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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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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他姿態優雅的向所有人行禮,就漫步走到擺琴的位置,撥動琴絃流泄出樂聲,讓原本浮動的情緒都靜了許多。

    ‘不介意我坐這吧?’

    我聽琴聽的有些入神,有人突然這樣一問,一時間讓我反應不過來,我身旁的悶油瓶就先開口說:‘介意。’

    聽起來就像有人侵入他領域一樣,我抬起頭看到戴著半張面具的凌寒,扯著笑容的站在我面前,他腳邊的白狐不斷的對悶油瓶齜牙,悶油瓶也握起刀,一人一獸誰也不退讓。

    一股寒意從胸口竄起,嗆的我猛咳,連忙放下杯子,省得一不小心摔翻了。

    ‘行嗎?’

    ‘…這的位置不是我的,我也不好佔這麼大。’我看向黑瞎子,他手一揮,表示不介意。‘你也接到老癢……我是說迎月樓的老闆,他的邀帖嗎?’老癢從哪認識到他?

    凌寒笑一聲。‘我只聽這有美人能看,這次果然不虛此行。’

    所以是偷混上船的?

    凌寒的目光只落在半垂著臉龐彈琴的解語花身上,專注的讓我覺得他眼中似乎只有一個人,我看著凌寒只露出的半張臉,跟小花標緻的模樣,明明不是同一人,但給人的感覺卻如此的相似。

    而且今天的凌寒似乎跟之前不一樣,光是笑就覺得他現在是打從心底的在笑,而且還相當開心,雖是這樣,我身邊的悶油瓶還是沒鬆下半分戒心,一直扯著我,打算把我護在他身後。

    ‘放鬆點,我會小心的。’我的手搭著他的手,輕說。

    ‘沒想到會是琴師……’凌寒笑著搖頭低喃,獨飲下好幾杯酒。‘如果能下點細雪就更美了。’

    天像應了凌寒的話,開始飄下細細的飛雪,在月夜下,細雪靜靜地落在解語花的發上身上,讓紅粉的衣裳上像開出幾朵白花,煞是好看的景色。

    也是在突然下雪的那一刻,我在小花的臉上看到只是一眨眼無奈的淡笑。

    我還不解著小花跟凌寒兩人這種奇怪的感覺,就有一批拿著鼓,穿著黑紅相搭服裝的男子出現,各站在小花的兩側不遠處,一齊敲出整齊有力的鼓聲,幾乎要蓋過獨奏的琴聲。

    撥琴的手法一變,琴聲頓時變得又急又快,也高上尖銳許多,在有節奏的敲鼓聲中,相當的突顯出來,所有人也被這兩種相對的聲音,給攪得有些坐立難安,全緊盯著演奏人,心被懸在那,不知下一刻會有什麼事發生。

    接著有更多的人出來,穿著像衛士的裝束,臉上都戴了面具擋住面容,但看身形知道全是穿男裝的姑娘家,而她們的出現無疑更激起場面的混鬥。

    她們和著的舞,不是平常扭動四肢帶有挑逗性的動作,而是比較像武功套路,打出行雲如流水的套招,卻因是姑娘來施展,剛硬的武動多了不少柔媚感。

    在混亂之際,穿著紅色華麗舞衣的人從後方走了出來,四周的動靜對這人來說好似沒半分影響,有些旁若無人的漫步往前走。

    紅衣佳人也戴了面具,不過是半張的鬼臉,瞪大的鬼眼,還長了一對兇惡的角,露出的半張臉施上了妝,與兇醜的鬼成了強烈對比。

    目光不自覺得全停在紅衣佳人身上,看著他輕緩的抬起手,微曲的手指靠在唇前,氣息有些拉長的噓了一聲,幾乎同時,琴與鼓的相爭靜了下來。

    仵作一昏倒,他沒做完的事就全落在我身上,也確定我不會上吊、想死跟逃掉後,王二的他們那群官差,休息的去休息,職勤的去職勤,留下一兩人守在這。

    看著仵作放屍體的屋子,在記錄上都是近一兩天的,卻已經放了十來具,而翻閱之前所做的整理,找到身份的死者都寫上了名字,在上頭沒找到水爺爺他兒子,讓我有些鬆了口氣。

    不過…十具啊……

    ‘我決定了,’悶油瓶疑惑轉過頭看我。‘我要寫信給陳四爺,要他分些人過來。’

    在桌那鋪平白紙,準備執起毛筆的右手頓住,抬起頭望向正盯著我手看的悶油瓶。‘小哥……會寫字嗎?’

