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花了嗎……？

    ‘對了，我剛發現了個好東西。’黑瞎子笑說。

    ‘什麼？’

    我順著黑瞎子的手比的方向往下一瞧，相當眼熟的黃色身影立刻晃入我的眼。‘小、小畢方！’我驚喊一聲，更訝異的是小畢方嘴上咬的東西。

    ‘嗶？’小畢方扭過頭，反射性的叫了一聲，讓原本咬在嘴上的小油紙傘掉落在地上。

    ‘雞？嗯…？傘……到處找不到的東西，原來是被這雞給咬著啊！’老癢冷笑著，伸出他剛出爪子的手，準備要生擒小畢方。

    小畢方卻像見著天敵似的，驚跳起來，連忙咬起小紙傘，邊拍小翅膀邊跑的往另一個方向跑掉，讓老癢硬生的撲了空。

    ‘哎呀，嚇著它了，畢竟小傢伙是狐狸精。’

    ‘嗯、說的對。’我瞭解的點頭。

    老癢不悅的皺眉。‘在說啥啊你們？’

    ‘就算它之後會成為兆火鳥畢方，但現在它還小，看起來又似雞，所以會怕要吃它的狐狸，也是可以理解的。’雖然不知道畢方是不是真的就怕狐狸，但現在看來小畢方的確會怕。

    ‘操！’

    不過現在情況變得好解決了，既然知道傘被小畢方給咬著，那就只要捉到它就行了，但我們追趕它的氣勢，似乎更嚇著了小畢方，逃跑的速度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快。

    在我們追上去，從其他地方聞到人味的妖怪開始聚起來，漸漸變成我們追著小畢方，而後方還有妖怪在逼近我們。

    黑瞎子回頭吹了聲口哨，問了說怎麼辦？而我正準備拉開畫軸，就聽到黑瞎子又說：‘小傢伙快些回眸一笑，定能蠱惑住它們。’

    ‘他孃的真當我是狐狸精嗎！’

    我偏過頭，不去看老癢的臉，才咳幾聲的忍過去。

    ‘這事說不準的，你不是一直說著要幫小天真？’

    老癢露出一臉被說中的表情，糾結的碎念着回眸一笑是什麼鬼，我悄悄的歪頭偷看老癢的臉，他正抽著嘴角，似乎正試著努力。

    ‘這樣？’

    我跑的比較快，所以沒法看到回過頭的老癢是怎樣對妖怪一笑，正覺得有些惋惜，就發現黑瞎子不知何時混入妖怪之中，做出捂著胸口的動作，像被老癢的笑給擊中的模樣。

    ‘孃的！你玩個什麼勁！’老癢忍無可忍的破口大罵。

    感覺老癢氣到渾身的毛都要炸起來，但我不得不提醒他要注意看著前面的小畢方，它逃到一扇門前，兩邊的迴廊又有會飄的妖怪游過來，我就見小畢方鼓足了氣，噴出一團火，在門的邊下燒出一個洞，然後咬著傘就跑了進去。

    ‘可惡，連這扇門也得換了！’

    我推開門追了進去，這房比較其他地方暗，是宅院裏放雜物的地方，所以跑進這的小畢方我馬上找不著，而身後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但後頭的兩人卻沒有跟進來。

    在架櫃間走了幾步，就感覺到踩到東西，軟軟的、還發出聲音，連忙收回我的腳，等眼睛習慣這之後，我纔看清楚。

    ‘王盟！’

    當確定是什麼後，也讓我相當意外王盟會倒在這，他的身上還是帶了不少傷，但沒有少手少腳，這肯定是悶油瓶有即時把人給救出來。

    拍拍他的臉頰，給我的反應卻不太大。‘還好嗎？現在覺得怎樣？快回我話！’

    ‘餓……’王盟喊了一聲。

    我鬆口氣，頓時覺得全身沒力。‘孃的，你要是真出事，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跟你爹孃交代。’

    ‘老闆你終於相信我上有高堂下有一堆阿狗阿貓了………就好心點多給點薪俸吧…王盟在這先替阿狗阿貓說聲謝了。’

    ‘看在你還有力氣說這麼多話的份上，月底就多加塊銀子。’我無奈的說。

    ‘真的！’聽到銀子，王盟瞬間活過來翻起身，沒一會又僵住的倒回去。‘不行老闆、要兩塊、兩塊。’

    ‘你再裝，就直接扣了。’

    王盟變得有些哀怨。‘我也沒在裝，真的渾身痛到不行，那時我都以為會死掉！’

    注意到他的身子微微顫抖，就知道這一次真的害到王盟，把他給嚇慘了‘小哥呢？是他去救你的。’

    他搖頭，努力的回想著。‘我被扯的渾身痛，然後就被人拖了出來……然後就看到老闆你了。’

    ‘所以你不知道小哥去哪了？’

    ‘嗯。’

    王盟肯定是小哥救的，但小哥人呢？如果跟著王盟一起出來最好，但如果沒有，會不會還困在火燒的鋪子裡？還是被那些妖給絆住逃不出來？

    我的手握成拳，心頭覺得緊張不已。

    沒問題……他一定沒問題！

    ‘老闆，我擔心鋪子那樣燒，會不會把你整個宅子給燒了……’

