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閣,閒人止步。

    洛神閣依關洛之貌而建，由石中天和楚雲龍定名，不然誰敢起這樣的名字。

    白馬，牛十三是洛神閣的看守，除去步青雲和關洛之外，其餘人進入都要經過這一牛一馬。

    原本有一牛，如今多了一匹馬，更加的熱鬧。

    步青雲與馬如龍、李師師等人算是陷入了“冷戰”之中，整整一個月過去，他都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

    “海闊憑魚躍，天黑任鳥飛。”

    “一行白鷺上青天，自掛東南枝。”

    “白日依山盡，自掛東南枝。”

    ……

    步青雲的字，或橫或斜，有躺有立，任性而為；如刀如劍，字字鋒芒畢露，他的書法已然有了長足的進步，初步形成了自己的風格。

    字如其人，這些字也體現了步青雲最近的心態，無畏，率性而為。這是練武的影響，心性的提升，更是青雲山一行之中的遭遇所致。

    唰唰！

    步青雲拿筆如拿刀拿劍，大刀闊斧在紙上作畫，瞬間一栩栩如生的食人猿躍然紙上，從畫中衝出，發出桀桀的怪叫聲。

    持續不斷的練習，於繪畫一途上，步青雲也有長足的進步，不但是素描，就是水平不高的山水畫，此刻步青雲也能輕易作出。

    畫出所畫的食人猿，完全有著青雲山之中所見到的食人猿的兇厲，步青雲自己算是還滿意，忍不住點了點頭。

    “歩小聖人，在下安南府李元忠，聽聞歩小聖人之名，心生仰慕特來指教一番，還望歩小聖人不吝賜教！”

    就在步青雲準備自己誇獎自己一番時候，外頭的就傳了進來聲音，中氣十足，朗朗無比，顯然是動用了自身的修為，不說步青雲能聽得見，就是整個青雲縣絕大部分都能聽得見。

    “終於忍不住要來試探了嗎，可真夠有耐性的。”

    步青雲眉毛當即就是一挑，冷笑自語道：“我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步青雲閉門不出，整日窩在洛神閣裡頭，老丈人更是步步設防，不是親近之人，一般根本就不可能見到步青雲，又如何能探聽步青雲的狀況。

    文武雙修，步青雲文種是否被汙，這一點不確定，自然要來探查。

    “歩小聖人聲名在外，仰慕者不勝其數，在下自然知道歩小聖人不厭其煩，是以在下也考慮到了這一點，特意帶來了貞潔之水，以資為與歩小聖人見面之門檻。”

    當心是其心可誅啊，貞潔之水是和他見面的最低門檻，這不是故意要壞他的名聲。

    步青雲臉上冷笑之色更弄，其中最重要的是貞潔之水。

    何為貞潔之水？

    貞潔之水可洗念淬體，以貞潔之水洗滌，念頭將變得更加精純，凝練，念頭更加通暢，增長智慧；還可淬鍊身軀，洗滌去周身雜質，是以於儒修而言，絕然是無上的寶物，但凡是文修之人，誰不想得到。

    而貞潔之水之名更是得於女人的貞潔，女人被壞了貞潔之身，服用貞潔之水之後，便恢復處子之身。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貞潔之水最重要的作用是：於被汙染的文種，貞潔之水可將文種的汙染剔除掉，甚至恢復文種。

    如此絕然不是謠傳，貞潔之水之所以誕生出來，據步青雲所知，原本就是文種被汙染之人，想法設法恢復自己的文種，才尋到的奇物。

    貞潔之水，無異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步青雲又豈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倘若步青雲文武雙修，文種被汙，他即使明知這是一個試探，一個誘餌，他也不得不上鉤。

    “爲了對付我，他們可謂是下了血本啊。”

    步青雲心中頓時起了殺意，他沒有迴應，沒有曬李元忠一陣的意思，而是符合他猶豫不決的心理：既不想暴露，又捨不得貞潔之水。

    一切如料想的一樣，李元忠的聲音之中沒有任何一絲的不耐煩和急躁，倒是有些魔鬼誘惑的意思。

    “歩小聖人，在下不遠而來，歩小聖人就這般吝嗇嗎，莫不成覺得這貞潔之水還不夠。”

    莫不成覺得貞潔之水還不夠！

    步青雲只是冷哼了一聲，依然沒有理會，用心作畫，直到他照著小白畫出了一匹神情猥瑣至極，滿嘴鋼牙的白馬，李元忠還沒有離開。

    到得這個時候，步青雲覺得火候夠了，這才大笑出聲。

    寶物送上門來，不要那就真是傻了。

    “李兄出手闊卓，一出手就是貞潔之水，讓得我心生不忿，生出劫富濟貧之心，而我本以為李兄手中寶貝甚多，還會加砝碼，沒曾想李兄這麼不通人情世故，我當真是失望得緊啊——哈哈！”

    聽得這朗朗的聲音和大笑，外頭的李元忠臉色就是一變，一番戲笑就將自己的種種構陷都輕描淡寫的化解了，這等手段心智，讓得李元忠心中就是一緊，心中更是暗道：“怪不得之前沈家這麼吃癟，拿這個步青雲毫無辦法。”

    待得兩人在外頭見面，彼此都各自打量起對方來。

    步青雲已然注意到，周遭早已經滿滿當當的都是人，讓這些看笑話是其次，真正的目的是遮掩：讓那些仔細觀察步青雲狀況的人，有更好的觀察幻境。

    而這也是，李元忠他們選擇在外面的原因。於此，步青雲心知肚明，臉上也是帶著笑意。

    李元忠長得並不帥氣，頭大臉大，但眉毛很淡，闊嘴，右臉頰上有一顆黑痣。

    步青雲一抱拳：“李兄遠道而來，未能遠迎，還望李兄多多見諒。”

    “歩小聖人，這是折煞在下了，在下唐突而來，本事在下冒失纔是，還望歩小聖人多多海涵。”

    李元忠察言觀色，但見得步青雲至始至終臉上帶著笑意，為人顯得很是和善，於他的到來更是歡迎之至，完全是一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歡喜摸樣，心中不由就是一凜。

    再察覺步青雲身上那股隱隱壓迫他的氣息，他心中不由就是一寒。

    仇敵相見，寒暄客套，或者嘻嘻哈哈，不動聲色，甚至如老友相逢，這都不是什麼大本事，氣息的壓制卻是讓李元忠有些毛骨悚然，要知道他可早已是秀才境界，甚至能很快突破到舉人的境界——

    高境界被低境界的壓制，他如何能不驚！