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娃兒，不覺得這氣氛有些古怪嗎？’阿肥雄糾糾，威風凜凜跨著大步走著，蓬鬆的鳥毛中多了一團黃色的毛球。

    小畢方似乎因剛破殼而出，全身脫力，而悶油瓶也沒有接手要照顧的意思，見它跑兩步跌一次的可憐樣子，阿肥只能叼起它丟在自己的背上。

    聞言，我瞥一眼悶油瓶，頓了下才說：‘還好。’

    真的是還好，撇去悶油瓶那沉著臉色的模樣，沒有明顯表現出來，也沒開口說出來，但就是散發生人勿近讓人不敢跟他搭話的氣。

    阿肥那句你的錯，直接的像要把我打醒，讓我想起悶油瓶曾說過想保護我的話，也有些曉得悶油瓶剛為何會說出那樣的話。

    很久沒人在我畫妖時這樣管我、想保護我，不習慣也覺得無奈。

    等我回過神，悶油瓶已經不在我的身邊，我愣了下，轉頭四處找了下，但我身邊只剩阿肥跟那隻被悶油瓶丟下的小畢方。

    ‘小…哥人呢？’悶油瓶突然不吭一聲就從我身邊離開，應該是認識以來第一次。

    阿肥往悶油瓶剛站的位置看，也纔剛發現他人消失不見，不知何時離開，讓阿肥背上的小畢方開始不安份起來，它的不安份也不是一股勁的亂跳亂叫，而是在覺得人好像不見時，小小黃黃的身體溫度開始升高，燙得阿肥直叫他的毛要被燒禿了。

    我一把手就抓起小畢方，熱熱燙燙的，握在我冰冷的手中剛剛好，有種在抓烤蕃薯的感覺。

    ‘畢…’聽起來相當可憐兮兮，見燙熱的溫度沒燙著我後，邊發出這樣虛弱的叫聲，用幾乎看不出頭形圓滾的樣子看著我。

    ‘討爹嗎？’

    總覺得阿肥還想在那句討爹後頭接些什麼話，笑得連雞冠都顫動著，我踢了踢阿**得它閉嘴後才說：‘我該帶你回去，牛順子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別把我當成個娃兒，只點路我自己走的回去。’

    看著這隻大妖怪貌似忘記自己樣子看起來就是又肥又大的公雞，我笑說：‘想被人滿街追著要宰你的話，自己走也行。’

    阿肥甩也不甩我的話，昂首闊步的走在前頭，我則基於帶它出來就得把它送回去，一路跟著它回牛順子的家。

    一回去，阿肥又裝回只會咕咕叫不停的老公雞，安份的窩在牛順子懷中，但時不時的用鳥喙啄著牛順子受著傷的手背，牛順子也沒被惹火，只是意思意思拍了阿肥的頭幾下。

    我清楚阿肥不想讓牛順子的手這麼快就好的原因，但我還是警告阿肥別做的太超過，哪天真被老爺子捉去宰就完了。

    跟犯腰疼的老爺子牛糕皮打聲招呼後——第一次聽到牛糕皮這名時，只覺得取名的人當時說不定是餓了——回去前偷偷的把小畢方藏進那窩小雞群中，一混進去還真的分不出哪隻纔是畢方，讓我不禁深懷疑它真的是畢方的蛋嗎？

    離開牛順子的家，走著回我鋪子的路，我就覺得後頭有東西跟著，感覺上就很像被悶油瓶跟隨著，但我知道跟在我後頭的東西不是悶油瓶。

    我回頭瞥了一眼，頭疼的按著額，不理後頭跟著的東西，跨著大步的走，但聽到後頭傳來追著的細碎聲響，最後我嘆口氣，停下腳步轉身看那隻用勁全力，低著頭撐開小翅膀努力奔跑過來的小畢方。

    衝過頭，撞到我的腳後往後一彈，滾了一圈才停下。

    蹲下，我哭笑不得的翻起它。‘你不會是小哥變來的吧？怎麼也跟他一樣老愛跟我。’小畢方跳到我手掌上後，立刻脫了力的倒下，剛剛的追逐似乎用盡了它的全力。

    想小畢方這樣應該是覺得跟著我能找到悶油瓶吧，但好笑的是，自己連悶油瓶去哪了也不清楚。

    我在外頭晃了好一會，也沒找到悶油瓶他人，回到鋪子也差不多要下午了，而我也在屋前屋後找了下，還是沒看到悶油瓶，看起來應該是還沒回來。

    想不出悶油瓶會去哪，也不知道他會想去哪，說嚴格些，我對悶油瓶其實沒有太多的瞭解，只知道他什麼也不記得，說過想留在我身邊，除了這些我就不知道他的其他事。

    是出了事？還是單純的想去別處走走晃晃？

    後頭傳來慢慢靠近的腳步聲，我立刻轉過頭看，王盟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想要拍肩的手僵在半空中。

