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夫人距離虛靈子實在是太近了，近到虛靈子幾乎沒有動任何心思的機會。

    何況，虛靈子本就是個天性灑脫的人，從觀感上，他不覺得茹夫人會對他不利，之前偷偷開啟秘境門戶，也是做個萬一的準備，並非全是防備茹夫人。

    想通關節之後，虛靈子便任憑茹夫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臂，胸懷坦蕩地望向茹夫人。

    茹夫人雖然是個女妖，卻不扭捏，舉止大方地拉著虛靈子的手臂，很親暱地說著閒話，除此之外並無其他過分之處，沒過多久，蒙江就回來，他還是孩童模樣，肩上扛著一頭麋鹿，看到自家夫人和小道士聊的火熱，也不在意，自顧生火去了。

    虛靈子見了，卻有些尷尬，他雖然也是個灑脫的性子，但畢竟是修道之人，和一個妖精女子靠的這麼近，時間久了，也是渾身不大自在。

    蒙江升起火，乜斜了那邊一眼，嘿嘿一笑，從兩人口中談話裡，知道自家夫人認小道士為義弟，開口說道：“我說兄弟，這鹿肉可新鮮著呢，你口味是否寡淡，我這鹽巴似乎不太多了。”

    虛靈子趁機掙扎著站起來，想要擺脫茹夫人的糾纏，卻不想茹夫人也隨著站起身形，摻住他的胳膊，虛靈子也不好拒絕，便說道：“怎樣都好，怎樣……都好，大哥你看著辦吧。”

    說話間，三個人圍著火堆坐下。

    蒙江自己坐在一邊，而茹夫人卻陪著虛靈子坐在另一邊，彷彿他們兩個纔是真正的夫妻。

    若是有外人見了，可能還會生出這是一家三口的誤會。

    吃了鹿肉，蒙江又打來清水，服侍茹夫人洗漱，態勢始終非常恭順，並無一絲不耐，按理說，這個象妖應該多少吃一點醋纔對，虛靈子雖然自小上山修道，每年也會隨著師父下山歷練一段時間，人情世故早就懂得幾分，見兩妖如此做派，和十萬大山中完全不同，心中不由大感詫異。

    他們兩個真的是夫婦關係嗎？看上去，更像主僕。

    虛靈子現在有傷在身，凡事少言寡語，只是想著有時間再回十萬大山一趟，探探虛實，冥冥中，他總感覺凰兮還活著，並未如鬼姬般死得透徹。

    “小弟，此處不宜久留，我們儘快上路吧。”茹夫人站起身形，神色裡有些倦意，畢竟也是連日來不眠不休，說不累那是不可能的。

    虛靈子站起來，故意離開一點距離，點頭稱是。

    蒙江搖頭晃腦地來到茹夫人身邊，單膝跪地，化成大象，大耳朵呼扇著，將火堆的灰燼吹散。

    茹夫人踩著伏在地面上的一條象腿，騎了上去，然後把手遞給虛靈子。

    虛靈子知道自己的身體還不宜變化天馬飛行，也不矯情，握住茹夫人軟若無骨的柔荑，登上象背。

    只不過當初虛靈子受傷的時候，可以趴在茹夫人的身後，現在已經甦醒過來，只好坐在茹夫人的背後，兩個人的身體幾乎是貼在一起，即便虛靈子再小心，也避免不了耳鬢廝磨，這實在是讓他有些不好生受。

    蒙江猛地嘶吼一聲，然後四足在地面猛地一跺，雙耳風車般大力揮舞，身體便緩緩浮空起來。

    虛靈子注意到蒙江腳下架的雲是土黃色，妖氣很是內斂，按照他的判斷，這蒙江至少也有五百年的道行，如此推算，茹夫人的道行至少要千年以上，只是不知她的本體是什麼。

    等蒙江升到高空，茹夫人辨明方向，雙足在象身上一蹬，蒙江就展開雙耳，破空飛去。

    “再向東行三萬裡，我們過了海就能回到人間界，真正離開十萬大山。”茹夫人雙臂伸展舉向天空，神情說不出的舒暢：“小弟，你現在身子弱，抱緊我的腰部，免得掉下去，到時候，姐姐可未必救得了你呢。”

    虛靈子聽了臉一紅，雙手還是輕輕搭在茹夫人的腰間，似抱非抱：“姐姐放心，我自幼修道，道心牢固得很。”

    茹夫人聽了咯咯笑起來：“既然小弟你道心穩固，姐姐自然放心得緊，連日來趕路姐姐也是倦了，借小弟肩膀靠靠，姐姐要小憩片刻。”說完，茹夫人身體放鬆下來，把雙足抬起，側放在大象的頭頂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身子一軟，便靠入虛靈子懷中。

    軟香入懷，虛靈子鼻端就嗅到一股奇異香味，雙手呈虛託之勢，上身挺直，如同一個人體座椅，眼觀鼻鼻觀心，心無旁騖，進入定境。

    功夫不大，茹夫人就進入夢鄉，她把纖手搭在虛靈子的虛託的胳膊上，螓首枕著小道士的肩膀，雙腿微微蜷曲，薄衫凸顯曲線，玉體橫陳，呼吸間胸脯微微起伏，真真是迷人到了極致。

    漸漸的，茹夫人睡得沉了，身體變得愈加綿軟，宛若無骨，虛靈子從定境中退出，低頭望了懷中女子一眼，眼神中有三分迷惘、三分惆悵、三分憂思和一分歡悅。

    不過，他這種表情，若是被外人見了，卻是容易產生其他遐想。

    “呔，好個沒休的雜毛小道，竟敢抱著一個妖女招搖過市，真真是成何體統，氣煞我也！”一個粗獷的聲音忽然從遠處天邊傳來，起始聲音還在數裡開外，轉瞬之間，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到了近前。

    虛靈子心中一凜，抬首望去，就見一個紅鬍子大漢跨坐一隻大缸般大小的紅皮葫蘆風馳電掣飛來，手中擎著一條鐵棒，面色非常不善。

    見對方裝束模樣，顯然不是妖族，而是人族修真之輩，虛靈子雖然有些尷尬，但畢竟心懷坦蕩，也不十分慌亂，而今茹夫人依然熟睡，也不好推開，勉強騰出右手，稽首道：“道友莫要誤會，這位仙子乃是我的乾姐，平素並無惡行，只是連日趕路姐姐有些倦怠，才靠在我懷中小睡片刻。”

    紅鬍子嘿嘿冷笑：“小輩，某要虛言哄騙於我，待我捉了這妖女，將你擒拿，看你這小輩到了師長面前，是否還是這般說辭。”

    語畢，紅鬍子大嘴一張，噴出一道白光，斬向虛靈子懷中的茹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