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對了，小帝啊，你能不能將本體身上的鱗甲變化為衣服呢？”莫離突然想到了些什麼，低頭問小帝。

    小帝眉頭可愛地擰成了一個小疙瘩，祂不明白莫離的意思。

    “那個叫都戰的小子，都可以的啊。雖然不是特別純熟，但是確實可以。”莫離肯定地說道，對於都戰的不喜毫不掩飾，也不管自己如今的年齡可是比都戰還小一些的。

    先前，都戰化形為大蛇的時候，莫離就發現了，它身上的鱗片受損的部位和人形之時黑衣破損的地方似乎很有些相似。而這一點，在他再次變回人形時，再一次得到了證實。

    如果他沒有這種能力，當他化形回來時，早就得裸奔了。

    莫離對他的這項技能頗有些眼熱，但是無奈自己本就是人身，不存在原形，也就根本沒有實現的可能。

    聽了莫離的解釋後，小帝也很好奇而且心動，老是得一直換衣服祂也覺得很不耐煩，一度覺得人類真是一種麻煩的生物。

    祂自己一條龍的時候，從來就不用考慮穿什麼衣服，多麼費事的東西，礙手礙腳還影響自己實力的發揮。

    “但是如果真的能夠將鱗甲在化為人形時變化成自身的一部分，那豈不是和我本體作戰沒有什麼區別了嗎？！”小帝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當下就想試驗一下自己的想法。

    趁此機會，莫離趕緊哄小帝回去混元珠洞天空間之中閉關好好琢磨一下。

    小帝不疑有他，興沖沖地被莫離收回法寶空間。

    而莫離則是長舒一口氣，終於可以安安靜靜地帶銀子看看它出生的地方了。跟小帝根本就解釋不清楚，什麼是出生地的情懷，祂根本對孵化自己的那個地窟沒任何感情。

    將小銀狐從獸皮口袋中掏出來，一隻手將它抱好，令它的小腦袋可以正對著面前的景象，這裏正是最開始莫離發現小銀狐的地方。莫離一手撫摸著它柔軟細膩的毛髮，對它輕聲道：“銀子，這裏就是孕育你出生的地方。”

    小銀狐自從莫離他們從地窟離開不久之後，就陷入了沉睡，並且這次時間格外長，一點兒人清醒的跡象都沒有，莫離心中有些擔憂。

    一邊說，莫離一邊輕輕邁動腳步。他的步伐並不快，甚至感受不到風拂動在臉上的涼意，就好像風到了這裏就會慢下腳步，又或者是莫離的步調與風的節奏保持了統一。

    莫離懷中的小銀狐原本就是在這片區域誕生的一隻草木精靈，不知為何被莫離發現時卻化形爲了一隻指節長的奶娃娃模樣，簡直令人心尖都融化了。

    而這個小傢伙奇怪的並不只是這一點。在莫離將它帶走以後，它居然接連化形了兩次，從個指節長短的小奶娃娃變成了一個毛髮火紅的半指長的火狐。那時，只從體型上來看，它更像是一隻小老鼠。

    而在經歷了一次生死危機後，這個小傢伙再次變身爲了一頭小銀狐。

    從那之後，它成長地很快，準確的說，是個頭長得很快。與此同時，它的攻擊力卻在逐漸地降低。

    從剛開始總是張牙舞爪想要撕咬莫離，不知何時變得溫順且很黏莫離。當然，偶爾也很令莫離頭疼，因為這個小傢伙實在是太聰明瞭，比如說它無師自通的裝傻和明目張膽地貪墨丹藥的行徑。

    銀子身上有很多秘密：比如說，莫離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這小傢伙到底都把東西藏到哪裏去了；有一項令所有修者知道了都會發狂的能力——能夠活人性命；可以破除大部分禁制結界；能夠發現得了莫離也不能察覺得到的危險和寶物等等。

    這些點點滴滴，林林總總都讓莫離有些懷疑之前萬羽鬼王對他所說的小銀狐身為“草木精靈”的身份。

    在莫離看來，小傢伙的身份來歷可能會有更多秘密，只是一時之間並沒有任何線索和頭緒而已。

    但即便沒有什麼秘密也無所謂，對於莫離而言，小銀狐已經成爲了家人一般的存在。

    銀白色的月光灑下，與小銀狐身上的毛髮顏色如出一轍，結界中的風突然之間停頓了下來。

    莫離看到小小的銀狐銀白色的毛髮忽然流轉開一絲奇特的光澤，原本濃密纖長的毛髮出現了一些變化，變得堅韌且漸漸豎起，穿過莫離抱著它的衣衫紮在了莫離的手臂和胸膛上，令莫離竟然感到了一絲絲刺痛。

    月光的光華在銀子的身周漸漸聚集，猶如實質一般。它們彷彿一隻只活著的生物圍繞在小銀狐小小的身軀旁邊。朦朧的月光瀰漫，將小傢伙整個身軀包裹，一時間它的身影竟有些模糊不清。