    ‘怎了？’問這個鋪子不顧跑來後頭的夥計。

    ‘老闆，要不要幫你包巷口那家的菜，還是你今天還要去迎月樓那吃？’

    ‘那幫我包菜好了……等等、這麼主動跑來幫我，是在我鋪子裡又搞出什麼事？’我說完，王盟乾笑邊往後退，直說什麼事也沒發生。‘算了，順便幫我弄點雞飼料或抓些蟲子回來。’

    戳了戳手中的小畢方，猜想畢方小時候到底在吃什麼，樣子這麼像雞，可能雞吃什麼它就吃什麼吧？

    王盟可能是因為心虛，東西很快就買回到我面前，還抓了一大把不知從哪挖來的泥土丟在桌上，一會就從泥土中鑽出蠕動的蚯蚓，頓時讓我對放一起的菜沒胃口。

    ‘那個人不跟你一起吃嗎？’王盟四處看了下，沒看到悶油瓶待在我附近。

    我捏著蚯蚓在小畢方眼前晃啊晃，小畢方緊咬著一端不放。‘小哥我不知道他去哪了，大概晚些纔會回來。’

    ‘老闆，不會是你對人太差，他做不下去就逃啦？’

    我愣下，倒是沒想過悶油瓶會有離開的可能………‘也…挺有可能的。’我撐著臉，歪頭看著王盟。‘你是覺得我對你太差纔有感而發嗎？’

    ‘當、當然不是！不過老闆你能加點錢給我那是更好的。’

    我放開手中的蚯蚓，一彈打在小畢方的臉上；終於想到王盟為何會這麼主動的替我包菜。‘那一牆的畫有賣完嗎，賣完我就替你加錢。’

    王盟又幹笑了幾聲，退了一步，管也不管我的溜回到鋪子，留我一人面對一桌的菜，沒什麼胃口的挾幾道菜又放了回去，倒是小畢方把蚯蚓給全吃了，還滾進泥土中玩。

    ‘你不會真的是**？’手指戳了戳它圓滾的肚子，只是輕壓一下，小畢方就噴出小小的一團火團。‘呵，好吧，我誤會你了。’

    抓起玩很髒的小畢方，打算去裝盆水把它洗乾淨，經過悶油瓶的房間，原本沒人在的房間，現在卻多了個人影在裡頭。

    我頓下腳步，忘了先敲門的直接推開門，看到悶油瓶光著身子站在澡桶中，似乎因門突然被開啟，悶油瓶才全身充滿戒備的從熱水中站起來。

    我僵住，完全不知道要把目光放在哪，悶油瓶沒什麼表情的回望我一會，才背過身，繼續泡回到熱水中；在他轉身時，我看到悶油瓶的肩背有一處傷，是被畢方啄出來的洞。

    傷的位置看起來很難處理到，所以悶油瓶也丟著傷不管，只是被熱水浸洗到傷口，感覺應該是會很痛。

    ‘小哥，要我幫你嗎？’

    等我反應到我說了什麼話時，悶油瓶淡定並且很順的介面問：‘幫什麼？’

    瞬時間我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舌頭，懊惱我自己為何會說出這種話來，但還是關上門，往澡桶靠過去，小畢方立刻掙扎掉我的手，飛撲沒對準的直接墜入熱水中。

    原本有些涼掉的水，因小畢方沉下去，水面開始冒出白煙跟熱氣，讓澡桶的四周開始瀰漫起蒸騰的白霧。

    ‘啊……’

    怕再一會這桶水就會變成能煮熟人的滾水，我捲起衣袖探進水中想把小畢方給撈起來，因為目光儘量避開悶油瓶那光溜的身體，手不小心碰到悶油瓶的身體幾次後，就被悶油瓶連同我的手跟小畢方一起拉出水中。

    小畢方顯然是喝不少水，但又緊攀著悶油瓶的手不好，我看這情況，便開口問說：‘你讓小畢方跟你一起洗吧，這樣你連水都不用擔心會冷掉。’

    ‘嗯。’悶油瓶隨手往水中丟，這次小畢方沒沉進水中，反而載浮載沉的努力遊著。

    他還是跟平時一樣的樣子，但我卻還是覺得有種生疏的冷淡。‘小哥你背上的傷……’一時間不知道該跟他說謝謝你保護我，還是對不起害你受了傷。‘等等要處理下。’

    悶油瓶只是看了我一眼表示聽到了，我們倆人間便陷入沉默，我左想右想後說了我幫你洗的話，悶油瓶是驚訝的抬起頭看我，又皺起眉頭看起來對我的話感到疑惑。

    說不定他現在是在懷疑我真的是吳邪本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