏蟠!’原本只下潛於水下的黑影,在震盪空氣的話語響起後全從水下竄出,像炸開一樣的水花如雨般落下,更加打散飄在空氣中的霧氣。
在那水池之中不只有一尾蛟龍,當它們探出約兩個人高的長驅,一起居高臨下的怒視著我們,那種被盯上,有性命上危險的寒意,讓我覺得手從指尖開始泛涼。
而且蛟龍的體形比我想得要更巨大,露出水面的身軀雖只有兩個人高,在水下糾纏交疊如蛇一般的長軀,讓水深處形成一片黑,比居於河流底的蛟龍還要巨大。
加上仔細一看,才發現它們都有水藍色的背鱗,腹鱗則是赭色,頸部白色的花紋讓蛟龍看起來像掛了項飾在那,而在這的蛟龍最大的區別就是有無長角。
雖然全稱為是蛟,不過還是會因角的數量而有不同的稱呼,兩角的是蚑龍,獨角且角呈螺旋的則是虯龍,頭上無角的叫作蟠龍,並且相傳是雌性的蛟龍。
角的數量代表了地位的高低,所以現在直接發話的是在場唯一頭上有著兩根短角的蛟。
‘別與人類多說而誤了時辰!’
伏蟠露出漂亮的媚笑,微後仰起頭,不畏對方的怒意說:‘人已帶回,所以奴的職責也盡。’
發話的兩角蛟龍,冷冽且震耳欲聾的開口:‘武虯你們立刻把那人類帶回到主上身邊,而他……’能感覺到它從剛纔就在盯我瞧,而後突然雙瞳一縮,發怒的狂嘯:‘身上則有沾染我們眷族之血!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