    莫離感覺手上一輕，此時竟然似乎無法感受到銀子的存在，除了它的身軀模糊掉之外，手上的觸感也不存在了，就連莫離用神念掃去，都只能感覺得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

    不知為何，莫離此時覺得很緊張，有些口乾舌燥，手心微微冒汗。

    他知道有什麼重大的變故正在小傢伙的身上發生，可是他卻一點兒忙也幫不上，他甚至根本不知道這種變故是好事還是壞事。

    隨著時間的流淌，小銀狐身周的月華越來越濃郁，就彷彿一個光繭一般徹底將小傢伙包裹在其中。

    莫離已經徹底看不到光繭之中的情形，當他試圖用手去觸碰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徑直穿過了那個光繭，就好像在水中摸魚一般，眼前的世界欺騙了他，讓他的視覺出現了一些偏差。

    毫無辦法，莫離也只好靜靜待在原地，儘量使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

    當光華濃郁到了一個極點之時就不再繼續增加濃度，僵持了半刻鐘後，反而是彷彿渙散了一般開始向四面八方擴散，莫離眼前的世界彷彿一下子都變成了一片亮眼的銀色光華。

    莫離突然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他也說不上為什麼，雖然沒有任何證據或者經驗，但就是覺得，似乎這樣是不足夠的。

    一時之間，他便有些坐立不安了，但是偏偏這種情況讓他很無力。此時，莫離的五感都已經徹底感應不到小傢伙的存在，唯有最開始“捕捉”到還是個奶娃娃模樣的小銀狐時所留下的烙印還有一絲絲微弱的感應證明小傢伙還活著。

    但是這種感應也在逐漸地削弱，莫離有些忐忑不安。這種感覺太不好了，就好像小傢伙的生命力正在逐漸地降低，即將失去生命一般。

    小銀狐銀子與莫離的精神聯絡被一點一滴地磨滅著，越來越弱，越來越稀薄，莫離心頭甚至開始莫名惶恐起來。

    此時，顧不得多想，莫離竟直接盤腿坐在原地，閉上雙眼，封閉六識，只將所有的心念都放在了與小銀狐銀子的精神聯絡之上。

    他在不斷地試圖喚醒小銀狐的意識。之前銀子是在昏睡的狀態下遭遇到了這一切，可若是它清醒了，應該就不會任由情況惡化下去了吧！

    不斷地全力催動與維護跟銀子之間微弱的精神聯絡，莫離覺得疲憊極了，就好像是一條慣於舞刀弄棒的七尺大漢讓他捻起一根繡花針穿線一般。

    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不斷落下，莫離不敢有絲毫懈怠，生怕一個放鬆就會將小銀狐生的希望放掉了。

    彷彿進行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有時是那種神秘的力量佔了優勢，將小銀狐與莫離的意識聯絡逐漸磨滅些許，而有時則是莫離的堅持佔據上風，生生拉回一點點微不可查的聯絡。

    莫離的意識世界中已經絲毫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和空間的變化，倘若此時有人突然對他發出襲擊，他是絕對避不開的。

    這樣的狀態就相當於修者當中最後的衝刺——閉死關。也就是不突破，就是死。

    不同的是，莫離閉的死關，關鍵不在於他自己，而在於小銀狐銀子。若是銀子能夠從那種神秘難測的力量中擺脫出來，那麼莫離便是贏了。

    但若不能……結果誰也不知道。

    拉鋸戰的雙方都對這場關乎著自己性命的戰鬥毫無所覺，他們所剩的，僅有本能。莫離已經別無退路了，他所能做的，唯有默默的堅持。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勝利的天平卻一點一點偏向了那種要帶走銀子的神秘力量。

    儘管莫離已經突破進了地階境界，儘管他原本已經是半步神位，儘管他的神念心境得到了大幅度地提升。但是，在這一刻，他卻感覺這一切似乎都毫無意義，毫無作用。

    在空虛寂寞沒有上下左右之分、沒有時間與空間概念的意識世界之中，莫離卻清晰地感覺到了心要破碎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莫離如同五雷轟頂。他不肯相信，也不能相信這個事實！這個代價太慘烈，他承受不起，也不願承受！

    這一切來得都太突然，莫離沒有絲毫心理準備。若是早知道帶銀子過來故地重遊會有這樣兇險的情況，他絕對會遠遠地繞開這片區域！

    儘管心緒簡直要崩潰，但是莫離的精神意志卻不敢有絲毫鬆懈。這就像是一個最親近的人突然之間栽倒墜落向一個懸崖邊，而自己跳下去拉住了它的手。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卻發現懸崖下方深不見底，墜落必死無疑，可此時自己還扣在懸崖巖縫上的手卻已經開始顫抖。

    現在，到底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