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失去
蘊晨帶著我進了一間破廟,把我放在地上便撐不住了,捂著小腹倒在一旁,鮮血從她指縫間溢出來,滴落在蒙塵的地面。
看著蘊晨面色蒼白滿頭大汗的樣子,我顧不得頭疼,掙扎著爬到她身邊將她抱在懷裏,眼淚落在蘊晨的臉上,她擠出一個笑容安慰我道,“舒瑜姐,不哭。我沒事兒的。”
還漫長的黑夜,我和蘊晨緊緊依偎在一起,我真的很希望有人能來救救蘊晨。儘管還沒記起她是誰,可從我的情緒波動裡感受到這個人一定對我很重要,不由自主為她心疼,不由自主為她擔憂,不由自主為她著急。
我不知道如何幫蘊晨,只能用手捂住她的傷口,不讓鮮血再流出,免得她失血過多。看著漆黑的夜色,我在心裏祈禱何禹和舒悅快點來,蘊晨已經疼得暈了過去。身體冰涼,若不是還在微弱跳動的心臟,我會以為她已經死了。而我偶爾腦海裏會閃過一些片段,頭疼得我想就地打滾,可是想到懷裏為救我傷口裂開的蘊晨,只好強忍著疼痛。
等到後半夜,何禹和舒悅終於趕來。何禹催動一張黃符,亮起暖黃色的光芒,破廟裏的一切清晰的展現在眼前。何禹在蘊晨身上點了幾下,接著把蘊晨抱起出了破廟,躍上樹梢消失了。
我看著何禹的一系列動作,在心裏暗自稱歎,不愧是道士,就是厲害啊。
舒悅蹲在我面前問道,“姐,你沒事兒吧?”
蘊晨被救走了,我也不必再硬撐,他擔憂的面容在我眼前漸漸變成好幾張,然後重疊,消失。
青煙嫋嫋升起,依稀間我又回到了湖底那間宅院。院落裡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上次對著我嚎啕大哭哭訴我沒良心的那兩個孩子也不見蹤影,我疑惑的朝臥房走去,很奇怪的,臥房裏也空無一人。接下來我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去尋,還是什麼都沒找到。我回到庭院裏坐下,不時有陰風乍起,可就是無人前來,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充斥在心裏。
自我醒來發生太多事兒了,失憶,突然冒出來的親人,還有已亡故的愛人和……夫君。要我一下子接受這些真的太難,我想逃開卻不知道往哪裏逃,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去,接受這些奇奇怪怪的事兒。對了!我那會身體裡爆發出來的力量是什麼?居然將那個男子打出好遠。
我伸出雙手細細檢視,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啊。再試著朝前打出一巴掌,還是什麼都沒發生。難道是我那會兒頭太疼力氣使大了點,一定是這樣的。我暗自點點頭。
在庭院裏坐了很久還是沒人出現,我這纔想起來這院子的主人已經亡故,他再也不會出現。不知如何離開這裏,亦無事可做,百無聊賴的我走進書房裏檢視,想到這裏是李永生前居住過的地方我就難過,心裏堵得慌。
桌上有一幅字,寫著“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字跡娟秀,筆鋒分明,一看就寫的很用心,肯定是在心情很好的時候寫下的。桌子下方有個很精緻的紅木盒子,又是雕刻著花紋又是鑲嵌了寶石,看起來很珍貴的樣子。我把它拿出來在手裏掂了掂,還是有些重量的。輕輕放在桌子上,這纔看到一把小鎖鎖住了它。裏邊裝著什麼東西呢,我舉起它放在耳邊晃了晃,什麼聲音都沒有。
想找東西把它撬開,可是這畢竟不是我的所有物,還是算了。我按耐住心裏的好奇把它放回原位。
突然院子裡傳來響動,我凝神一聽,似乎有人在說話,聲音還很耳熟。我趕緊朝院子裡跑去,可是出了書房的門就看到一陣刺眼的白光,下意識閉上眼睛用手臂護住了頭部。再睜開眼時,我在自己的房間。
伸手擦擦額頭的汗珠,原來又是做夢。
舒悅正好推開門進來,手裏端著一碗藥,他笑著坐到我床邊,“姐,你醒了啊?”我看著舒悅,他把手裏的藥碗遞給我,“喏,喝藥。”
“這,我能拒絕嗎?”看著手裏這碗漆黑的湯藥,我心裏是有些抗拒的,光是聞著這味道看著這顏色我就反胃,更別說喝下去了。
“你覺得呢?良藥苦口噢。”舒悅好脾氣的說著,在舒悅期待的目光下,我再也說不出第二句抗拒的話,心一橫閉上眼睛就往嘴裏灌,苦澀的味道彌散在口腔裡,我大口大口往下嚥。不知為何,喝完最後一口湯藥的時候眼裏有淚水沁出來。
“喝完啦。”我把空空如也的往遞給舒悅,舒悅惶惶不安的看著我,接過碗緊緊握在手裏,看得出來很用力,指關節都泛白了,他這反應很奇怪啊。
“你怎麼反應這麼奇怪?該不會在碗裡下毒了吧?”
