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容姐兒的牌位
牌位上的血跡有些年頭了,不僅乾涸了,還有些發黑,依稀可以辨認出上面的名字是容姐兒三個字。我看看這牌位再看看牆壁上的畫像,總覺得看到的是我自己。寒意從心底冒出來,我竟打了個寒戰。心裏被強烈的不安和恐懼佔據,這裏實在是太詭異了。
我還未來得及思考些別的,整個院落都開始晃動,湖水也冒出咕嘟咕嘟的聲音,我搖搖晃晃扶著香案才穩住了身形。
周圍的溫度開始下降,我感受到有強烈的威壓感向我逼近,據我推測,應該是湖底的怨魂都在朝這裏聚集。
奈何在這裏召喚不出銅錢劍,身上也沒多少符咒,能與這些鬼物對抗的,應該只有我本身。
我屏住呼吸,靜靜看著那些鬼物一隻接著一隻出現在我面前,他們都保持著死前的模樣,身體腫脹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面色憋得青紫,只有兩個眼白特別明顯。
我抱著牌位的手不自覺收緊了,掏出身上的符咒一一催動,那些符咒閃著金色的光芒在我周圍圍成一圈,保護我不讓那些鬼物接近。但凡碰到符咒的鬼物都會嚎叫著後退,調理好自己的氣息再向我攻來。
然則符咒再管用也撐不了多久,那些符咒失了效用一張張垂落在地的時候鬼物們發出嘿嘿的笑聲靠近了我,我無處可躲,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去。在我與鬼物打鬥間,李永曾給我的符從衣服裡掉了出來,霎時間碧色的光從符咒上散出,周圍的鬼物皆化成了黑色的煙霧飄散。
我舒了一口氣,調動身上的修為不斷向那些鬼物發動攻擊,儘管身上的力氣和精氣都在迅速流失,可我還是撐了下來,不能死在這裏啊。
許是這裏的動靜太大,李永和星辰曉月也有所察覺,星辰曉月率先衝進了屋子裏擋在我面前,星辰皺著眉頭想要說什麼,可被撲上來的鬼物分了心,聚集在這裏的鬼物越來越多,看樣子是我的生人之氣吸引了他們前來。
在一隻鬼物要傷到曉月時,我蹲下了身抱住她,原以為鬼物會傷到我,可是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我仰頭看到了李永站在我面前,他手中還拿著那把摺扇,像是一個玉樹臨風的大俠。
他回頭看著我,伸出了自己的手,低聲問道,“你沒事兒吧?”
我搖搖頭,將自己的手放在李永的手心裏站起身,與他一同對付那些猖獗的鬼物。眼見鬼物越來越多,攻勢越來越猛,剛剛醒過來的李永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他生怕我受傷,一直擋在我面前。我只能擔憂的看著李永的身影,盡力不讓自己受傷,免得他分心。
李永的動作越來越吃力,他已經被好幾個鬼物攻擊到了,突然間他回頭跟我說,“舒瑜,別擔心我。”
“什麼意思?”我有些愣住,還沒反應過來他為何突然說這句話身子就被一道青色的光芒包裹著送離了湖底。
又回到別墅裡了,夜風很大,吹亂了我的長髮,我這才發現自己還抱著容姐兒的牌位,李永送我出來之前那個充滿愛意的目光和牆壁上那張容姐兒的畫像交替出現在我腦中,腦袋出現炸裂般的疼,我抱著牌位重重倒在地上。
“舒姑娘,舒姑娘醒醒!舒姑娘!”我聽到李嬸兒擔憂的聲音,應聲睜開了眼睛,李嬸兒緊皺眉頭的臉出現在眼前。
“李嬸兒。”我出言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難聽,還帶了深重的鼻音。
李嬸兒上前扶起我的身子,讓我坐在床上,她把一碗熱氣騰騰的中藥端到我面前,“舒姑娘,把這藥喝了吧。昨天晚上你在庭院裏躺了一個晚上,風那麼大,你現在還有些發燒。李嬸兒想問問,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我發現你的時候你就躺在院子裡,不省人事,懷裏還抱著一個靈位。哎呦,舒姑娘,你該不會是撞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吧?”
我接過那碗藥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彌散在口中,李嬸兒接著又遞給我一杯溫水,我把水杯握在手裏打量著四周,並沒有發現那個牌位,我小心翼翼的問李嬸兒,“李嬸兒,我昨晚抱著的那個靈牌呢?”
李嬸兒皺著眉頭眼神躲閃,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說,“這個……舒姑娘,那種東西我覺得晦氣,原以為是你撞見了不乾淨的東西才變成這樣的,索性就把它扔了。”
“扔了?”我不自覺提高了聲音,“李嬸兒你怎麼能把它扔了呢?那可是我……李嬸兒你把它扔哪兒了?”我差點就說出那可是我冒著生命危險帶回來的,幸好及時反應過來改了口。
李嬸兒被我嚇到了,怯懦的看著我,試探性的問道,“舒姑娘,那個靈位對你來說,很重要嗎?李嬸兒是不是做錯了?”