    鋪子那樣算是付之一炬，但其他地方還沒有被火舌侵襲，可能是賣傘人的關係，有些陰錯陽差，但也算好的了。

    ‘你先擔心好你自己，如果你動不了，就只能先把你留在這。’帶上王盟不見的好，不過總比把他一人丟在這，遇上妖就糟了。

    ‘沒問——呀呀呀啊！痛！’王盟齜牙裂嘴的叫著，壓著傷處還能勉強的站起來，但沒一會又靠著架子在喘氣。

    決定讓王盟先休息會，我先在這找出小畢方，四處張望，隱約覺得在一個木架旁多了一個站立的人影，我眯眼要看得仔細，躲在木架後的人影似乎有一頭長髮，身上穿的衣服顏色看起來也相當暗沉。

    ‘……小哥？’不大肯定的對著人影喊。

    ‘嗯？’一聽可能有幫手，王盟馬上精神就來，也跟著探頭張望。‘哪裏？’

    我見人影往更裡頭退縮，連忙要追上去，王盟更是往我指的方向奮力一撲，完全不顧自己身上的傷，抱住有著長髮還一身黑的人影。

    有些意外悶油瓶會這麼輕易的被王盟給抓到，就連王盟也愣住的仰頭看了看。

    在密密麻麻又黑又長的頭髮裡，只有一處是撥開發絲，露出底下一張死白髮脹的臉，不僅長的不是悶油瓶他的臉，還像被泡在水裏過一樣，光是看到那張臉在笑，王盟就嚇得目瞪口呆。

    ‘嘻、嘻、嘻、嘻……’笑起來就像老婦咧嘴硬擠出聲來的笑法，距離相當近的打量著緊抱她的王盟。

    ‘娘啊啊啊啊啊！’迅速放開，人像彈一樣跳開。‘老闆啊！我真的好想打你！’

    ‘我沒要你撲過去！’一把拉回腿軟的王盟。

    眼前的這妖跟悶油瓶真的相差甚遠，也不知怎麼的，自己居然會誤看；這妖讓我印象很深，幾乎沒人見過所以不具名，會出現在城裏也是不知誰捉來的，造成城裏不小的混亂；它喜歡躲在陰暗的地方，一頭拖在地上的頭髮讓人看不到臉跟身體，但它唱起歌時，會從原來的嗓音變得飄渺，帶了種似有若無的溝引。

    那時城裏的很多人都受到那聲嗓的吸引，不受控制靠近的下場就是被頭髮纏住，最終拖入髮網之中，連個骨頭也沒吐出來，而當時我也連畫了好幾次纔將它畫入畫中。

    之前是不清頭髮裡頭還有張臉，所以才連畫幾次，而這次……王盟光是看到那滿地的頭髮如海浪一般動起來，而那身影也確實的往我們這靠近，就嚇得跳起來，順手就拖著我往外逃命。

    ‘王盟你別扯著我跑！’

    喊不停前方的人，反被他給罵說站在那難道是要上送門給妖進補？無可奈何之下，我就隨王盟拉，同時把原想提醒他外頭更多妖的話也吞了回去。

    跑經過門，我一瞥門扇的下方，那裏又多了一個被火團燒出來的洞，小畢方只是一進一出就弄出兩個洞，看來之後新做的門得新做個小門讓它過。

    果不其然，王盟一見到外頭的妖怪，腿又軟在地上，看是跑不動了，我回頭看門還開著的雜物房，從裡頭不斷有頭髮涌出，宛如黑色潮水，慢慢的來到我們的腳邊。

    我無奈的拉開畫軸。被這妖纏上很麻煩，但如果讓它開口唱起曲子來，那就會變得無法收拾。

    但一道莫名打落在我眼前的旱雷，打斷我所有的動作，被打到的地面燒出一塊焦黑，滿地的頭髮也急遽退縮；我幾乎是直覺的回過頭往一個方向看去，順利的找到耍道符的身影，以及在他身邊燃燒掉的紙符。

    我大喊躲起來，但不管人或妖都沒辦法聽到我這句話，因為雷聲轟隆隆的作響，旱雷如落雨一般，密集的打在這個不大的宅院裏。

    一瞬間我覺得執意殺妖的耍道符他瘋了，但我發現雷只追著妖在打，雖然青藍色的閃光落在身邊的聲響跟被打中的感覺，讓人生畏的忍不住縮起身。

    我忍不住有些擔憂起老癢，外表雖然看起來是人，但也已經從人變成了妖，現在在這種雷雨亂轟之下，不知道老癢會不會因此受傷。

    ‘嗶、嗶、嗶……’

    很敏感的聽到，我尋聲望了過去，還真的看到小畢方那小小身影在躲落雷，跑沒幾步就被追在身後的小雷蛇給打得跳起來。

    就算想要救它，我也寸步難行。

    漸漸的雷聲漸遠，落下來的雷也剩些許，我看著耍道符的這一出手，除了把我這轟得滿目瘡痍，四處都是焦黑，而不少的妖吃了幾計雷擊，全都倒地不起，其他沒見著的大概也都躲起來。

    聞到焦味跟死氣，我按捺下難受的感覺，見他又想下一張道符，壓不下不悅的斥喝：‘夠了！沒必要趕盡殺絕！’

    耍道符的像看怪人一樣的眼神瞧了我一會，掃了掃四周，冷淡的說：‘你身邊還真多偽裝成人的妖。’

    一開始不知他在意味著什麼，在我看到黑瞎子後便了然，他似乎也被雷打到，但人是看起來沒事，雙手緊抱住用老癢的衣裳包住的東西，沒看到老癢他的人，卻發現黑瞎子對我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我黑瞎子的方向靠過去，轉而面向耍道符的。

    他不太在意我的舉動，一雙眼緊盯著被雷打中肩，而半趴在在上的王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