    ‘……………’

    ‘……好吧。’甩了甩右手,使勁的握住,勉強寫出幾個字後,最後還是換用左手把要寫的字給畫出來。‘以陳四爺的性子,大概會被他討些東西,但要是他肯幫的話,我也不用在這耗時間。’

    悶油瓶皺起眉。‘我能幫忙。’

    ‘嗯,但還是懂這方面的人來做會比較好。’

    畫畫寫寫完之後,將信給折起來,在桌上畫了個符咒,便跟悶油瓶討了小畢方,要它對著圖樣噴團火;很神奇的,火就只在桌上畫的符裡燒,沒燒出去也沒摔壞桌子,把寫好的信丟進去,火在紙完全的燒成灰後便消失無蹤。

    ‘現在就看陳四爺肯不肯幫了,不然這幾具真的都會落在我頭上。’看那十具蓋著白布的屍體,忍不住嘆口氣。

    寫符的地方被燒出一塊黑出來,我看了看就拿幾本書蓋在上頭,一移開就發現下頭壓了個盒子,心底掙扎了一下便好奇的開啟。

    盒子拿起來出奇的輕,裡頭只放些許的褐色動物毛,湊近聞一下,原本還很淡的味道,那種腥臊味就灌了上來,我立刻拿得老遠,讓悶油瓶順手幫我蓋上。

    ‘這什麼東西!不會都是從屍體上弄下來的吧?’

    很不想去確定,但我還是掀起一具男屍身上的白布,就跟我在外頭看到的一樣,身上有好幾處爪傷跟咬痕,卻不是會致死的傷,拉開一隻腿,在大腿的根部找到一些已乾的白稠物,跟幾根黏在上頭的動物毛。

    退一步後我蹲在地上,不想再繼續驗查屍身,悶油瓶在後頭喊了我一聲,聽起來有點像在擔心。

    ‘還記得我差點被貓妖給上的事嗎?黑瞎子說過那是猞猁,是種在發情時會捉人回窩裏交尾的動物,但它們成精後,胃口似乎也跟著變大,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的精氣吸食殆盡。’想起剛看仵作寫的驗屍記錄,死於餓死跟衰竭而死的比較多。‘不過我想不通的是,都把人捉回窩了,為什麼還要冒著危險把人給丟回城裏?是不想把人堆在窩裏,還是……小哥?你在想什麼?’

    發現到悶油瓶一直盯著男屍看,沉著臉色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都是男的。’

    ‘啊?’回想下找到的死者,的確清一色都是男人。‘對,是都男的沒錯。’

    這不會是猞猁發情時有上男人的癖好吧?

    ‘但不見的人中也有女人。’

    我愣住。這纔想起不見的人裡頭雖然有不少男人,但還是有女人在名單之中,只是比男的少上許多,加上被找回來的都是男的,很自然的女人的部份就被掩蓋過去……

    ‘妖跟人——’

    悶油瓶語未完,我就莫名的可以猜到他想說什麼。

    ‘…可以生出孩子嗎?’

    ‘老實說,我不太喜歡去想這問題。’公猞猁跟女人到底會生出怎樣的異種,真的想像不出來……‘但也不能肯定猞猁捉女人就是爲了要……呃、傳宗接代。’

    ‘可能喔……’

    飄渺虛無的一聲說話聲,迴盪在這個只有我跟悶油瓶的屋子裏,而且還是從我身後的屍身那傳來,一瞬間讓我以為是死去的人開口說話。

    但定下心回頭一看,闔上的兩扇門多了一道開口,門外頭多擋了個黑色的小山丘影,不是人的樣子,開口說出來的卻是人話。

    ‘我以前住的山寨就有這樣子過……’

    發抖的說話口氣,不斷啜泣的說話方式,立馬讓我想到個人。‘你……是這的仵作?’

    ‘……嗯。’黑色山丘影動了下,應該是在擦淚的樣子。

    我仔細一看纔看清楚外頭的黑東西的確是他沒錯,會成那個樣子,是仵作的身上拱了條厚被子,把他整個人給蓋住,只露出張還在哭的臉。

    ‘那你要進來說話嗎?’

    仵作的反應就像老鼠尾被貓給踩中那般驚嚇,連退了好幾步,哭叫著說外頭陽光正大正好,他死也不要再進去摸死人!

    ‘剛的事你繼續說吧。’見仵作越退越遠,根本是要跑掉了,我跟悶油瓶只能追出去,等他在日照下冷靜下來。

    仵作一沒有像剛纔那樣哭哭啼啼,他看起來就是個樣貌端正的儒生,但哭紅的鼻子跟眼眶,讓他又有弱不經風的感覺。

    ‘那、那是我以前在山裏老寨子的事……有個女人在某一天突然不見,卻又某一天又回來,老一輩的都說她被山神捉去,山神看不上眼才又把她放回來,而她也沒說什麼,整天失魂落魄的……但有天我聽人說她有身孕…’仵作邊說邊把自己包的更緊。‘不足十月,是很怪的只懷兩個月,就連產婆說這胎是流了……但沒想到的是,女人真的生出來,還生了四、四隻不像是人的東西——’

    仵作實在抖的太厲害,說到後來的幾句話都有些難聽懂,但還是勉強知道他在說什麼,那女人在產下之後就死去,留下產婆對上那四隻還黏著胎膜的動物,之後的話也是忤作聽人從產婆那轉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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