看著李嬸兒的樣子,我又覺得於心不忍。她本也是爲了我好,只是不明真相而已,那個靈位對我來說,雖然不是至關重要,可我總覺得它身上藏著什麼秘密,我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李嬸兒,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是那個靈牌對於我來說有特別的意義,你告訴我你把它扔哪兒了,我去找。”
話罷,我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李嬸兒趕忙攔住我,“誒,舒姑娘,你還是別動了。你還在發燒呢,你在這裏等等我,我這就去給你找。”
“那就謝謝李嬸兒了。”我對李嬸兒露出一個微笑,李嬸兒猶豫的看了我許久,我疑惑的看著李嬸兒問道,“還有事兒嗎?”
李嬸兒搖搖頭,逃也似的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喝了幾口水,口裏的苦澀味兒漸漸淡了,這才重新躺回到床上。突然想起來被群鬼包圍的李永和星辰曉月,我睜大了眼眸,他們應該不會有事兒吧。
拿出胸前的玉佩,我輕聲喚著李永的名字,原以為不會有迴應,誰知他溫潤的嗓音很快就出現在耳畔,“怎麼了?你是不是病了,聲音變得這麼奇怪?”
我吸了吸鼻子,輕聲“嗯”了一聲,李永擔憂的說,“那你記得去看大夫,按時吃藥。”我噗嗤一聲笑出來,那頭又傳來李永疑惑的聲音,“怎麼了,你笑什麼?我說得不對嗎?”
我搖搖頭,卻又突然想起李永是看不到的,趕忙說道,“沒什麼啦,對了,你有沒有事兒?星辰曉月呢?那些鬼物數量那麼多,你怎麼可以讓我一個人逃跑?”
“這不是逃跑舒瑜,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受傷,”李永的聲音變得嚴肅,他鄭重其事的說,“舒瑜,以後一個人不可以去做那麼冒險的事兒,我記得跟你說過很多遍了,還好你昨晚沒事兒,不然我……”
我沉默著不說話,眼淚簌簌往下落,的確我做事兒太沖動,李永剛剛纔醒過來,若是他出事兒了我該怎麼辦呢?良久以後我哽咽著說,“對不起。”
我一哭李永的聲音就軟下來了,他無奈的說,“好了,別哭。我這不是沒事兒嗎?星辰曉月也沒事兒,你好好養病,等你病好了就可以來看我們了。”
“好。”我握著玉佩破涕為笑。
正好李嬸兒推開門進來,我對著玉佩又哭又笑的模樣落入她眼裏,她皺起了眉頭,眼裏閃過一抹異樣的光。
我抬眸看到李嬸兒時她已經恢復了笑容,快步走到我面前將那個牌位遞到我面前,我剛伸出手去接李嬸兒又縮回了手,我疑惑的看著她,李嬸兒遲疑著問道,“舒姑娘,這東西很不吉利,你真的要留著嗎?”
我堅定的點點頭,“李嬸兒你放心吧,就算它真的不吉利我也不怕,畢竟舒悅蘊晨他們都懂道術,沒關係的。”
李嬸兒嘆息著將牌位交到我手中,我的手碰到牌位時,明顯感受到李嬸兒的手在顫抖,我以為李嬸兒是害怕,便問道,“李嬸兒你是害怕嗎?我這裏有黃符,要不你拿一張回去辟邪?”
李嬸兒擺擺手,面色不自然的拒絕著說,“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怕的。”
我看著李嬸兒的樣子總覺得怪異,但又說不上來哪裏怪異,只好點點頭。李嬸兒慌亂說了句,“舒姑娘,我先去忙了,等下午再來看你”便離開了,我看著她的背影皺起了眉,這李嬸兒今天是怎麼了,整個人心不在焉做事兒慌慌張張的,轉念一想覺得她可能是真的被我嚇到了也就再多想。
我看著手裏的靈牌,又想起來那幅掛在牆壁上的畫,那幅畫是誰掛在那裏的呢,應該是容姐兒死去以後才畫的,畢竟在那個封建的年代,誰會在活著的時候穿著壽衣作畫呢?這可是被視為大忌的。而這些牌位上為什麼都沾了血呢?
最重要的是,李永在古宅裡住了幾百年,他沒理由不知道這個偏院,不知道里邊有自己妻子的靈位,怎麼會任由它荒蕪呢?我曾問他關於自己妻子的事兒時他也沒跟我說過。箇中疑點重重,由不得我不多想。
我握緊了手裏的靈位,看來要弄懂這些疑團,還是需要找到李永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