我開玩笑似的隨口一問,豈知舒悅的手抖了一下,面色有些不對勁。我心裏的疑惑更深了,也有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
眼前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轉,我的頭很暈,在舒悅奇怪的眼神注視下,我倒在床上。可是並沒有暈過去,就是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腦海裏流失,我想抓住,可是再仔細回想時已是一片空白。
我看著舒悅有力無氣的問道,“你到底給我喝了什麼?”
舒悅不肯告訴我,緊緊閉著嘴一言不發。我還想說什麼,可是抵不住這眩暈感,閉上了眼睛。
人中處一股刺痛讓我睜開了眼,看到眼前放大的臉我嚇得尖叫了一聲,那張臉往後退我纔看清是舒悅。拍著心跳加速的胸脯我皺著眉問,“嚇死我了,舒悅你怎麼在這裏?”
舒悅嘿嘿一笑說,“姐,我這不是等你醒過來嗎?你還記得過昏睡過去前發生了什麼事兒嗎?”
“發生了什麼事兒?”我重複著舒悅的話反問,舒悅點點頭,我在腦海裏搜尋了一下,最後的記憶停在破廟裏,蘊晨被救走,看到舒悅我就暈倒了,“我昏睡之前看到你了。”
舒悅變得有些緊張,身體緊繃着問,“姐,你確定看到我了?”
我點點頭,“是啊,何禹把蘊晨救走了,你來救我,難道不是嗎?”
舒悅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他說,“是是是,姐你的記性最好了,一點兒都沒錯。”
這孩子,怎麼奇奇怪怪的。我不說話就只靜靜看著他,他被我看得不自在了,害羞的撓撓後腦勺說,“姐,我去給你做飯。你被……被車撞了之後身體一直沒完全恢復,給你做些好吃的補補身子。”
“行,你去吧。”我對舒悅揮揮手,示意他出去。
舒悅出了房間“砰”一聲把門帶上,我笑著無奈的搖搖頭,許是我的記憶還沒恢復因而不太瞭解舒悅,總覺得他這人奇奇怪怪的,剛剛的反應特別像一個小孩子犯了錯被抓包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
我揉揉還有著痛的額頭,總感覺心裏空空蕩蕩,像是失去了什麼。但是具體的又記不起來。算了不想了,失憶以來這種感覺經常出現,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習慣了就好。
蘊晨足足一個星期後才重新回來別墅,她的手邊還牽著一個小正太,肉嘟嘟的臉白白嫩嫩的,看上去特別可愛。就是比較高冷,渾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質。
我興奮的看著這個小正太,伸手去捏他的臉,卻被他一掌打掉。力氣可真大,我的手背都紅了。不過我這人向來大度,纔不和這種小屁孩兒計較。
我不懷好意笑著問蘊晨,“這是你和我弟弟舒悅的孩子嗎?”
話一出口同時接收到兩雙白眼,分別來自舒悅和蘊晨手裏牽著的小正太。
“姐,你別胡說。”舒悅無奈的說。
小正太則滿臉嫌棄,移開白眼露出一臉嫌棄的樣子看著舒悅,“就他能生出我這麼優秀的兒子?”
我這裏還在迷茫,蘊晨噗嗤一聲笑出來,她笑得眉眼彎彎,倒有幾分小女生的俏皮可愛,蘊晨的手搭上小正太的肩膀,將他推到我面前,說道,“舒瑜姐,這是我弟弟梓言。之前你們是見過麵的。”
我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小正太梓言,我以前竟然見過這個孩子?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問道,“那我有沒有說過他長得很好看?”
蘊晨點點頭,認真的說,“舒瑜姐你說過梓言長得像女孩子來著,長大了肯定是少女殺手。”
梓言心不甘情不願的瞪了我一眼,移開目光小聲嘀咕道,“誰要這種女人誇我了,真是的。”
蘊晨一巴掌拍在梓言頭上,佯裝生氣的說,“誰讓你這麼說話的,沒禮貌。”
梓言不再說話,只是用犀利的目光看著我,我在心裏長嘆一口氣,誒,這孩子,長得可愛是可愛,就是性格太差了。估計會嚇跑一堆女孩子。
我突然想起來蘊晨受傷的事兒,也顧不得小正太梓言,趕忙看著蘊晨問道,“蘊晨,你的傷都好了嗎?”
蘊晨推開面前的梓言,在我面前轉了個圈圈,只見蘊晨面色帶著健康的潮紅,笑得嬌俏可愛,“好了,舒瑜姐你不用再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